他這句話說出來，我們都感覺到了不可思議。我們一路走來，聽到了太多關(guān)於狼的負(fù)面評價，別的不提，就說小山子的父親，曾經(jīng)跟萬里雲(yún)等一衆(zhòng)進(jìn)山，最後也是死在了狼嘴之下。他不記恨惡狼，反而說對自己有恩，難道他腦子有病不成？
小賤就問：“這畜生這麼兇，怎麼會對你有恩，救過你的命？”
小山子搖搖頭，眼中似有掙扎的神‘色’：“是我沒講清楚，與其說救我的是狼，不如說是一個人。我發(fā)過誓，以後絕不對狼下手。”
我日，怎麼這話越說越‘迷’糊，哪兒跟哪兒啊。扯了半天狼，怎麼又出現(xiàn)人了。
萬里雲(yún)不知察覺到了什麼，便蹙著眉問：“你莫不是說，當(dāng)初你被人熊襲擊時，救你的那個神秘人？”
小山子又往篝火裡添了一些松枝，似乎有些難言之隱。這時候我們才意識到，事情並沒有那麼複雜，之前就提到過，他的臉被人熊‘舔’了一口，原來之所以沒死，是碰到了救星。這個救星或許就跟狼有些關(guān)聯(lián)。
小山子清了清嗓子，點點頭：“這件事我打算一輩子爛在肚子裡，如果不是到了今天的節(jié)骨眼，我也不會說。”
他看向了萬里雲(yún)：“年初的時候，你跟我爹他們七個獵人，還有柱子和二牛，一起進(jìn)山打獵。後來我爹他們七個獵人葬身狼嘴，二牛和柱子被你所說的大蛇叼走，‘性’命不保。這場災(zāi)難來的太過突然，我?guī)缀踅邮懿涣耍晕揖妥约阂粋€人進(jìn)山了，不說給我爹報仇，我只想找回他的屍體，哪怕是一件衣服也好。不看見，總不能安心。”
話說到這裡，山坳子裡安靜急了，只有外面的呼嘯風(fēng)雪，以及松枝燃燒發(fā)出的‘比啵嗶啵’的聲音。
我們端著熱水，聚‘精’會神的聽著。我，小賤，蕭大瞎子，冰妃四個人還算鎮(zhèn)定，因爲(wèi)我們瞭解此事，但水聞一七人就變了顏‘色’，沒想到小山子的半張臉竟是被人熊‘舔’的。
這時候名叫傾城的刑堂弟子問：“那後來呢，你從那兒遇到的人熊，我聽說那畜生可不好對付。”
小山子苦笑：“當(dāng)著萬里雲(yún)，咱有什麼就說什麼，不怕大夥兒笑話，我自從進(jìn)了山就‘迷’路了，根本不知道哪兒是哪兒。你們向四野看看，還分得清東南西北嗎？大興安嶺的縱深足有1200多公里，寬200—300公里，平均海拔六七百米，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山川地貌，如果沒有經(jīng)驗，那就是睜眼瞎。”
“可我們蘑菇村的人靠山吃山，骨子裡就流著獵手的血液，可是獵人們也有各自的地盤兒，各自的圈子，你不能越界，更不能眼紅別人。你是哪個圈子的，打什麼的，哪裡能去，哪裡不能去，一板一眼都要清清楚楚。”
“有人捉蛇，有人捕鷹，有人打虎，有人獵熊，有人挖參，大家各行其道，互不干涉。而我一直以來就是打狍子的，就在老林子的邊緣和附近幾個山頭轉(zhuǎn)悠，根本就沒進(jìn)過老林子深處。所以單槍匹馬一進(jìn)來就徹底‘蒙’圈了。”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猛地驚慌起來，我料定他是想到了那隻人熊。
誰知他卻說：“暈頭轉(zhuǎn)向的我就進(jìn)了老林子，分不清哪是哪兒，
幸虧那時候氣溫高，吃的，喝的，都能就地取材，不然的話光是飢餓和口渴也能把人折磨死。但那種孤身一人的寂寞和無助，叫我草木皆兵，也深深的懊惱，在密集的老林子裡如果沒有嚮導(dǎo)，就是轉(zhuǎn)幾個月都不見得能出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天黑的時候我一腳就踏進(jìn)了一個老墳圈子裡。”
一說這個蕭大瞎子來了‘精’神：“好傢伙，怎麼跑那兒去了，老墳圈子可不是好所在，想當(dāng)年我的兩個戰(zhàn)友就慘死在那裡，哎，往事不堪回首，你繼續(xù)說。”
這貨的一句話，引的水聞一七人紛紛投來目光，很是詫異。那意思，你們這些人，怎麼渾身都是故事呀？
再看小山子，他看了蕭大瞎子一眼，說：“看來你也知道老墳圈子的厲害之處。哎，怎麼說呢，那地方邪乎啊。”
小賤急了：“我說你麻利點兒，怎麼個邪乎法兒啊。”
小山子喝了一口熱水，一雙怪眼翻翻著，一邊回憶一邊說：“當(dāng)我看到那漫山遍野的悽慘墳頭和腐朽的墓碑後，一股‘陰’風(fēng)就打在了我的身上，老林子裡的溫差大，沒封山之前，能把人悶死，但就這股‘陰’風(fēng)，叫我直接從頭冷到腳，就跟掉進(jìn)了冰窟窿一樣。”
我心中一緊，老墳圈子埋死人，從古至今積攢下來的煞氣極大，恐怕小山子是遭遇了什麼不乾淨(jìng)的東西了。
“說真掏心窩子的，當(dāng)時我轉(zhuǎn)身就要走，可是沒等動換呢，我就聽見了一聲聲磨牙的動靜。“小山子又喝了一口熱水，貌似在緩解緊張的內(nèi)心，他用那張恐怖的怪臉掃視了我們一圈兒：“你們想想，深山老林的墳圈子，孤身一人，大晚上的還聽見了磨牙的聲音…….”
水聞一七個‘女’人臉‘色’頓時白了，別看她們一個個藝高人膽大，但要說碰見這種靈異事件，也全都沒底。‘女’人嘛，天生就怕這個。
“到底是誰在磨牙，不會是死人活過來了吧？”墨雨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
小山子並沒有回答什麼，而是低沉道：“當(dāng)時我就‘毛’了，轉(zhuǎn)身就要跑，但是一道黑影突然從身側(cè)竄了出來，我一看，那是一個被掏了窟窿的墳頭，黑影就是從窟窿裡跑出來的，渾身血呼啦，腥臭‘逼’人，原來那是一頭地狼！”
地狼？！
聽到這個物種，我就有些不明所以了，這種畜生鑽墳頭子，出來還渾身血呼啦的，難道說它正在吞食死屍？！
想到這裡，我感覺一陣反胃。連熱水都喝不下去了。
萬里雲(yún)也滿是驚駭，解釋道：“地狼其實就是落單的孤狼，平常沒東西吃，就鑽進(jìn)墳頭子吃死人，這死人‘肉’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這麼好吃，吃一回就會上癮，以後天天都在墳地轉(zhuǎn)悠，久而久之，眼珠子都吃紅了，‘性’子更兇，幾乎都瘋魔了，這才被喚作地狼。但隨著繁衍，地狼的腦袋上長出了一個大疙瘩，就像一個大錘子似的，這疙瘩堅硬到什麼程度呢，反正鑽進(jìn)墳地，一腦袋就能把棺材撞出個口子，然後就撕咬裡面的屍體。”
墨雨，木木，清揚(yáng)六人不斷的‘揉’‘胸’口，應(yīng)該是被噁心到了。
這時候小山子說：“竄到我跟前的那頭地狼，膘‘肥’體壯，就跟小牛犢子似的。不由分說就撲向了我。我這才明白，原來磨牙的聲音是這個畜生，我還以爲(wèi)鬧鬼呢。先前的膽怯直接化作了衝動，端起土槍就是一噴子，近距離下，地狼的半拉腦袋都被打掉了，可這東西兇啊，腦袋沒了，還往前衝，探爪子撕人。可是沒等到跟前兒就栽倒了，那血都是臭的！”
“殺完地狼，我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剛要離開，但那磨牙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小山子的眼中已經(jīng)寫滿了恐懼，甚至嘴‘脣’都顫抖了。
人們驚呼一聲，這地狼都死了怎麼還有磨牙，難不成真鬧了鬼？！
“後來怎麼樣了？”水聞一再鎮(zhèn)定也禁不住好奇了，問道。
小山子用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這聲音是從墳窟窿裡傳出來的，當(dāng)時我以爲(wèi)這裡面還有一頭地狼，就端著槍走了過去，並且還點燃了松樹枝，丟到裡面，想把地狼驚出來，然後打它狗孃養(yǎng)的。這畜生冷血的很，死一個少一個。但是當(dāng)火光照亮了窟窿之後，我竟發(fā)現(xiàn)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正趴在裡面，一雙煞白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我。這個人只有半張臉！”
聽到這裡，我心裡都跟著哆嗦，好傢伙，深山老林的墳圈子裡，竟然趴著一個人，還盯著自己。這要是換做旁人，早嚇?biāo)懒恕?
“當(dāng)初我一屁股就坐地上了，渾身的力氣被‘抽’幹，可眼看著那個東西一邊磨牙，一邊向‘洞’口爬，我這才明白，這東西是活的！”小山子說的心驚膽戰(zhàn)，死死的攥住盛熱水的杯子：“當(dāng)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就知道是鬧了鬼，端起槍就扣動了扳機(jī)，這一下，就把這東西另外半張臉打沒了。完全成了一個血葫蘆，但這並沒有解決問題，這東西攀爬的速度反而更快了，沒等我眨眼，直接就撲在了我的身上。”
小山子緩緩的‘摸’著那半張滿是傷疤的臉。
我們心裡都咯噔了一聲，原來他的半張臉不是被人熊‘舔’的，而是叫這個血葫蘆咬的。但不對啊，臉都沒了，怎麼可能還咬人呢？！
誰知小山子卻說：“當(dāng)時嚇的我滿地打滾兒，連槍都不要了，掙脫了這個怪物就沒命的跑，而這個怪物哼哼唧唧的開始追我，並且速度特別的快，當(dāng)時我都快嚇?biāo)懒耍挪粨衤罚肼飞暇古龅搅艘浑b人熊。手上連槍都沒有，遭遇人熊便是死路一條，更何況後面還跟著一個怪物。淬不及防下，我被人熊‘舔’了一口，當(dāng)下就感覺半張臉被生生撕掉了，疼的都沒了知覺。”
遙想這場慘痛的經(jīng)歷，小山子瞇起了眼睛，怔怔的望著眼前的這堆篝火：“可是後面所發(fā)生的一幕幕，我是掰扯了好幾個月也沒掰扯明白呀，邪乎，太特麼邪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