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倒是沒料到昭平公主會將朱紹訓(xùn)了一頓。
朱紹是在翔鸞宮外被堵住的。
昭平公主訓(xùn)斥幾個弟弟都是訓(xùn)斥慣了的,幾句話便是讓朱紹有些無地自容了:“怎麼,如今睿王爺翅膀硬了,倒是生出了許多小心思來了。你大哥是如何幫扶你的,睿王你倒是忘了不成?”
睿王被這般毫不客氣的訓(xùn)了一回,臉色自然是難看,不過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即便是沒有祖父父皇的寵愛袒護(hù),昭平公主依舊是有訓(xùn)斥他的資格的。不說別的,昭平公主手裡捏的那些權(quán)力,便是和他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一個長姐的名頭,自然更是理所當(dāng)然。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昭平公主最後撂下這般一句話來:“你府中連側(cè)妃都被人算計(jì)了,你還想著置身事外不成?”
昭平公主也沒久留,直接便是又去看朱禮去了:雖說誰做皇帝,她的日子必都是不會難過的,可是一想到這些陰私算計(jì),她便是想起了林蕭彥來。隨後便是忍不住賭了氣:當(dāng)初林蕭彥是鼎力支持朱禮的,如今,她自然也不能叫林蕭彥失望了。
而且看著朱禮面色慘淡的昏睡在那兒的樣子,昭平公主縱然是再不願意承認(rèn),心裡也是的確是對這件事情滿心不痛快的。畢竟是疼愛在乎了那麼多年的弟弟,如今朱禮這般,她如何能夠真不在意?
那種滋味,就像是自己不在意的東西,可是真被人弄壞了,那心頭還是惱怒的。
睿王朱紹目送昭平公主走遠(yuǎn),又想起楊云溪的話來。最後又想到了楊鳳溪和自己的兒子,以及睿王妃。
幾經(jīng)猶豫,朱紹心頭到底還是拿定了主意。便是又去求見楊云溪。
對於朱紹這種作爲(wèi),楊云溪倒是早有預(yù)料:朱紹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路走。
合作自是簡單的:朱紹只需要站在朱禮這邊即可,至於別的,壓根也不用做。
朱紹雖然答應(yīng)合作,也願意聽話,可是楊鳳溪還是被扣在了宮中。楊云溪此時(shí),是半點(diǎn)險(xiǎn)也不敢冒的。畢竟……稍有閃失,她和朱禮,以及她的子女們,哪裡可能會有好下場?
就好比是走那獨(dú)木橋,一個不小心,那就是再沒機(jī)會爬起來了。
朱紹出宮後,卻是不知楊云溪陡然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是放鬆了幾分的。她是真怕獨(dú)木難支。
其實(shí)最大的收穫,卻是昭平公主:有了昭平公主的幫忙,楊云溪只覺得是如虎添翼,心頭的大石都是放鬆了幾分。
晚上睡覺的時(shí)候,楊云溪放心不下朱禮,只是卻也不好在這頭留宿,回去的時(shí)候倒是頗有些一步三回頭的。
讓楊云溪意外的是,昭平公主卻是主動帶著林蔭去了翔鸞宮。
原本昭平公主拿出了誠意,她自然也是要拿出誠意的,所以便是沒再提起要將林蔭扣下來作爲(wèi)質(zhì)子的話。卻沒想到昭平公主竟是這般的主動,如何能不叫她意外?
楊云溪看了一眼外頭沉沉的夜色,以及昭平公主身後跟著的那些宮人手中捧著的日常用具,倒是一時(shí)之間說不出話來。
因今日也是特殊情況,所以楊云溪用晚膳便是有些晚,此時(shí)倒是剛開始擺膳。她看了一眼昭平公主,笑著問道:“阿姐用了膳不曾?”
昭平公主搖頭:“一起用吧。小蟲兒呢?”
翔鸞宮裡都是小蟲兒跟著楊云溪一起用膳的,這點(diǎn)素來都是雷打不動。所以昭平公主也是知道的。
楊云溪讓人添了碗筷,這才答道:“之前怕她餓了,奶孃給她餵了些飯,這會子大約也就能吃兩口。”
“抱過來一起用罷。”昭平公主看了一眼林蔭:“有人陪著,小孩子吃飯也吃得認(rèn)真。”
楊云溪笑著應(yīng)了。
然而這頓飯,卻是誰也沒吃出滋味來:一想到朱禮的情況,面前擺著的就算是山珍海味那也是吃不出任何滋味來的。
小蟲兒和林蔭或許也是覺得氣氛不對,倒是都乖得很,半點(diǎn)也沒敢折騰。
小蟲兒見楊云溪吃飯不認(rèn)真,倒是又執(zhí)拗的替楊云溪夾菜了。楊云溪若是不吃,她便是睜著烏溜溜的眼睛一本正經(jīng)的提醒楊云溪:“弟弟。”
楊云溪只能吃了。
用了膳後,楊云溪便是摟著小蟲兒和昭平公主說話。
因兩個孩子都在,所以她們倒是也沒說那些陰私的事兒,只是說了說宮中近日的情況。
昭平公主提起了朱啓來:“安王什麼時(shí)候出宮去?”
楊云溪倒是也沒打算留著朱啓在宮裡,笑道:“素縷會留下,安王明日就出宮去。”
昭平公主只以爲(wèi)楊云溪是要扣著素縷威脅朱啓和李太后,便是蹙了蹙眉:“這事兒恐怕不大合適。他們未必會在意素縷。”
昭平公主瞭解自己的母親和弟弟,所以這話倒是也中肯。不過……
楊云溪笑了笑:“這話說得,在意不在意,卻是由不得他們的。阿姐難道沒聽說下午的事兒?很快他們就會在意素縷的。”
下一步,朱啓就該被查出來,此生子嗣艱難了。
到時(shí)候,李太后還能不看重素縷?那自是不可能的。而且,朱啓身上還有毒呢。
楊云溪抿脣笑了笑:“阿姐莫要怪我手段太狠就好了。”
昭平公主其實(shí)是知道朱啓中毒的事兒的,知道朱啓這會子吃了不少苦頭,心頭倒是不心疼,反而有些淡淡的痛快:“讓他受受罪也好。不過,這萬一毒被其他人解了呢?” щшш ?t t k a n ?c ○
楊云溪搖搖頭:“解不了。”
解藥就只制了一份,而她已經(jīng)給了陳氏。剩下她捏在手裡的,只是一些緩解毒性發(fā)作的藥。至於藥方——她也讓安經(jīng)毀了。
也就是說,朱啓的毒,這輩子也是解不了的。除非,他們收買安經(jīng)。
可是安經(jīng)一大家都在她手裡捏著,安經(jīng)是絕不可能再被收買的。
不過這些話,楊云溪沒跟昭平公主細(xì)細(xì)的說。
昭平公主只以爲(wèi)楊云溪是有心要毒死朱啓,倒是還愣了一下。只是微微一猶豫,到底還是沒說任何求情的話來,心頭反反覆覆想的,都是林蕭彥死時(shí)的情形。
或許,這就是報(bào)應(yīng)。昭平公主腦中,就剩下這麼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