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狼狽爲奸
鐵公‘雞’當時‘腿’一軟,一跤跌倒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那血‘棒’槌嚇人倒是其次,關(guān)鍵還是怕死,看今天這個架勢,這東西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今天叫自己來,莫不是要同歸於盡,臨死拉個墊背的?自己到底算計錯了,早知道就不應(yīng)該來,管他怎麼折騰,自己回家,一擦黑就睡覺,在夢裡直接‘弄’死這東西,不就完了嗎?何苦來費這一回事?
鐵公‘雞’自以爲必死無疑,誰知那血‘棒’槌並不急於動手,反而苦口婆心,一副爲鐵公‘雞’著想的口‘吻’,勸他偃旗息鼓,別跟老道一條道兒跑到黑,他是個雲(yún)遊的老道,跟鐵公‘雞’不是一路人,跟著他有什麼意思?到頭來是有大把的銀子‘花’,還是有‘雞’鴨魚‘肉’?不如就跟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女’人和銀子,酒‘肉’和煙土,一樣不缺!
一番話說得鐵公‘雞’心‘花’怒放,,他本身就是個土匪,心裡也沒有什麼母慈子孝,替天行道的念頭,只知道自己胡天胡地的享受,哪裡管得了別人?本來意志就不怎麼堅定,到了此時,就更加猶豫了。 [800],血‘棒’槌見他眼珠子滴溜‘亂’轉(zhuǎn),就知道已經(jīng)動了心,利‘誘’之後,就開始威‘逼’了,臉‘色’一變,衝著鐵公‘雞’冷笑,告訴老小子,你今天答應(yīng)也就罷了,要是不答應(yīng),當時就‘弄’死你,也省的以後費事!
鐵公‘雞’既貪圖富貴,又害怕血‘棒’槌的手段,當時就慫了,跪趴在地,磕頭如同搗蒜,情願聽從血‘棒’槌安排,只要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血‘棒’槌見目的達到,立刻畫了一副笑臉,其實他方纔那一番話,分明就是吹牛,他要是有辦法‘弄’死鐵公‘雞’,早就動手了。何苦費這麼多唾沫?這事兒其實就是鐵柺李把眼兒擠,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到底誰上當,就看有沒有被對方掌握住弱點了。
鐵公‘雞’一來怕死,二來愛錢,怎麼會不上當?當時俯首貼耳。言聽計從,血‘棒’槌說什麼。他就當聖旨遵從。血‘棒’槌倒也沒有多說,只是吩咐鐵公‘雞’,一會兒回家,該怎麼辦怎麼辦,只要記住一點,最後那五百把鋼針,可不能就那麼往坑裡扔,頭睡覺之前,全都放在夜壺裡。八零電子書/泡半個鐘頭左右,直接睡覺,以後的事兒,就不用他管了。
鐵公‘雞’唯唯諾諾,辭別血‘棒’槌,一溜煙兒回了家,到家裡一看。老道早就到了,今天是最後一天,老道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總預(yù)感著要出事兒,實在放心不下,特地過來囑咐鐵公‘雞’。這最後一次千萬不能掉以輕心,稍有閃失可沒人救得了你。鐵公‘雞’此時已經(jīng)上了賊船,說實話,究竟該怎麼做,也沒有打定主意,見老道來問,只好請他放心。這一回絕對差不了,老道坐了一陣兒,見沒啥可說得,也就去了。
臨走的時候,鐵公‘雞’眼珠兒一轉(zhuǎn),說自己最近手頭兒緊,要跟老道借倆錢兒‘花’,那老道不知是計,渾身上下‘摸’了半天,他一個窮老道,能有多少錢?滿打滿算二十多個大子兒,全給了鐵公‘雞’,鐵公‘雞’嘴裡沒說什麼,心裡卻罵開了祖宗,就這麼倆錢兒,夠幹啥的?也就買幾個燒餅吃,連‘抽’大煙都不夠!原本鐵公‘雞’還不知道究竟該聽誰的,一看老道這個窮酸相,當時就有了打算了,管他什麼親孃老子,到底是到手的真金白銀要緊!
此時正是午後,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鐵公‘雞’白天依舊出去‘花’天酒地,夜裡貼好紙符,點了那三根香,把那最後五百把鋼針全扔進了夜壺,約莫過了半個鐘頭,這才躺到‘牀’上,心裡有事兒,一時也睡不著,‘迷’‘迷’糊糊到了半夜,剛一閉眼,周圍景‘色’一變,已經(jīng)到了大路上。此前鐵公‘雞’已在這條路上走過兩次,這次不出所料,走到一半又遇到一個人,這回不是小夥子、大姑娘,而是一個乾瘦的老頭。
那老頭這次顯得又急又怒,指著鐵公‘雞’的臉說道:“你還敢再來?”鐵公‘雞’不理,?瞇著個眼睛大步往前走,那老頭說了半天,見鐵公‘雞’根本不搭理他,不由得惱恨起來,把臉往下一沉,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說道:“既然你把事做絕了,也別怪我翻臉無情,今天我先把你‘弄’死,而後老頭子就坐在家裡,看究竟能把我怎麼樣!”
鐵公‘雞’本來就貪生怕死,一聽這話,心裡就是一哆嗦,臉上顏‘色’一變,雖說並沒有說話,可腳步一停,已經(jīng)不敢往前走了。那乾瘦老頭見鐵公‘雞’神‘色’不定,知道他心裡已經(jīng)害怕了,只不過終歸還是沒有開口而已,心中暗自高興,惡狠狠地說道:“你不信是不是?那你等著,你也別走了,老人家素了這幾天,嘴裡正清淡,正好那你打打牙祭!”
鐵公‘雞’見那乾瘦老頭面目猙獰,臉‘色’黑的嚇人,到底心裡發(fā)虛,以爲對方真要動手,當時雙‘腿’一軟,立刻就趴了架,心裡一急,跪下來喊道:“求您……”這兩個字兒剛一出口,就看身後那三點火光一下子滅掉了,眼前頓時漆黑一片,再也看不見路,鐵公‘雞’腸子都悔青了,但爲時已晚,稍微一愣神兒,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再說那老道,這一夜也沒睡安穩(wěn),心驚‘肉’跳,總覺得要出事,第二天天一亮,天上啓明星未退,就爬起來直奔鐵公‘雞’家裡,到了‘門’口兒,喊了半天,始終不見鐵公‘雞’從屋裡出來,老道就知道不好,也不管別的了,當時推‘門’進去一看,別的沒看見,先看見屋裡那三根鞭桿子香早已熄滅,再往‘牀’上看,鐵公‘雞’直‘挺’‘挺’躺在‘牀’上,已然氣絕身亡。
鐵公‘雞’的鄰居們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活蹦‘亂’跳的大國人,說死突然就死了,到底是在回事兒?不過這鐵公‘雞’得勢的時候欺男霸‘女’,現(xiàn)在又‘花’天酒地、‘混’吃‘混’喝,人緣兒自然不怎麼樣,剛開始大夥兒只是覺得吃驚,不過議論一陣兒,也就沒人管了,衆(zhòng)人紛紛散去,就留下老道守著一具屍體發(fā)愁。
畢竟是條人命,老道心裡一清二楚,他不敢聲張出去,念及鐵公‘雞’他爹對自己的好處,雖然這傢伙不爭氣,人都死了,也就不能不管,當時到棺材鋪裡,求爺爺告‘奶’‘奶’,賒了一副棺材,要想埋葬,還沒有墳地,只好先停在家裡,等以後再說。這些事兒倒也好辦,關(guān)鍵是那血‘棒’槌的事兒,究竟該怎麼辦,已經(jīng)到了這個程度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廢,還得找人幫忙,可問題的關(guān)鍵是找誰呢?
老道尋思能除掉河妖的人,一要膽大不怕死,二是心堅如鐵,因爲老道聽鐵柱子說了之前的經(jīng)過,知道河妖會在半路上百般恐嚇千般‘誘’‘惑’,心意稍不穩(wěn)固,離魂之後就回不來了,到哪裡才能找到誅妖的俠壯之士?本來這事兒外行人做不來,老道自己去最好,可老道臨來的時候已經(jīng)佔了一卦,知道這事兒自己做不來,一旦沾染了,不但有命去沒命回,死了還要萬劫不復(fù),受千般苦,萬般累。
可如今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找別人已經(jīng)不行了,土匪頭子都做不來,普通老百姓更沒有這個膽‘色’,因爲這事兒已經(jīng)死了一個人,再要‘弄’死幾個,那可就是自己的罪孽了,老道躊躇半日,最後只好一咬牙,求人不如求己,這事兒還得自己辦,至於結(jié)果如何,那就顧不了了,有這一條命賠給他,也就到了頭兒了。
老道打定主意,到了晚上,沐浴更衣,也和鐵公‘雞’一樣,‘牀’頭貼符,‘牀’下點香,晚上捏著鋼針出‘門’,一路往南走,同樣在半道遇到了一個人,這老道也算是道心堅固,輕易不會上當,可今天一看這人,當時就是一愣,這人不是別人,竟是昨天晚上就嚥了氣的鐵公‘雞’,這傢伙言談舉止,都像是活人,半點死氣沒有,見了面兒也不說別的,跪倒在地就哭,扯著老道的‘腿’哭,直哭得昏天黑地,天昏地暗。
這要是別人,也就罷了,老道也絕對不會搭理他,只是這鐵公‘雞’,分明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卻在自己腳下哭泣,仔細一想,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再者自己這番折騰,無非是爲了報恩,如今恩公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自己再怎麼‘弄’,又有什麼用?難道‘弄’死血‘棒’槌,鐵公‘雞’就能活了不成?老道一想到這兒,心裡一陣恍惚,腳步也停了下來。
那鐵公‘雞’哭得更加厲害,眼淚鼻涕一起流,真是聽者傷心,聞?wù)吡鳒I,老道心裡一個勁兒的‘迷’糊,鐵公‘雞’越哭,他越覺得心裡惻然,這一趟來的毫無疑義。心裡千言萬語,已經(jīng)涌到了嘴邊,剛要說話,一眼瞅見那鐵公‘雞’,雖然痛哭流涕,可腔調(diào)從來都沒有變過,哭到現(xiàn)在,動作就從來沒變過,說的話也一樣,無非就是我死的好苦,我死的好慘之類!
老道必然是有根基的人,察覺到這一點,當時就明白了,這是那血‘棒’槌的手段,無非就是阻止自己下手,鐵公‘雞’縱然死了,自己更應(yīng)該斬妖除魔,滅了這東西,就是以後到了‘陰’曹地府,見了恩公,告訴他已經(jīng)報了仇,也算是有了‘交’代!老道想到這兒,一陣冷笑,不再理會那鐵公‘雞’如何痛哭,邁步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