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jīng)默默的轉(zhuǎn)身朝著山上走去。身後傳來了父女的追喊聲:“恩人吶,你這是幹什麼啊,好歹已經(jīng)回來了,怎麼就不能進屋坐坐?”
我停下了,轉(zhuǎn)身看了他們一眼,道:“不了,還有人在等我,我只是路過而已。如果有命回來,我一定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沒想到,父女卻沒有停,而是快步的跑到了我的旁邊:“既然這樣,那讓我們送送恩人。”
我搖了搖頭:“你們回去吧,不用送了。相送千里,終究一別,何必搞得這麼傷感。”
說著,我繼續(xù)往前走。而煙會裡的人一聲不吭,居然繼續(xù)跟在我的身後。這一路走到了半山腰,回頭看時,發(fā)現(xiàn)他們?nèi)耘f站在我的身後。我又說道:“回去吧,真的不用送了。”
幾年未見,的父親已經(jīng)有些駝背,顯然是操勞過度。他彎著腰很是認真的說道:“恩人好不容易回來,卻不肯進屋,咱們只是送送恩人罷了。您走你的,不用管我們。”
無奈,我只好任由他們在身後跟著。一直走到了山頂,又開始下坡,最後來到了半山腰的那棟屋子前。從這裡,已經(jīng)可以看到山底下停著的豪車,牛高馬大的蛇人正站在豪車前朝我們張望。
走到半山腰的這棟屋子前的時候,我不自覺的回頭看了一眼,不過腳下卻沒停,徑直走了過去。而身後,已經(jīng)傳來了父親的說話聲。說的正是當(dāng)年在眼前這棟屋子裡所發(fā)生的事情。
他們?nèi)耘f跟著,直到走到了公路旁,我上了車。坐到車上,我打了火,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公路邊的數(shù)人,揮了揮手說道:“回去吧,我也該出發(fā)了。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他們的眼中,都透露出很奇怪的目光,有不捨的,也有惋惜的。的目光則在閃爍著,似乎有眼淚要滲出。
終於,他們也揮了揮手。於是我不再停留,轉(zhuǎn)頭看向公路前方,猛踩下油門。車發(fā)動了,在後視鏡裡,煙會那羣人一直站著沒動,直到越來越遠,然後消失不見。
身後傳來了蛇人的說話聲:“他們是誰?”
我嘆了口氣道:“一羣故友,多年未見了,再相見時果然是有些傷感。”
蛇人搖了搖頭,不再說話。車繼續(xù)往前開,跨過好幾座城市,在高速路上一路飛馳。最後,一頭扎入我老家所在的縣城。
這個縣城彷彿亙古不變一樣,每次回家的時候,除了街道上的行人略有不同以外,其餘的東西都保持著原樣。我直接將車停在了家樓下,拉開車門,車外傳來了鄰居八婆們的怪異驚歎。
“咦,都以爲(wèi)這一家子人不知道是出事了還是怎麼的,如今人家的孩子居然開了這麼好的車回來。看樣子,只怕是發(fā)了財搬走了吧?”
沒理會他們,我徑直上了樓。打開門,看到屋子裡面已經(jīng)佈滿了灰塵,我嘆了口氣,默默的走到了父親的靈位前拜了一拜。千言萬語憋在心頭,卻說不出來。
在家裡停留的時間不多,畢竟這個家已經(jīng)很久沒住人了,停留在這也沒有絲毫的意思。最後關(guān)上了門,我嘆了口氣,就下樓繼續(xù)上路。路上,纔對蛇人說:“這是我長大的地方,也是在這個地方,我開始進入玄門的。”
蛇人瞪著兩隻大眼珠子看著我,一臉的驚歎,卻不說話。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加快了車速,朝著埋葬劉隋的那個小鎮(zhèn)開去。車一路飛馳,約莫天黑的時候,終於開到了那個小鎮(zhèn)。車剛一進鎮(zhèn)子,我便馬不停蹄地往劉隋的墳?zāi)归_去。
不知道爲(wèi)什麼,回來的這一路上,我的心裡總是有種淡淡的傷感,打不起精神來。特別是,當(dāng)此刻車接近了劉隋的墳?zāi)沟臅r候,無數(shù)曾經(jīng)已經(jīng)遺忘的畫面,現(xiàn)在居然再度浮上心頭。
我其實害怕見到劉隋的墳?zāi)?但是卻又知道,不得不見。我也害怕見到金源,害怕金源質(zhì)問我當(dāng)初爲(wèi)什麼不帶著他一起去地獄。
不過,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不一會的功夫,車就緩緩的開進了劉隋的墳?zāi)埂_h遠地,我就看到了一個很顯眼的小木屋。小木屋裡,透出暗黃色的光芒,在黑夜中格外的顯眼。這暗黃色的光芒還在搖晃閃爍,說明這是蠟燭的光芒。
我們離這小木屋還有至少二十米的距離,不過沒有路上去了,我們只好下車用步行的。緩緩地,我們走到了這棟木屋的旁邊。站在這,已經(jīng)能看到木屋旁邊孤零零的一座墳?zāi)埂災(zāi)乖诤谝怪?透出絲絲的陰森之氣。
我們正準(zhǔn)備朝著木屋的正門走去,沒想到這時,木屋的門卻突然打開了。屋裡裡面,一個全身素衣,頭頂上帶著一條長白布的金源走了出來。
他的手裡提著一個燈籠,燈籠裡面放著一隻手臂粗細的蠟燭。這個叫做地?zé)?是專門用來給死人照明的。
看到金源,我和蛇人都沒有出聲,只是默默的看著。只見金源提著那個燈籠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劉隋的墳?zāi)?最後在墳?zāi)骨肮蛳?聲聲的說:“師父,聽說那邊沒有陽光,也很冷,我給你送燈來了。您這一走都已經(jīng)一年多了,過得怎麼樣了?”
看樣子,金源對於劉隋的死,到如今仍舊沒有放下。看著金源的一舉一動,我長長的嘆了口氣,仍舊沒有打斷他。
放下了燈籠,金源又參拜了幾下,說道:“師父,您別急,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繼續(xù)陪著你。”
說著,金源站起身往回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居然沒有看到我跟蛇人。直到走近了,差點撞到了一起,金源則才突然停下,擡起頭朝我們看了過來。
當(dāng)看到我的時候,金源的那張臉?biāo)查g陷入了驚訝之中。一年多不見,這傢伙也不打點打點自己,臉上已經(jīng)滿是鬍渣,頭髮也已經(jīng)亂七八糟的。
我們相互看著對方,都是一陣的沉默。良久,金源才說:“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我來了。”
金源臉上的驚訝又消失了,他搖了搖頭說:“謝謝你來看師父,進屋坐坐吧。”
說著,他默默的朝著屋裡走去。我看著他的背影,無奈的搖起頭。進屋以後,金源遞給我一個用袋子裝著的東西:“來,這是你的。”
我不解,不過還是接下了,打開來一看,正是我的羊皮畫卷。我眉頭微皺,內(nèi)心裡突然浮現(xiàn)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不明白金源的意思。沒想到這時金源卻說:“不用驚訝,是師父告訴我的,你很快就會回來拿走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