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若就這般下山而去,怕也不妥,但不如此,要遭受鎮獄之災,也極爲不妥,不對,不對,此事雖說是旁人害我,但卻有些古怪!”鍾啓忽然想起老師所留的那個問題,“奇怪,難道那個問題的關竅就在這次危機之中?怎會如此?不過也要先把這一關過去!”
“得罪了,陸師兄!”鍾啓深深吸了口氣,體內真氣流轉,緩緩擡起手,輕輕一抓,便有無數天地元氣流動,水汽凝聚。
“文師伯果然學究天人,兩年都過去了,其留下的一道真氣依然有此威力,不過看來師弟倒無多少長進,令人可嘆可惜!”陸慎嘴上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都不慢,體內真氣如山如嶽、如崩如陷,腳步一錯,便是一拳打去。
這一拳,厚如大地,重若高峰,拳未至,無邊的壓力已是鋪面而來,伴隨著陣陣氣流爆裂之聲,像是晴空中突然打了無數炸雷。
鍾啓眼神一凝,不及答話,右手一推,一道黑色水柱憑空而生,左右輕扭,便如離弦的箭一般,向陸慎擊去。
“譁!”
陸慎拳頭上黃光一閃,水柱頓時潰散如花,化爲無數雲氣,只是那一擊而來的力道,非是那般易於,他的身形也不免晃了一晃。
鍾啓似早知如此,神色不變,眼眸中忽然涌現出一股墨色,左手捏了個奇異法訣,右手指天,張嘴吐出一股真氣,輕喝道:“太一生水,水醞真龍,天地有靈,助我喚之,開!”
只聽“咔嚓”一聲,轟隆隆悶雷響過,一時間風起雲涌、氣凝霄漢,一隻墨色的爪子自半空雲氣中突兀探出,共五爪,上有鱗,甫一出現,便帶著陣陣風雷,朝陸慎抓去。
“‘太溪喚龍訣’!好!好!師弟雖說借用外力,但能用出這一式神通的幾分之力,也是難能可貴!”陸慎體內真氣奔涌,雙手向下一抽,喝道:“看我‘大橫如山’!”
便見黃光閃閃,虛影幢幢,一道綿綿山勢自大地生出,沉凝厚實,似虛似實,亦真亦幻,帶著橫斷一切的意境,迎向了半空而來的龍爪。
這“大橫如山”乃戊土峰絕學,取自“山由地生”之意,據說練至絕頂,便可擡手移山、翻手倒嶽,威力莫可,自是神仙般的手段。
而“太溪喚龍訣”則是玄水峰神通,是以自身真氣溝通天地元力,召喚冥冥之靈,御使水系真龍,可惜鍾啓修爲不足,即便依靠老師所封真氣,也只能顯現出一鱗半爪,威力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饒是如此,也非常人所能抵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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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爪只是一擊,便聽咔咔之聲響起,陸慎所取之山勢上佈滿了無數裂痕,再一擊,山勢已轟然而散,只是那龍爪也似遭受了重擊,墨色散去,成透明狀。
陸慎面色微微一變,不過他也明白這是文師伯留下真氣所帶之意,非是他目前境界能輕易破開,便直直一拳補出。
鍾啓並不看結果如何,這一擊並不能給陸慎造成任何傷害,只是稍稍爭取一點時間而已,眼看陸慎暫時無法脫身,便欲邁步離去。
誰知剛走出半步,便聽陸慎喝道:“畫地爲牢!”
一陣晦澀波動頓時自大地生出,無數沙石泥土都似有了靈性,隨鍾啓動而動。鍾啓眉頭一皺,駐步不前,知道此時此地再無走脫之理,更沒想到陸慎竟還留有餘力,雖不能完全發揮出這一式神通的威力,但暫時困住他、不讓他離開戊土峰卻足矣。
鍾啓右手向上一抓,撐起一片水幕,藉助其張力,身子騰空而起,喝道:“原來陸師兄早有準備,既然如此,師弟也非怕事之人,就先行領教領教你‘戊土’一脈絕學!”
“畫地爲牢”並無其他特異之處,只有一點,便是困人,可讓人在咫尺間猶隔天涯,永遠也走不出來,正是斷滅虛空的絕學。只是陸慎眼下尚不能發揮出那種吞天吐地般的威力,是以有破綻,只要雙腳不沾地,自是不受影響,可惜鍾啓一人並沒有達到“化氣”之境,雖說藉助老師留下的真氣能與陸慎勉強鬥個平手,卻也不能御空飛行。
鍾啓心下敞亮,知道今日之事必然不可能善了,更有可能還要對上其餘四脈高手。不過他讀書通神,浩氣長養,豈會因此而退縮。
鍾啓雙手一錯,天際水幕粼光閃閃,身子凌空而渡,瞬間便到陸慎跟前,抓住水幕向下罩去。
陸慎嘿然一笑,依然是簡簡單單一拳轟出,只是那水幕看似很脆弱,卻極爲堅韌,陸慎的一拳竟然沒能打碎,他面色不變,一步邁出,已到鍾啓身後,抓向對方命門。
鍾啓雙手握拳,一股寒氣自真氣中透出,無數冰箭凌空出現,嗤!嗤!嗤!向後急射。陸慎也不硬接,腳步一錯,又出現在鍾啓身前,一指點出。
兩人呼吸間便交手多次,卻是誰也沒能奈何誰,鍾啓眼中閃過一絲墨色,知道對方“縮地成寸”施展開來自己毫無辦法,這是境界上的差距,非是單純真氣所能彌補,他嘆了口氣,水幕一撐,身形向後退去。
原本他一開始就使出“太溪喚龍訣”,想要暫時擊退陸慎,好有時間離去,不曾想陸慎看似木訥,卻早有準備,他的打算自是落空。近身鬥法,陸慎高過他幾個境界,憑著體內那股真氣,不落敗已是艱難,贏得機會更是渺茫。
“難道非要動用老師所留保命之法?憑我自己之本事卻還是不成?”鍾啓內心突然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這個想法似是勾動了靈魂深處的某種東西,“奇怪,奇怪之極,爲何今天心中念頭這般駁雜不堪?”
陸慎凝立不動,淡淡道:“憑師弟的本事,尚不足以讓我退去,還是把文師伯的手段使將出來吧,也好讓我見識一下,是否真如傳說般那般厲害?”
鍾啓心中一動,不由長笑一聲,道:“如你所願!”,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是右手輕輕一推,便有一股浩大的真氣脈動噴薄而出,似是勾動了某種神秘的法則,風雲頓止,音聲皆滅,天地間一下子成了虛無之空,沒有任何生氣,沒有任何動靜,只有無數茫茫星辰之光,自天際垂落,穿過雲層,化爲倒垂巨浪。
輕輕一卷,“畫地爲牢”便被破去,鍾啓手一指,星光便化爲濤濤水波,涌向陸慎,一路所過,無數泥沙草木皆被氣化。這纔是他體內所封真氣之真正威力,他先前所用,最多隻是借用而已,並沒有完全發揮。
“碧落星河!”陸慎嘴中吐出了四個字,這“碧落星河”乃是“玄水”一脈中最爲詭異的一式神通,竟能夠溝通天地,借用周天星河之力,化爲炎炎之水,幾近於“離火”一脈絕學,偏偏又只能依靠“玄水真氣”才能使出。更有傳說,若臻至化境,摘落天際銀河也未必不可能。
陸慎手捏法訣,腳下連踏五步,輕輕一跺,無數地氣精華頓時洶涌而出,化爲朦朦黃光,沖天而起,隨後又急速塌陷收縮,最後變成了一塊巴掌大小的圓盤,上面縱橫交錯,似有無數花鳥魚蟲,顯得極爲神秘。
陸慎手指一彈,圓盤滴溜溜一轉,迎風一漲,橫亙在星河之前,他手中動作依然不停,轉瞬間又一座浩大山勢被他凝聚而成。
“轟!”
二者甫一相觸,便如油鍋裡潑進了水,頓見無數星光炸裂,萬千毫光四射,似是盛開了一朵極爲璀璨的煙花。只是這一式“碧落星河”何等厲害,雖是一人隨手而封,更因時間流逝,十成威力去了六成,卻也不是陸慎目前境界所能輕易抵擋。
只見星河微微一頓,濺起無數波紋,圓盤瞬間就被一道道波紋穿透,化爲了一束青煙,飄散無影。接著,又聽“咔、咔、咔”之聲響起,山勢轟然四散,而星河,只是蕩了蕩,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陸慎面色一變,剛待施展其他什麼手段,忽而一道聲音夾雜著尖銳的破空聲自身後遙遙傳來:“陸師兄所說‘諸賢殿’有變,讓我等匆匆趕來,原來是鍾師弟!”
一把五六寸長的金色小劍瞬間越過陸慎,帶著無數劍影,直擊星河。
鍾啓聞言,眉毛不由一挑,卻也沒多說什麼。
“錚!”一聲,猶如金戈相交,小劍倒飛而回,星河卻在這一擊之下險些潰散,但去勢依然不減,只是再無剛纔那般聲勢罷了。
“唉!鍾師弟這又是何苦!”一人幽幽嘆了口氣,五片鮮嫩欲滴的樹葉隨聲而現,圍繞陸慎,緩緩轉動,勾勒出無數道似有似無的軌跡。
便在此時,星河淹沒而來,陸慎卻毫無動作,似是極爲相信那人的手段。果不其然,星河可氣化萬物的手段卻沒能奈何那五片看似嬌弱的樹葉,反而樹葉在壓迫之下不斷釋放出一圈一圈的綠光,竟還有壯大之勢。
“哈哈,給老子散去吧!”一道長虹自天邊突然直射而來,轟然撞向星河,只聽“譁”一聲,星河被徹底擊散,化爲了無數星光碎芒,點點粒粒,像是下起了一陣星雨,煞是好看。
這些說來話長,其實也不過兩三息之間的事。那長虹斂去,露出一青年男子的身形來,但見他髮髻歪斜,嘴角掛笑,一雙桃花似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鍾啓,像是在欣賞著什麼稀奇的東西。
“明無妄明師兄!”鍾啓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這就是你的態度,還是你們自始至終都是一起?”
明無妄笑而不語,卻有聲音自後遙遙傳來:“再怎麼說也是師兄弟,你怎能用這種手段對付陸師兄?”一個豐神俊逸的白衣青年踏空而來,手裡把玩著一把金色小劍,語氣清冷,正是徐卓。
鍾啓冷哼一聲,並不言語。
“師弟的風采,我一直很是傾慕,不知可否到我‘青木峰’一敘?”又見一人一步一青蓮,步步生花,轉瞬間就從天際走來,端得瀟灑無比,只是他神情慵懶,姿態悠悠,眼中流露出一絲絲看破萬千的虛空,像是大夢初覺,又像是將入塵夢。
鍾啓面色不由微凝。
“他是我‘玄水峰’之人,還輪不到你溫長生來插手!”無數雲氣聚集,慢慢成形,露出一人的身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