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瑞都嚇毛了。
他從未見過這麼誇張的打法。長槍這種一招一式的兵器,竟然還能四套招?
滴水不漏,一招接一招?
鉤攔槍閃開了,神龍擺尾擋住了,重傷了。那回馬槍怎麼躲?
看著這一槍反手抽來,何其瑞心中涌現(xiàn)出了一種絕望而又無力的感受。這種感覺只是一瞬,接著,他又立馬重整旗鼓憑藉著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來躲避。
反正雙手也已經(jīng)廢了,他不在乎了。
拼著一股勁兒,將那劇痛難耐的雙手?jǐn)E了起來,再次抵擋在自己的身前。
‘啪’
回馬槍惡狠狠的抽在了何其瑞的雙手之中,勢如破竹,一路往前進(jìn)。
這回馬槍一抽,借了好幾股力量疊加,少說有十萬斤的巨力。又豈是血肉之軀能夠抵擋?
何其瑞猶如一個(gè)破沙包一樣,被抽飛了出去。他的個(gè)人素養(yǎng)非常強(qiáng)悍,雙臂在這一槍之下徹底炸沒了。
血**天崩飛,白色的骨頭碎渣滿地都是。
一槍,直接將他雙臂抽沒了。而何其瑞也聰明,就順著往後一跳,藉著這一跳,化解了力量。
抽碎他雙臂的大槍落在了他的胸膛上,何其瑞飛了出去。
飛出去十多米遠(yuǎn),撞在一顆大樹上,不斷口吐血沫子。
唐田默然的看著他,持槍站定。
何其瑞眼裡不見絲毫的恐懼,他的無情道已經(jīng)將近圓滿,他現(xiàn)在能對自己無情。哪怕是雙手都被抽沒了,他的心裡也依然波瀾不驚,似乎那不是他的身體組織一樣。
“你很強(qiáng)!”
何其瑞聲音沙啞的說。
此時(shí),胸口一個(gè)貫穿洞,胸膛塌了進(jìn)去,心肺都受到了重傷。但化勁強(qiáng)者生命裡超級頑強(qiáng),只要不是當(dāng)場打碎心臟或者頭顱,都不會死。
他還堅(jiān)挺著。
唐田感受著胸膛上中了一腳之後的重傷滋味,也默然迴應(yīng):“你也讓我驚訝。”
“……”
沉默著,沉默的對視著。
唐田默默的將歸來槍插在地上,扭了扭脖子,擺出了久違的三體式架子。
右手往前一探,左手搭在右手之上。與此同時(shí),左腳上前一步,而左手一下壓。
右手成拳在腹中,左手成掌在面前。
三體式!
何其瑞有些驚訝:“你要赤手空拳麼?”
“難道要勝之不武麼?”
唐田反問。
何其瑞哈哈大笑,一邊笑著,血水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看來,你和我一樣,也在追求著什麼。”
“與你決戰(zhàn),不求生死,只求勝負(fù)。”
何其瑞聽唐田說完,整個(gè)人愣了許久,竟然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不求生死,只求勝負(fù)?
多麼矛盾,而又費(fèi)解的話語啊。
但事實(shí)就是如此,兩人追求的都是各自內(nèi)心的那一股執(zhí)念。何其瑞是要斬掉一切驚恐怒,所以要堂堂正正的殺了唐田。
唐田卻必須要維持不斷接近的那赤子之心的純潔。修煉戰(zhàn)拳,那麼就在戰(zhàn)鬥中活著或者死去,不存在任何退縮。何其瑞同爲(wèi)化勁,同等境界之中勝率五五,所以必須要用最光明正大,最問心無愧的手段堂堂正正的殺了他。
此爲(wèi)只求勝負(fù)。
勝,要勝的問心無愧。敗,要敗的問心無愧。
何其瑞若是沒有辦法堂堂正正殺掉唐田,那他永世修不成無情道,所以要麼死,要麼堂堂正式殺死他。
唐田若是不能堂堂正正殺掉何其瑞,那麼從今以後,心魔就會開始滋生。心中會不斷的生出愧疚,在未來,心中會不斷的否認(rèn)自己,認(rèn)爲(wèi)自己勝之不武。這極其影響心智,也極其影響武道之心。
兩人沒有退路。兩人必須要在都問心無愧之中,永遠(yuǎn)的躺下一個(gè)才能結(jié)束。
“我們所追求的東西,這世間凡人又如何能懂?”
何其瑞感慨一聲。
唐田深深看了他一眼:“其實(shí),我很佩服你。”
“我也是。”
“……”
沉默了,互相凝視著。
忽然,突兀,毫無預(yù)兆的,兩人再次猛然爆喝一聲:
“殺!”
再次衝向了彼此,第四次對衝!
‘嘭’
單腿輕功猛然爆發(fā),唐田猶若一枚出膛的炮彈激射出去,腳一沾地就是一記飛膝。
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何其瑞卻看見唐田將雙手背在了身後,十指相扣,左右手死死的抓住彼此不鬆開。
何其瑞心中巨震,唐田也要摒棄了雙手,只靠兩條腿和我戰(zhàn)鬥麼?
這一刻,何其瑞心服口服。面對同樣悍不畏死之人,面對擁有同一個(gè)追求,同一個(gè)夢想,同一種心境的武者,他覺得自己佩服。
‘殺!’
何其瑞爆喝一聲,無視那撞過來的飛膝,依然瘋魔。
竟然衝撞過去,也是右腿一擡,也是飛膝!
飛膝,對飛膝。
唐田的眼中不見任何悲喜之色,何其瑞的眼中盡是瘋狂,以及那種超脫於肉體的興奮。
‘嘭’
一聲巨響。兩人都倒飛了出去。
唐田右腿呈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何其瑞右腿反折了過去,膝蓋半月板碎裂。
膝蓋對膝蓋!
“殺!”
兩人又是一聲爆喝,單腿跳著再次衝向?qū)Ψ健?
第五次對撞!
唐田單腿一屈,猛然跳了起來,憑藉著腰身一扭的強(qiáng)大力量,帶動著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的右腿甩了出去。
右腿如刀,雖然沒有任何知覺,卻是武器。
這一“刀”劈向何其瑞的脖子。
何其瑞一咬牙,也是單腿跳了起來,卻用完好的那條腿踹向唐田的腹部。
‘嘭’
兩人再次向著反方向拋飛了出去。
唐田趴在地上瘋狂的吐血,何其瑞那一腳踹歪了,從腹部滑了過去。卻也是讓自己腸胃都被絞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踢歪了這種事情以前不會發(fā)生,但是何其瑞沒了雙手,一條腿斷了,只靠一條腿,那就很正常了。
而唐田也踢歪了,那一腳踢在了何其瑞的肩膀之上,將何其瑞抽飛了出去。
兩人站起來。
“殺!”
第六次對撞!
何其瑞是一計(jì)側(cè)踹。
而唐田,是一個(gè)踢擊。
‘嘭’
何其瑞先到,一計(jì)側(cè)踹踢在了唐田的胸膛上,本已塌陷的胸膛再次往下沉了沉。
唐田面白如金紙,整個(gè)人都快意識恍惚了。意識恍惚中,自己那一踢,也在慣性趨勢下到了。
‘啪’
腳尖從下往上,點(diǎn)在了何其瑞的下巴上。
感受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感受到了爆炸的感覺。
那一瞬,唐田只看見在恐怖的力量之下,何其瑞的下顎骨被踢飛了出去。露出了喉嚨,露出了上牙,以及牙牀。
下巴飛了出去,帶走了何其瑞臉上一大片的皮肉,骨骼森森。
那一瞬,唐田倒在地上,看見了仰面倒飛出去的何其瑞眼裡有一絲解脫,也有一絲欣慰之色。
那一瞬,唐田心中隱隱聽見了何其瑞在嘆息,嘆息之中傳達(dá)著一抹惺惺相惜的意味。
仰面朝天,唐田看著透過樹葉縫隙的藍(lán)天,幽幽嘆息:“若有來生,和你成爲(wèi)朋友是個(gè)不錯(cuò)的選擇。”
何其瑞,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