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侖愕然,伸手抹了一下額上的汗滴,說道:“娘娘怎會如此問?”
福蕓熙微微一笑,掩去方纔的嚴厲:“皇上是何等精明,你處處幫他,他豈會不知?說吧,是不是皇上派你來的?”
馮侖有些爲難,但還是開口道:“娘娘聰慧,猜得沒錯。皇上是擔心娘娘被歹人暗害了,這纔派臣來效力。”
福蕓熙站起身,淡淡的說道:“那他當日也知道那是假的紅花了?”
馮侖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福蕓熙心中一冷,原來宮逸軒不知道,那麼他那日是真的要打掉自己的孩子了?果然帝王都是薄情人,今日他做這些是想彌補過錯徵求自己的原諒嗎?
“娘娘,皇上那日被蠱惑,心裡很難受,請娘娘不要責怪皇上。”馮侖勸道。
他不說倒好,這一說,福蕓熙立即想起來那件事,她冷冷的說道:“蠱惑?那日蠱惑皇上的不就是你嗎?本宮明明兩個多月的身孕偏偏被你說成三個多月!”
馮侖噗通一聲跪地說道:“娘娘明鑑,那時候還沒發現娘娘是雙生,只覺脈搏有力,況且這診脈也無法斷定孩子的天數,後面診視的太醫曲意迎合,都不敢說實話。”
福蕓熙想了一下,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嘆了口氣:“起來吧,本宮不怪你,以後你只要效忠本宮就行了。”
馮侖起身,知道自己這一關是過了,沒想到淑妃娘娘居然是這麼厲害的一個女人。
福蕓熙看了看他,說道:“你可有蟲膠和硼砂?”
馮侖一怔,不知道她要這些有什麼用,但不敢問:“有,臣現在的藥箱裡就有硼砂,但蟲膠沒有帶來。”
“嗯,你再幫本宮找製造墨汁的染料,一併帶來。”福蕓熙吩咐道。
“遵旨。”馮侖領命,背好藥箱離開鳳棲宮。
蘇如意從門口走進來說道:“這個馮太醫爲人還不錯,當年若不是他,皇上早就沒命了。”
福蕓熙問道:“他來投誠,我們可信嗎?”
蘇如意道:“可信,這個皇宮裡充滿了恩恩怨怨,你瞭解的不多,等你真正瞭解就明白爲何皇上總是多疑。其實,我都沒想到他能當上皇帝,你記住,真正的戰爭在太后回宮這一刻,而不是現在。”
福蕓熙被她說的心裡有些慌亂,難道這太后長了三頭六臂?讓人這麼害怕她。算算日子,離太后回宮沒多少天了,到時候自己真要見識一下這太后到底是個什麼麼樣的人。
蘇如意端了杯茶給她,說道:“娘娘,千萬不要正面與太后起衝突,否則皇上都保不住你,一切順其自然,不要做太后立威的犧牲品。”
福蕓熙點頭道:“我知道了,眼下還是想想祭天大典的事吧,還有多久?”
蘇如意笑道:“還有一個月呢,祭天大典在通天山頂,只是我們只能坐車到山下,然後順著臺階步行上去。皇上走左邊的路,妃嬪走右邊的路。到了山頂需經過聖水沖洗,換好乾淨的衣物後纔可以入住朝天宮。這期間有月信的妃嬪不得入內,所以還要推算一下月信時間,免得到時候錯失機會。”
福蕓熙算了一下,然後滿臉黑線的說道:“我的月信正好是那段時間。”
蘇如意安慰道:“無妨,只要服用活血的藥物把月信提前就好了。”
福蕓熙點點頭她覺得在宮裡當娘娘如同打仗一般,必須步步爲營,否則一步錯則滿盤皆輸。
“淑妃娘娘,皇上請您到太極殿一趟。”祥福大步進來說道。
福蕓熙與蘇如意對視一眼,皆猜不透皇上爲何招她過去,難道與賢淑宮的大火有關?
她起身,與祥福來到宮外,坐上肩輿一起向太極殿走去。福蕓熙暗中摸了摸肩輿的扶手,這不是她宮裡那個,應該是皇上特意吩咐他們帶來的。既然皇上還有這份體貼,那麼就不該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情,於是稍稍安下心。
皇宮就像個迷宮,而皇宮的事務也像一團迷霧,每個人都在這迷霧裡苦苦掙扎,找到出口的便成爲人上人,找不到出口的,只有繼續迷途下去或者累死途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找到出口,但她發誓,絕不會讓自己死在其中,哪怕是衝破那團迷霧,拋卻所有榮耀去外面的天空自由飛翔。
“娘娘,到了。”祥福的聲音打斷福蕓熙的思路。
福蕓熙走下肩輿,她把垂在前面的一縷髮絲掖到耳後,因爲經過熱浪已經變得彎曲,卻讓她增添另一番嫵媚。
步入太極殿,宮逸軒高坐龍椅,他面前跪著秦明珠及香巧。殿內的氣氛有些低沉,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臣妾參見皇上。”福蕓熙上前中規中矩的施禮。
“嗯,免禮。”宮逸軒伸出右手做虛扶狀。
秦明珠看見她,雙目瞪得溜圓,幾欲噴出火來,咬牙說道:“福蕓熙,你還我孩兒。”
福蕓熙淡淡一笑道:“妹妹何出此言?本宮可未曾奪你孩兒。”
秦明珠厲聲說道:“是你,是你害我,讓我嗅到迷香引起幻覺,否則我也不會失去理智的點火燒宮。你覬覦我孩兒是大皇子,殺不得便想歸爲己有。將來我兒繼承皇位,你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后了。”
福蕓熙嗤笑道:“皇上還這麼年輕,將來會有衆多子嗣,你就那麼確定你的孩子會繼承皇位?還是說你盼著皇上早死?”
“胡說,你不要血口噴人,自古以來都是立嫡子爲太子,你是想讓你的孩子成爲太子,這才處心積慮的害我們。”秦明珠怒視著她,恨不得把她剝皮拆骨。
福蕓熙做冥思狀,而後說道:“本宮記得皇上也不是嫡子哦!”
秦明珠哼道:“即便是尋常百姓家也是嫡子爲大,庶出根本就沒有繼承的權利,你就是想害死我的皇兒,讓你的庶出成爲嫡子,將來好奪取皇位。”
宮逸軒突然怒喝:“夠了,秦明珠你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