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陰暗空間，層層疊疊整齊排列著許多“氣泡”圓球，大部分“氣泡”圓球裡面，有大量運動的閃光星系，一些“氣泡”圓球裡面，星系極少，有一個“氣泡”圓球，裡面卻是空無一物，一個人形機器人，用機械手正在往那個空無一物的“氣泡”圓球裡注射著什麼。

突然，巨大的陰暗空間中，一個“氣泡”圓球爆裂，發出明亮的光芒。

“警告，警告，第3141592號虛擬宇宙出現異常！”一個類似人工智能的警報聲四起。

一個非常小非常暗的光點點，從那個崩裂的“氣泡”圓球脫穎而出，快速在層層疊疊“氣泡”圓球間穿梭，然後向上不斷上升，沿途中，一些“氣泡”圓球裡是一兩個星系，一些“氣泡”圓球裡有許多星系，還有一些“氣泡”圓球是亮眼的光絲帶。這些“氣泡”圓球，數量起碼有一億多個。這個巨大空間，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宇宙培養室”。

========================

========================

“寂靜無人實驗室裡，不知藏著多少秘密。

回收場裡不易引人注意，似乎是某個宇宙屍體。

漂浮在'氣泡'宇宙裡，是或完整或殘缺的星系 。

嵌入宇宙的是無形電極，和與之相連的計算機。

可憐那些宇宙文明和個體，都以爲自己是真實的。

冰冷元素澆灌出宇宙氣息，到頭來狠心擦除文明進化的努力，不留一絲絲痕跡。

好好享受這完美的世界吧，在數據的海洋裡，你們可以盡情思考縱情狂喜。

只要你簽下了這份協議，全部宇宙都屬於你。

只要你肯爲這實驗保密，無論何事發生都沒關係。

曾經貧窮醜陋可悲的你，將比任何人都更光鮮亮麗。

我一生最完美的作品啊，只要我願意，拉下電閘，你們，永遠都會聆聽著死寂。”

“運維，別再唱了，吵死人了。運維，有你的電話。”

運維從沙發上起身，將播放機音量調成靜音，然後接過母親手上的電話。

“運維，第3141592號虛擬宇宙出現問題了，和前面四個出現的問題差不多。你儘快過來。”

“是，架構長官。”

運維立即拿起沙發上的揹包，摔門而出 身後傳來母親的罵聲，“臭小子，又瘋了。”

運維按了一下手中的鑰匙，一架絢麗的閃光飛船突然出現，在門前離地一尺懸浮著，飛船艙門緩慢打開，飛船船舷兩側的明亮閃爍燈光，在漆黑的夜裡尤其炫目。運維彎腰進入飛船。

飛船啓動，沒有任何尾部火焰，空氣中只是“嗡”的一聲響，飛船疾射而馳。

運維大腦快速思考著，“很奇怪，自從MATRIX建成一百年以來，最近四年都有一個虛擬宇宙出現了問題，今年是第五個了，難道我的算法出了問題?還是系統本身就有BUG?待會我肯定又要受到架構長官的訓斥了。”

“主人，已經得到授權降落，我們馬上就要降落基地。”飛船人工智能發出一種柔和甜美的女人聲音。

“娜娜，謝謝提醒。”

飛船緩慢垂直下降，運維走下飛船，又是腰身一挺，瞬間來到守備森嚴的基地大門口，在出示證件、指紋識別、面部識別、虹膜識別和DNA識別全部符合之後，士兵幫忙刷卡打開大門。

“謝謝，蕭劍。”

“運維長官，辛苦了，這麼晚還過來加班。”

“哪裡是加班，是挨訓來了？”

“啊？出事了？”

“不知道呢。”

運維進入大門，然後坐上深達地下的電梯。

“運維，你終於來了。”

當運維剛剛落座，巨大會議室已經坐滿了MATRIX基地領導，還有胸口佩戴很多勳章的高級將領。

“長官，抱歉來晚了。”

“咳咳”，架構長官清了清嗓子，“各位，我們開始開會吧。佐治將軍，您先說吧。”

“各位，托馬斯總統，對MATRIX百年來取得的驚人成就表示欣賞，對百年來在此工作的前輩和各位表示衷心感謝，如果沒有MATRIX，我們的科技、軍事不可能飛速發展。我們如今取得的很多成就，很大一部分來源於我們MATRIX虛擬宇宙裡的文明進化模擬。但是，托馬斯總統，包括我們，都注意到MATRIX虛擬宇宙，出現了五次異常狀況，今天下午就出現了第五例異常。托馬斯總統對此非常重視，說實話，我們也非常害怕，這表示我們千辛萬苦建立的MATRIX，是不是有根本性的內在BUG?各位，無需再言，再過六十年，我們不得不面對現在還在差不多五十光年遠的四合星人龐大艦隊。戰爭，離我們並不遠。”

在座的所有人，都低下頭，自從一百六十年前發現一個來自四合星龐大艦隊航跡後，模擬宇宙文明進化的MATRIX在一百年前就建成投入使用。

經過一百年MATRIX虛擬宇宙的模擬，如今，地球人類艦隊航行速度達到了百分之五十光速，可是和四合星人的近似百分之八十三光速航行能力相比，還是有差距的。

“運維，你對MATRIX瞭解最清楚，你認爲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虛擬宇宙高級或超級文明的那種能力?第3141592虛擬宇宙，也就是今天下午出事的虛擬宇宙，在你先前彙報的材料中，這個虛擬宇宙的超級文明，可是能進行星系驅動，毀滅星系甚至宇宙長城的。”

“架構長官，第3141592號虛擬宇宙，模擬演算文明進化是失敗的，和其它四個虛擬宇宙一樣，都存在BUG，所以這個虛擬宇宙最終承受不起過載，導致今天下午出現了異常。也就是說，您所期望的那種超級文明所具有的強大能力，是不可能存在的。”

“運維，那我就問你一句，超光速，究竟有沒有可能?”

“長官，從差不多一億多個虛擬宇宙模擬來看，超光速是不可能的。第314、第3141、第31415、第314159和第3141592這五個虛擬宇宙，就是因爲模擬了超光速，所以先後發生了爆裂。各位，等一等，我好像發現了什麼。”

運維突然心突突直跳，然後臉上露出一種非常恐懼的表情。

在座的人看著運維，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會場一時安靜的鴉雀無聲。

“長官，我有兩個緊急請求，希望您能批準。”

“運維，你先說說看。”

“第一個請求，我想知道第31415926號虛擬宇宙是超光速模擬還是恆定光速模擬，如果我猜得不錯，肯定是超光速模擬的。”

架構招了招手，一個助理在自己手提電腦屏幕上指指點點，一會兒對架構輕輕耳語，架構微微點頭。

“運維，你說的不錯，第31415926號虛擬宇宙的確是超光速模擬。”

“第二個請求，在目前MATRIX所有一億多個'氣泡'虛擬宇宙裡，我很肯定，只有六個虛擬宇宙是超光速模擬的，那就是第314、3141、31415、314159、3141592、31415926這六個虛擬宇宙。麻煩架構長官您查一查。”

架構又招了招手，助理又在手提電腦上指點一番，助理又在架構耳語，這一次，架構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然後和

運維一樣，也露出非常恐懼的表情。

“架構，到底怎麼啦?”佐治大聲詢問。

“將軍，我們。。。”

“你倒是說啊。”

“架構長官，我來說吧。”運維清了清嗓子，“各位長官，大家都知道，當初在一億多個'氣泡'宇宙裡選擇恆定光速還是超光速模擬，都是隨機的，但是，奇蹟卻發生了。第314、3141、31415、314159、3141592、31415926這六個虛擬宇宙，竟然都是超光速模擬的，前面五個虛擬宇宙，相繼出現異常爆裂，我猜測明年，第31415926號虛擬宇宙也會出現異常爆裂。”

“超光速模擬的六個虛擬宇宙，出現異常爆裂，那不是正常麼？說明超光速並不可能，運維你剛纔不也是這麼說的嘛。”

“將軍，我和架構長官驚訝恐懼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這六個虛擬宇宙的編號。”

“編號?”大家都異口同聲質問。

“是的，編號。”

忽然之間，整個會議室空氣如同淨化般凝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彷彿這四十多個人類徹底不存在一樣。

“缸中之腦?！”最終，佐治將軍打破了死寂的沉默。

這裡所有人，最爲心驚膽顫的，還是運維，作爲MATRIX基地運維工程師，對虛擬宇宙是再熟悉不過了，他這三十年來的工作職責，就是維護系統、提升效率、優化資源和維持穩定（導致虛擬宇宙能級穩定態或基態?），所以他很喜歡唱那首《虛擬之歌》，惹得他母親恨透了他唱那首歌。

“是的，將軍。我們，也是被模擬的。”運維這一句話，就像是在每人心裡丟了一顆重型炸彈。

模擬別人的人，成了被別人模擬的人。

“我立即會向托馬斯總統和國會議員們報告此事，運維，當務之急，我們應該做什麼？”

“將軍，請容許我想一想。”

運維低下頭沉思，幾分鐘後擡起頭，“架構長官，我請求您批準停止第31415926號虛擬宇宙模擬進程，將超光速模擬改成恆定光速模擬。”

“爲什麼？”

“假設我們也是被模擬的，那麼我們也讓對方模擬機構產生BUG，這個BUG就是第31415926號虛擬宇宙模擬恆定光速而不是超光速，並不按照我們'智慧體'的意思去完成。”

“可是，假如我們'智慧體'故意讓我們的虛擬宇宙產生BUG，那該怎麼做？”

“長官，不管這些BUG是我們產生的，還是我們'智慧體'產生的，這都說明，BUG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大家都微微點頭。

“運維，可是前面四個BUG的出現，我們並沒有發現什麼啊？”

“架構長官，我請求您授予我權限，觀看MATRIX基地'宇宙培養室'所有監控錄像。”

“運維，你知道，這可是絕密檔案，我需要上報托馬斯總統，請他審覈批準。”

“架構，這事我幫你在托馬斯總統面前說幾句。如今，情況已有所變化，得全面弄清BUG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將軍。”

當運維拖著開了大半夜會的疲憊身軀躺在牀上，不禁輾轉反側睡不著，運維乾脆起牀，在房間黑板上寫了六個數字，314、3141、31415、314159、3141592和31415926，望著這六個神奇的虛擬宇宙編號數字，運維不禁久久發呆。

這六個數字，可是圓周率的近似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