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一章 轉機（1）
孫定邦靜靜聽完，考慮了一會說道，“方主席，您的觀點我有一點不敢茍同，我們黨內民主原則一向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秉承著言者無罪的工作作風，因言獲罪那是舊封建王朝殘餘落後思想。如果我們就因爲一篇文章無端處理一名年輕幹部，是不是有些太草率。更何況真理也辯越明，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只有經過大家的討論和辨析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我記得當初改革開放不也是經過一番辯論才能走到今天嗎？更何況此文章，並沒有否定改革，而是針對改革中出現的一些問題，提出一些看法，您剛纔的話語未免有些小題大作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小孫我看你在思想上也存在著一定的問題，在這麼明顯大是大非的事情上，竟然有這樣的說法，我對你真的很失望。我希望你好好考慮考慮我說的話，千萬不要在岔路上越走越遠，最後造成無法回頭的境地。我們都老了，幹工作好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但是你有這樣的觀念，真的令我很失望。現在幡然悔悟還來得及，千萬不要自誤??！”軍委方副主席這番話軟硬兼施，裡面蘊含的意思不能不讓孫定邦身上倍感壓力增大。
“方主席，您的殷切的希望，我們都能感覺到，請您相信，這樣做我們只有出發點，就是爲了讓改革走得更穩當一些更深入一些，就是讓人民的生活過得更加富裕更加滿意，就是爲了讓我們祖國更加繁榮昌盛早日實現社會主義三步走。”
孫定邦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話語被對方很不客氣的打斷，“孫書記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我想什麼是對什麼錯，很快就會見分曉?！苯又娫捑捅粧鞌?。
孫定邦緩緩放下手中的電話，從桌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根菸，很緩慢的放到嘴邊，拿打火機的時候不小心掉在地上，彎下腰拾起，打了半天卻沒有打著。心煩意亂的將手裡打火機扔到一邊，將嘴裡的煙拿在手裡緩緩揉動，最後金黃的菸絲從來回活動的指縫中點點落下。
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將董柏言拋出去，並不是因爲他很賞識對方就不願意這麼做。而是因爲現在的形式就像射出的箭沒有回頭的方向，就算前面是萬丈深淵他也得義無反顧硬著頭皮跳下去，這樣做對於他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就像方主席說的那樣，真的將董柏言拋出去，那就證明他真的錯了，他們這一系的人也會被證明他們所堅持的觀點錯了，牽一髮動全身，緊跟就會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的後果。所以他要竭盡所能的去保護董柏言，如果不這麼做，那麼等待他的真只有萬丈深淵了。這個小傢伙是該動地方了，這個地方既能看出屬於提拔，又不會讓人覺得太顯眼，周衛國這個傢伙的建議還真有那麼一點意思。不過倒是有點委屈那個小傢伙了。想到這裡拿起電話摁著劉剛辦公室的號碼。
吳繼忠頭疼得要命，看著市委書記的位置很眼饞，等到自己真的坐上去，才知道並沒看上去的那麼美好。揉著發漲的腦袋，就好像揉動著老年人手裡的健身球，只不過這個“健身球”的尺寸大了一些，兩隻手都無法容納，又不好摘下來，只好兩隻手齊上揉搓來揉搓去，來來回回沒有個停止的時候。
侯秘書長在外面敲了敲門，這個早請示晚彙報的好習慣，現在繼續發揚，只不過請示和彙報的對象有所改變。推門而入，看見吳書記這個怪異的動作嚇了一跳。
“吳書記您頭疼？”侯秘書長小心的問道。
“呵呵，沒事老侯你坐，我這是在做腦部健身操，每天早晨都要來上這麼一回，一天都會感覺到神清氣爽精神百倍，而且能預防偏頭疼和各類腦部疾病。”吳繼忠信口開河，將自己的動作引申到養生方面。
“哦，吳書記原來是這樣啊！我們的工作確實費腦子，我也經常頭疼，如果早一天知道有這麼好的辦法，我想也就不再會爲這頭疼而發愁了?！焙蠲貢L滿臉笑容看著對方。心裡暗道，不知道吳書記注意到我的髮型沒有，這一段時間我已經換成你那樣的髮式，就是恨自己的頭髮太多留不成您那樣的“地方支持中央”，只好將中間的頭髮剪得短一些，換個三七分聊表一下心意。
“呵呵，老侯你放心這樣做肯定有效果。”儘管吳繼忠知道自己在扯淡，但依舊是煞有其事的說道。
“那我回去後可得試一試。吳書記有幾件工作我得向您請示一下，另外還有幾件事情要向您彙報一下?！焙蠲貢L拿出小本和筆認真地看著吳繼忠，就好像幼稚園裡的孩子看著阿姨。
“行，老侯你說吧！”吳繼忠拿起鉛筆攤開工作日記，向侯秘書長點點頭…。
聽著聽著吳繼忠的思想又回到馬雲忠的身上，以及那篇文章所帶來的轟動效果。他現在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自己的身上已經被牢牢打上孫系的標籤，這一次如果孫定邦倒臺，自己勢必會受到牽連。董柏言啊！董柏言一想到這個人，就覺得剛剛好受一點的腦仁又開始隱隱做痛。
回過神來，看見侯秘書看著自己發愣，哦，對方彙報完了。笑了笑，“老侯我看你的思路不錯，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侯秘書長心裡暗自嘀咕，這樣的事情我能辦嗎？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我在等你指示呢大佬？算了還是再說一遍吧！誰讓自己的話語沒有那麼吸引人呢？自怨自艾一番，又開始彙報起工作。
從吳繼忠的辦公室出來，感覺到腦袋疼，這位大爺倒好，什麼事情一推二六五，都讓我去辦！算了不想他，回辦公室揉揉腦袋再說…。
慢慢的，天南市市委辦公樓興起一股揉腦袋的熱潮，效果更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甚至還有人說，這裡面還有壯陽奇妙，並確言鑿鑿以前自己如何現在自己如何。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不過大頭和“小頭”都是頭，鍛鍊大頭的同時會不會真的提升小頭的能力也未可知。通過衆多人的言傳身教，這個方法也漸漸流傳到民間。如果你有一天看見有人大早晨沒事幹，揉自己腦袋玩，不用問肯定是天南市的人。
孫定邦坐在辦公室裡暗暗發愁，上層要自己儘快給馬雲忠一個說話，可是這個說法怎麼給，說他貪污公款行賄受賄，可是偏偏賬戶上卻沒有太多的錢；你說他沉溺美色生活腐化，可是偏偏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與其他女性有曖昧關係；你說他瀆職不作爲，可是偏偏在工作當中還挑不出任何毛病，這真讓他一籌莫展。總不能告訴別人，這個混蛋自己發神經，沒事拿自殺當娛樂，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吧！
這個時候秘書走進來，說宣傳部李部長有些事情想當面彙報。孫定邦本想擺擺手讓秘書說自己不在，省的看見這個李胖子鬧心，但是又考慮了一下這個傢伙雖然面憨，但骨子裡卻是一肚子心眼。要硬，他硬得梆梆響；要軟，他軟得津津油兒，真是抓一把滑出油，碰一下滴溜轉，都說他有七十二個心眼兒，九十六個轉軸兒?？催^《烈火金剛》的人，都知道里面有個謝老轉，便聯繫到他的身上，便給起了一個“李老轉”的諢名。
這小子這個時候來，是不是有特殊的事情？孫定邦收回自己揮了一半的手，微微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李部長走進來。
“老李來了坐。”孫書記欠欠身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李部長笑著走過去坐在上面，沉重的負擔讓屁股下的椅子嘎吱作響。
“我說老李你也給減減肥了，看看椅子都對你提出嚴重的抗議了。”孫定邦開了個玩笑。
“呵呵，這幾天正在進行中，不行了，上個月去醫院檢查，脂肪肝、動脈硬化、高血脂…”李部長板著指頭數出一大堆病癥，令孫定邦驚奇的是，沒想到這個人生命力如此頑強，還能坐在自己面前彙報工作，不能不算是一個奇蹟。
“您看我這身體實在有些不太合適，想請一段時間假，您要不信這裡是醫院的證明?！崩畈块L伸出自己胖胖的手指，艱難的從兜裡往出掏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的證明。
孫定邦擺了擺手，心裡暗道你這老小子看出勢頭不妙，想來一個病遁離開這個風口浪尖，這算盤打得實在有些高明。你還真沒白叫李老轉，心裡感覺到十分膩歪。
“老李??！身體不好要抓緊時間治病，千萬不要因爲小病不治恐將深啊！再說有一個好身體才能更好工作對吧！”說完這句話盯著“李老轉”那雙被臉部肥肉快擠成一條線的小眼睛。
孫定邦這句話什麼意思。李部長心裡有些忐忑，但是一想到這幾天的不好過，實在有些吃受不住，把心一橫笑著說道“孫書記最近身體還真的有些吃不消，我想還是住院觀察兩天再說吧！如果身體沒什麼大礙，我想盡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