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警察來把老錢頭的屍體擡走了,暗黑色的血在地上蔓延,地上用白色的記號筆圈起了老錢頭被發現時候的姿勢。
恍惚間覺得老錢頭在這個世上唯一留下的只有那白色記號筆圈起來的圖案,再也沒有其他。
警察問了一遍又一遍關於我發現屍體的經過,問到最後我已經只剩下機械式的回答,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店裡的屍體被擡走,警察的話已經問完,我甚至已經忘記是怎麼回到家,唯一清醒的是不能讓姥姥知道。
老錢頭無兒無女,甚至連親戚都沒有,這麼多年來一直在身邊的也就我們家。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我媽竟然還沒有回來,去了姥姥的房間,姥姥正靠在枕頭上看書,見我進來,忙朝著我招手,“小沫,老錢頭怎麼說?”
我吸了吸鼻子,勉強笑道,“錢爺爺說還要再查查,暫時還沒有什麼頭緒。”
“老錢頭的能力不應該到現在還沒有查到……”姥姥喃喃自語,突然看向我問,“老錢頭是不是出事了?”
“錢爺爺能出什麼事啊,姥姥您別亂想。”
“小沫,姥姥跟老錢頭從小就認識,他那個人什麼能耐我能不知道?別誑姥姥了,快點告訴姥姥,老錢頭出了什麼事?”姥姥突然就激動起來,手上的書也掉在了地上,雙手撐著牀邊,盯著我的眼睛通紅,似乎隨時都能朝著我撲過來。
“姥姥。你別激動……”我立即上前扶著姥姥,從沒有見過姥姥這樣,心裡有點害怕。但是我知道姥姥只是擔心老錢頭,因爲相識的世間太久,久到他們彼此間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對方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姥姥一把抓著我的手腕,手勁大的幾乎要把我的手腕抓脫臼。可是姥姥的樣子讓我不敢喊疼,我囁嚅半天才說,“姥姥您答應我別激動,我就告訴您?”
姥姥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我,並沒有搭理我,我眼眶一熱又差點哭出來,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我去找錢爺爺,今天錢爺爺的店並沒有開張,我是從後門進去的。我一直找到存貨的地下室,發現錢爺爺倒在地上,已經死……”
被姥姥抓著的手腕突然鬆開了,姥姥一下子靠在了枕頭上,整個人像是脫了力,過了好久才呢喃道,“老錢頭終究還是比我先走一步……”
“姥姥……”我有些膽怯的看著姥姥,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
姥姥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老錢頭最終還是因爲我們家的事情遭到了毒手……”
“姥姥,您知道是誰害了錢爺爺?”我盯著我姥姥問,打小的時候老錢頭就把我當做親孫女兒一樣對待,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總要攢著,等到我去的時候一股腦的都拿出來給我。
他就跟我親爺爺一樣,現在他不僅離開我了,還是因爲我們家的事情才丟了命,不僅悲痛,更多的是內疚。
“小沫啊,離你媽和肖博那個男人遠一點……”姥姥失神的呢喃,聲音小的我幾乎屏住呼吸才聽得到。
“姥姥,爲什麼?”
可是姥姥只說了那麼一句就再也不肯說其他的,我急的拉著姥姥的手不停地問,直到我媽回來看到我這樣,嚴厲的說,“小沫,你在對姥姥做什麼呢!”
我看著站在門口的媽媽,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覺得她很陌生。
“媽……”即便如此我不得不把老錢頭的死也告訴她一聲,我哭的不能自己,結結巴巴的說,“媽,錢爺爺被人害了……”
我媽也愣住了,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世事無常,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最愛的人,我們總以爲還有以後,可是卻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我躺在牀上睡不著,一閉上眼總能看到老錢頭倒在血泊裡,無論我怎麼叫著錢爺爺,他都不會再起來看我一眼,笑瞇瞇的說:“小沫來啦!”
“臭丫頭……”趴在飄窗上的胡三叫我,我應了一聲,胡三又說,“明天去查肖博,應該能查出點什麼。”
姥姥也提到了肖博,現在胡三也說要查肖博,那麼肖博多多少少也是有問題的。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依舊沒有在家裡找到我媽,給姥姥送了早飯,胡三就不慌不忙的帶著我離開了家。
好在肖博在本市也算是有知名度,他的公司的地址很快就查到了,我帶著胡*網吧百度了一下肖博這個人,雖然百度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也在其中發現了肖博公司的主頁。
主頁上關於肖博的資料倒是齊全,說是二十多年前開始創業,憑藉著其敏銳的商業嗅覺和獨到的眼光才一步步打拼到現在上千萬的身家,而他的事業現在也涉及到服裝、地產、金融。
對於品牌服裝公司,多多少少有點了解,特別是設計、生產、營銷爲一體的,這是需要龐大的資金鍊來支撐的。肖博的服裝公司是做品牌服裝的,設計製作出來的服裝都是進入各大商場的專櫃。
現在各種電商不斷崛起,淘寶、天貓等不斷有人開始開了店,也有很多人的消費習慣從以前的逛商場變成了網購。很多品牌的服裝也在網上開了旗艦店,但總有一些品牌強撐著一直做實體店,而肖博正是其中之一。
有的公司會在夏天的時候就製作出了當年冬季該出售的貨品,從設計到生產,再到推廣,是要公司先墊資,那是一筆龐大的資金。
想要在不同地區開設自己的品牌專櫃,就會發展很多代理商,那些代理商提貨的時候並不是每一位都會貨到錢到,總會有先提貨等到貨出售一段時間才能慢慢的補上貨款的代理商,更有生意不好的地區會拖欠上一季度的貨款。
電商的衝擊,加上經濟不景氣,很多服裝加工廠陸續的倒閉,而苦苦撐著實體經濟而又並不是大牌的公司更是舉步維艱。
且不說肖博的服裝公司盈利不盈利,這兩年的金融業更是進入了寒冬……
“臭丫頭,你說肖博這個人會不會因爲運氣低迷,從而需要從不正規的渠道來提升運氣,所以才接近你媽媽的?”胡三把我往椅子旁邊擠了擠,左右瞧了瞧,見沒有人注意我們才小聲的問。
我摸著下巴,琢磨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又覺得不可能,即便是資金跟不上,在銀行貸款就能解決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在瞎子街收購靈嬰,畢竟靈嬰即便是高價也不一定能買到。
摸到了肖博在各大地區的代理,並把相關信息存入手機裡,又去了肖博的公司,藉由找工作爲名打探了一下。該收集的已經收集到手,我決定再去一趟瞎子街。
瞎子街依舊詭異的可怕,從老錢頭附近的店開始打聽,因爲從小混跡於此,之前雖然不相信鬼神,但這條街上開店時間比較長的都認得我,知道我是顧老太家的孫女兒,老錢頭寶貝很的小輩。
要在瞎子街打探點什麼,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他們願意說的事情即便你不問也會在短時間內傳遍瞎子街,他們不願意說的事,就算你出再高的價格也都閉口不言。
每一個來瞎子街的主顧都很放心,雖然經常在瞎子街傳言誰家賣出了什麼,但是絕對不會暴露買者的身份,這就是瞎子街心照不宣的行業規則。
因爲顧家是瞎子街的老主顧,加上姥姥和老錢頭從小一起玩到大,老錢頭和姥姥在瞎子街還是有點名望的,一旦涉及到我家,消息很快就會在瞎子街傳開。但是想要打聽出是誰來瞎子街打著我家的名義收購靈嬰,卻比登天還難。
去了不少家,都對我說要節哀,順便猜測了一下兇手,當我轉到正題的時候都被他們迅速的打發了。
直到天黑,我依舊沒有在瞎子街打聽出一點有用的消息,不僅有點挫敗。
垂頭喪氣的離開瞎子街,踢了踢在瞎子街入口的角落裡睡得正熟的胡三,胡三醒來看著我就問,“打聽到了嗎?”
我攤了攤手,胡三搖了搖頭,“果然還得你姥姥出馬,這事情才能容易一點。”
“要從瞎子街打聽出買家的信息,幾乎是不可能,你知道瞎子街的買家信息是保密的。”我嘆了一口氣說。
“也不是不可能,但看你要怎麼去打聽了。”
“你行你上啊!”
胡三白了我一眼,就轉身朝著回去的方向走,我立即跟上去問,“你在瞎子街的入口一直睡到現在?”
“比你打聽到的信息要多!”胡三扭著他肥肥的狐貍屁股走在前面,蓬鬆的大尾巴一直在身後搖來晃去。
“什麼信息?”
“肖博有問題,在瞎子街打著你家名義收購靈嬰的八成就是他!”
“有什麼證據?”
胡三沒搭理我,繼續往偏僻的地段走,邊走邊說,“我使了點小手段進了瞎子街,雖然怪費力的,但瞎子街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高人,所以讓我鑽了空子。我去賣香料的店裡打探到一點奇怪的事情,前段時間有人去香料店裡購買了大量的能迷惑心智的香料,同時這個人也去詢問怎麼能拴住心上人的心,求了術法回去。我在香料店裡發現一種香料和你媽最近身上出現的香味特別相似,可能求得的香料就是用在你媽身上。”
“我媽會怎樣?會不會有危險?”我嚇了一跳,立馬抓住胡三問,胡三白了我一眼,用前爪拍開我的手,繼續往前走,“暫時不會有危險,只是會讓她對給她施法的人千依百順,她自己也是清醒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