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瘋小雞一聲驚呼，嚇得我手一抖，差點將那屍體已經很脆弱的眼皮子給扯下來。
不是吧？這傢伙這麼膽小？我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他這才反應過來的樣子，把手中的眼皮子趕緊扔了出去，像是怕被咬手一樣，扭過頭去，只用手不停的指著屍體。
我探頭看過去，即便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嚇了一跳，同時，也是被噁心的，直想吐，費了半天勁兒才忍了下來，再次看了過去。
那屍體的另一隻眼睛上的眼皮已經被瘋小雞這個粗手粗腳的傢伙扯了下來。不同的是，那隻眼睛裡面有眼珠子。
不過，那眼珠子跟正常人的不一樣，是整個兒都被摁了進去一樣，和眼窩是齊平的，被眼皮蓋著，看上去就跟沒有眼球一樣。
那隻眼球幾乎沒有眼白，佈滿了瞳孔，那些瞳孔比正常人的瞳孔要小很多，整隻眼球密密麻麻的都是瞳孔，看起來有成千上百個。
這隻眼球詭異到了極點，看得我感覺眼暈，不得不擡頭看了一下夜空，感覺好受一點了，這纔再次朝那眼睛看過去。
這一看，我心裡一驚，手上一用力，將這隻眼皮也拽了下來。
那眼球傷到瞳孔都在不停地轉動著，就像是，就像是還有生命一樣，我感覺被成千上萬個人在注視著。
那些瞳孔越轉越快，到最後，都已經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殘影了。我心裡突然間又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可是一下子卻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我下意識的擡頭朝瘋小雞看過去，他已經緩了過來，也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屍體的眼睛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我當機立斷，拉著他輕喝一聲“快跑！”，就轉身趕緊跑了起來。
就在我們轉身的瞬間，那隻快速旋轉的眼球突然彈射了出來，高高的懸在半空中，像是有生命一樣死死的盯著我們。
屍體另一隻眼窩裡面的蛆在眼球彈出來的同一時間，直接爬進了屍體的腦袋裡，那屍體的腦袋突然轉動起來。
他突然長大了嘴巴，大到下頜要脫臼掉下來的樣子。屍體嘴巴里的東西都已經爛完了，只有一個黑色的大窟窿，偶爾有綠色的黏稠液體順著骨頭內壁留下來。
他突然對著天空，發出一聲高昂的叫聲，就像是野狼的嚎叫，這一聲嚎叫之後，就是一刻都不停歇的叫聲。
明明那屍體的脖子都快爛完了，更不用說是聲帶了，可是他的叫聲非常的響亮，而且，也不是人的叫聲。
那是狗的叫聲，是那種瘋狗一樣的叫聲。不需要呼吸，沒有停歇。
“他，他是狗嗎？”
瘋小雞一邊跟著我跑，一邊還心有餘悸的不時的回頭朝後面看過去，然後又被自己看到的情形嚇得立刻轉回頭來。
一會兒之後，他又怕的忍不住轉過頭去查看情況。瘋小雞就這麼一直重複著這樣的惡性循環，而且樂此不疲。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拼命的跑過了，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隔了好一會兒，才攢足了力氣，咬牙切齒的對他吼道。
“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跑。不要看。”
說是吼，其實這只是我自己的感覺，實際上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出來的話，聲音也就比呻吟聲強上那麼一點。
我擡頭看看前面的路，這裡離巷子口只有一點距離，大概也就十幾米的樣子。
我的心跳的像是打鼓一樣，震得我耳朵都疼，肺部更是火辣辣的燒著。我心裡惡狠狠的下定決心，以後除了要勤加練習葬天經之外，我還要每天鍛鍊身體。
經過這段時間的捉鬼經歷，我算是深刻的體會到了，捉鬼這玩意兒還是個體力活兒，體力夠強也是保命的一大 法寶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扶著牆壁，也顧不上手被粗糙的磚牆磨的生疼。再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了。
手上再次被一個凸起的水泥塊兒硌了一下，我突然感覺這一下子很熟悉，好像剛剛也有過。
還沒有反應過來，旁邊的瘋小雞已經抓住我的手臂，滿臉凝重的看著前方，低聲說道。
“三水哥，別跑了，我們這麼跑是跑不出去的。”
他的聲音很小，被身後那響亮的狗叫聲蓋過，可是我卻聽的一清二楚。
我回頭看過去，那具屍體離我們只有兩米遠的距離，可是，我們剛剛明明跑了很久，至少有三分鐘的樣子，而且還是拼了命的跑。
一個人逃命時候的速度，想必不用我多說，誰都能想象得到。絕對不是三分鐘兩米的速度。
整個小巷子黑漆漆的，光線比剛剛還要暗。可是我記得之前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滿月啊。
難道是當時我陷入幻覺之後，神志不清看錯了？我求證似的，擡頭向天上看去，只一眼，就趕緊低頭，彎下腰去。
恐懼，是有的，而且很強烈，可是，我感覺到最強烈的感覺，是噁心。
就在我們的頭頂上，剛剛的那顆詭異的眼球已經不見了，整個半空中都漂浮著的，都是一顆顆的眼珠子。
那些眼珠子跟正常人的大小一樣，可是瞳孔卻很小，比剛剛的那顆詭異的眼球上的瞳孔還要小幾十倍上百倍。
那些瞳孔基本上就只有一個針尖一樣的大小，卻都從不同的角度，狠狠地盯著我們兩個，時不時的轉動一下。
就像是還有生命，它們還是活的一樣，偶爾顫動一下，我詭異的想到了它們那是在眨眼睛。
我害怕，可是我更噁心，比我知道自己曾經吃過的那些自認爲很美味的燒烤是死人肉的時候，更加的覺得噁心。
我忍不住的彎腰吐了起來，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對燒烤有心理陰影了。
瘋小雞這個時候卻突然靠譜了起來，他看見我低頭痛苦嘔吐的樣子，沒有像平時那樣好奇的擡頭看。
只是安靜的替我拍了兩下後背，看起來很淡定，如果他的聲音不要顫抖的話。
“水哥，我們，我們怎麼辦？”
頭頂的那些眼珠子密密麻麻的連成一片，互相之間發出黑色的煙霧，所有的眼珠子都連了起來。
也正是它們遮住了天空，使得這巷子裡一片漆黑。
“這是鬼打牆吧？你不是降魔世家的子弟嗎？連這個也破不了？”
我擡頭看向瘋小雞，低聲問道。我對道術的常識缺乏的很厲害，我所知道的方法就只有三種，童子尿，罵髒話和舌尖血。
舌尖血太金貴了，一段時間內就只能使用一次，我當然要慎重。至於童子尿和罵髒話，我一沒有裸 露癖，二還有臉皮在。
瘋小雞從揹包裡拿出一張符紙，手掐法決，口中唸唸有詞，這個時候他的聲音倒是不抖了。
“此間土地，神之最靈，昇天達地，出幽入冥，爲吾關奏，不得留停，有功之日，名書上清，急急如律令，敕！”
瘋小雞手中的符紙化作一陣金光，直接朝著前方飛速射了出去，我心裡一喜，正要和瘋小雞順著這道光跑過去。
頭頂上突然噴射出一陣黑色的煙霧，將那道金光包裹了起來，裹挾著飛速的又回到了那片眼球組成的天空中。
整個過程說起來很慢，但是發生就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瘋小雞甚至還保持著起跑的姿勢，直接呆在了原地。
三番五次的被愚弄，我心頭怒火叢生。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我回身惡狠狠的看向那具屍體。
“我們先毀了他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