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包黑子悄聲說道，“唉，這回算是攤上大事了，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
“快別說了，趕緊回去先讓山雲還陽，把他那事先平息了。”鍾馗走的飛快。
陰司府小茶幾上，我和九成還在等待著，變成鬼之後有個好處，就是能品出啥好啥壞，鍾馗拿出的茶葉就是不一般，喝了幾茶壺，還是不過癮。
“師父，他們回來了。”九成剛端了一壺新茶。
三個人臉色慘淡，明顯是剛捱過罵的樣子。
“怎麼樣？”我迫不及待。
“你兩可以還陽。”
“嘿，那好啊，那不打擾了，我們走了。”九成就要拽著我走。
“走哪去啊，走走走，你知道走哪不。”鍾馗把九成教訓一頓，九成蔫了。
“在這我是老大，知道不。”九成臉更綠。
“山雲，你給上頭拖個夢，就說搞個還陽儀式，別等到時候你回去人家還以爲你詐屍了。”鍾馗交代過後，我將此事交代給九成。
“怎麼又是我？”
“嗨，我不找你找誰啊。”
九成上去找到李莫溪，給李莫溪拖了夢。李莫溪在夢中驚醒，“六斤，小滿？”兩個還在牛山雲屍體外守著，剛打了盹就喊醒。
“莫溪妹子，咋地了？”
“快，九成給我託夢了，說他們只是一時魂魄失散，讓我做一場還魂儀式，他們便能回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六斤看到有希望，裂開嘴笑了。小滿也有些激動。
“不管是真是假或可一試，我不知道這屋裡的東西會不會出來搗亂。”李莫溪還是有點擔心。說也怪了，自從我和九成被幹掛了後，這院子裡出奇的靜，那東西再也沒出來過。
當然，爲什麼會這樣，只有我和九成知道。
當天晚上就舉行還魂儀式，我已經死了三天三夜，再不還魂，怕自己都臭了。
鍾馗的護送下，專程的陰差開道，把院子圍的水泄不通。
“鍾大人，你要不順道把這院子的傢伙收了吧，別等我們好不容易還陽，又被幹死。”鍾馗白眼九成，“瞧你那點出息，還當道士，我只負責還陽，不負責你們的事，你師父牛山雲可是陽間判司長，這都要是搞不定，我看也別幹了。”鍾馗擺了擺手。
李莫溪已經準備好了，按照青蚨派的儀式給我還陽，要說這還陽儀式可是相當隆重，爲此，六斤花了十七萬塊錢。
看來，我也太值錢。
腦殼下枕著金磚，臉上蓋上金帛，腳心處放著兩塊冰涼的玉，這幾件東西就足足花了十五萬。
金磚是從文愛家裡買來的，老婆子的私藏品，聽說是祖上留下來的，而玉就好找多了，這樣做的目的是按照青蚨派的說法，還魂者必然頭朝富貴可登天，腳心摸玉可鎮靈。
加上一頭黃牛，三匹馬，五隻羊，一三五朝上走，也叫牛馬羊不相及，鬼怪因此就不會搗亂。身上用黃紙蓋滿，頭頂放一個油燈，便開始起壇做法。
李莫溪拿著桃木劍揮舞著，嘴裡喃喃唸叨著咒語，村長和田娃只有少數幾個外人來觀看，老婆子也來了。
一道程序完事後，符紙和成的誰在我身上噴灑，挑起一張符紙直插我的喉嚨。
這可把村長嚇壞了，這一下下去不得給我捅死。
六斤攔住了激動的村長。“你別動，這是高人的事，你不懂。”田娃捂著臉不敢看。村長罵道，“老侄兒，你咋這麼沒出息呢。”
忽然，李莫溪的桃木劍閃出一道銀光，我腦門上的油燈噗一下亮了。
鍾馗帶著我，就在一旁看著，我的身體直射出一道銀光。
“去，你可以回去了。”九成著急到，“那我呢？”
鍾馗打趣道，“那我咋知道，人家就給你師父還魂，也沒給你還魂啊。”
九成快急哭了，“這個李莫溪，我絕不會放過她。”
“得了，得了，你就別逗她了，每還一次魂，做法所受到的損害是巨大的，李莫溪目前的功力，也只能還一個，等我活了，我親自給你還魂。”
九成的屍體還在炕上冷冰冰的躺著。
鍾馗在我腦門上點了一下，平穩的躺上去，當再次醒來，我身上的亂七八糟東西已經沒了，一羣人圍在我面前，死盯著我。
“啊呀，啊呀呀，有脈象了，有了，有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真是不可思議。”田娃大呼小叫。
村長在他侄兒脖子上就是一巴掌，“你嚷嚷個什麼玩意。”
感覺睡了好多天，眼睛終於迷迷糊糊睜開了，一束光線照進來，很親切，但也很刺眼。“我活了嗎？”
“啊，活了，活了，真活了。”老婆子都激動了，這簡直是個奇蹟。
李莫溪警告大家，“在場的所有人千萬不可多言今日之事，免得給自己找上麻煩。”六斤和小滿見我沉睡了三天，還是沒死成，眼淚稀里嘩啦的給下掉。
“牛師父，你，你嚇死我們了。”說著，便撲上來，摟住我。
老婆子給我搞的蔘湯大補，三個小時後，我便安然站起來。
死過一次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對於這個世界似乎又有了新的體會，新的見解，最起碼，我珍惜身邊的每一個人。
李莫溪的眼眶也溼潤了，“你哭什麼玩意？”
她擦了擦眼淚，“誰說我哭了，我是用功過度。”雖然和勉強，但是能看出她很擔心我的安危。
話不多說，我還得給九成還魂。
經過一番折騰，冷冰冰的九成屍體也變熱。當然，這一切多虧閻王大帝的恩賜及鍾馗等神明的幫助，仔細想想，一切得歸功於我沒做虧心事。
當天晚上，把給我用過的傢伙事又給九成擺上，折騰了大半宿，九成的三魂六魄終於回到他的身上。
大家也許認爲這一點都不科學，其實這很科學，鬼魂拿命都是逼出三魂六魄使其不能歸位，造成假死的現象，這種情況很多，民間比比皆是，大家沒有什麼疑惑的，也許，你哪一天，好了，不能再說下去。
我們師徒兩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九成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我懷裡整整哭了半個時辰。
“行了，行了，別哭了，聽話，乖。”勸了好一陣子，還是哭哭啼啼，“媽來個八字，你哭個毛線啊，哭哭哭，給我消停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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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九成哥也不容易，讓他哭吧。”六斤和小滿首次在我這求情。
“讓他抱你兩哭去吧。”我轉身就走。
文善帶著文愛從偏房出來，小孩子見不得一些陰陽的事情，我的還魂儀式她們是不能介入的，只是知道我得了重病，終於治好，文愛哭著喊著要見我。
“牛叔叔，這是我爲你祈福疊的千紙鶴，你拿著。”這小傢伙竟然給我疊了一罐子，看到這一幕，真的有點想哭。
要說我按常人的倫理，想必女兒也五歲，可是如今卻一孤家寡人，看到小女孩對自己如此親切，難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感動。
我抱著小文愛，“你這些天乖不？”
“我很乖，聽說牛叔叔病了，我急死了，他們還說你不行了，在那裡哇哇大哭，我不就信牛叔叔能死。”
“走，文愛，給你買好吃的去。”在村裡唯一的小賣部，讓文愛吃個夠。
九成緩了一天，算一切正常。
我們也該辦正事了。
我們圍在一起討論這件事到底應該怎麼辦。
將在地府看到的一切恩怨告訴了老婆子。
老婆子開口說話了，“閣下真是高人哪，曾經，我做法請過我先祖上身，查明瞭此情況，但是對此卻毫無辦法，莫不是文愛在，恐怕我們一樣早被她弄死光了。”
老婆子眼眶溼潤了。“文愛她爹在外面打工其實是我騙文愛的，她爹早在文愛滿月時，在鐵軌上做工，聽工友們傳來消息，突然間她爹發了什麼瘋，站在鐵軌上紋絲不動，火車過來，其他人都躲開了，就他爹一人衝上鐵軌，結果，落得個屍首無存，多虧他爹是按工傷處理，鐵路局賠了很多錢，加上我們祖上的資產，生活雖然無憂，但一直不踏實。”
“文愛還小，我不希望她知道這個事實，嗨，真是造孽啊。”老婆子聲淚俱下。李莫溪拍了拍老婆子的肩膀。
我嘆口氣，“真是冤孽。它怨氣甚大，想我牛山雲也不能把它怎樣，要想平息此事，還得......”
我說道這停下來。
“還得怎麼樣？”老婆子很急切。
“我不知道能否消除它的怨念。”
“現如今只能拼著一試，要真這樣下去，我們文家還不如死了好。”
“我想讓文愛去面對它。”
“什麼？”李莫溪感覺到我的提議有點不可思議。“她才十歲啊。”
九成沒吭聲，只是盯著老婆子看。
“好，就聽牛師父的，要是文愛這樣過一輩子，也只能是在痛苦中生活，牛師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我相信你。”老婆子決定按照我的計劃實施。
到底是什麼計劃呢？很簡單，當然，也更危險，說不準是對文愛一生的傷害，就是讓小文愛去面對千年怨念中的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