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寒聽不到回答，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蹙眉道：“杵在那兒做什麼？坐啊！”
這說話的語氣！口吻！嗓音！
莫祈霖更加激動了，一步跨近，立在莫祈寒面前，嘴脣不停的顫抖著，結巴的說不成一句完整的話，“你你……你是……是……是……”
“是你四哥！”
莫祈寒有些失笑的打斷，仰著臉嘴角噙著笑意，看著莫祈霖的臉一瞬間變了幾個顏色，然後踉蹌一退，驚的一下撞到了身側的架子，忙抓住架子穩住了身形，俊臉上卻是慘白一片，震驚的瞪著眼珠子，伸著手指指著他的臉，“你，你是……真的是我四哥？你是人……還是鬼？”
“是鬼！”莫祈寒笑容更深了，有意想逗逗他這個弟弟，便不緊不慢的接道：“五弟，你對得起四哥的在天之靈嗎？見了四哥還不跪下？”
“四哥！”莫祈霖全身一震，然後屈膝“撲通”一聲跪下了，急道：“四哥，弟弟沒有做什麼啊，只是對漫漫……不是，是四嫂，我們……她，我……”
看著莫祈霖的語無倫次，激動慌亂，莫祈寒瞇了瞇眸，收起了笑容，緩緩而道：“五弟，起來吧，記住了，你四嫂凌雪漫，永遠都只能是你四嫂，不僅是你的四嫂，也是六弟，小七的四嫂！”
“四哥！”莫祈霖臉上頓時血色全無，失聲道：“那二哥呢？四哥你在生氣麼？你不準四嫂改嫁麼？可是她才十幾歲，四哥你忍心讓她……讓她……”
“是，我不準她改嫁！”莫祈寒淡然的看著莫祈霖，語氣篤定。
莫祈霖跪著的身子一軟，坐到了地上，一時萬般紛雜的情緒涌上，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判斷力，不去看椅上的那張銀面，腦中只盤旋著一句話，他四哥魂魄回來了，是來警告他們的……
驀地，他突然跪直了身子，將頭重重的磕了下去，“四哥，弟弟求您，不要讓四嫂守寡了好麼？我想娶她，照顧她，我知道四嫂對四哥有救命之恩，我會待她很好很好的，我幫你報答她好不好？四哥，弟弟從未求過你什麼事，就只這一件，求你允了我！”
“五弟！”莫祈寒心下一痛，拳頭捏的很緊，艱澀的輕吐道：“你先起來再說，不要磕頭了！”
“不！四哥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莫祈霖執拗的說道。
“五弟，告訴四哥，你很愛她嗎？”莫祈寒身子向前傾了傾，盯著莫祈霖，輕問道。
莫祈霖停下了磕頭，緩緩擡眸，直視著那雙隱在面具下的眼睛，重重的點頭，嗓音清晰，“愛，很愛！”
“可是，她愛的人不是你，她只能是你四嫂，你也只能退回到小叔的位置，五弟，不要強求，不是四哥不成全你，而是，四哥和她，彼此相愛，非卿不娶，非君不嫁！”
莫祈寒定定的說完，起身，在莫祈霖的滿臉震驚和不可置信中，伸出雙手扶起了他的身子，然後至耳際，緩緩掀起面具，一分一分的露出那張足以驚嚇天下人的臉來！
“四哥！”
莫祈霖失聲叫出，身子再次被驚的一震，大腦在電光火石間飛快轉動著，眼珠子突的瞪的老大，“你，你是莫君臨！不，你是四哥！不對不對，你是真的四哥還是四哥的鬼魂？”
“大白天的，鬼敢出來嗎？”莫祈寒挑眉反問道。
莫祈霖呆滯了有近一分鐘的時間，表情僵硬，一眼盯著莫祈寒，直至伸手緩緩摸上莫祈寒的臉，把整張臉摸了一遍，又執起莫祈寒的手貼上自己的臉，然後再俯身貼近莫祈寒的胸口，聽了聽他的心跳，這才臉上突的綻出了驚喜，暫時忘記了凌雪漫，激動萬分的道：“有溫度，有心跳，是活著的人，四哥，你，你不是死了嗎？你還活著？”
“嗯，是我，我沒有死。”莫祈寒輕輕一笑，反手握住莫祈霖的手，表情凝重的道：“四哥健在，怎能將你四嫂相讓？五弟，不要怪四哥。”
莫祈霖怔忡住，沉默了半響，思索了半響，方纔苦澀的勾脣道：“四哥言重了，弟弟怎敢怪四哥？是弟弟要向四哥請罪纔是，原來四哥什麼都知道，是弟弟鬧笑話了！”
“五弟，不是笑話，兄弟幾個對漫漫的心思，我清楚，你更清楚，即使我真的死了，她能嫁你們哪一個？”莫祈寒略微急切的說道。
“四哥！”莫祈霖使勁兒眨了眨眼睛，逼回了眼底的熱氣，擡眸問道：“四哥，你方纔說和四嫂是彼此相愛，是真的麼？你愛她，她也愛你麼？你們是……怎樣相愛的？”
“是真的，漫漫不是空有名份的四王妃，她是你名副其實的四嫂！我一直，就在她身邊，只是她不知道我的身份而已。”莫祈寒抿了抿脣，輕語道。
“名副其實？”莫祈霖反覆咀嚼著這四個字，大腦在嗡嗡作響,喃喃低語，“原來我以爲她喜歡二哥，從未曾想到，她愛的人，竟真的是她的夫君，是四哥！她這一年的不開心，我們都看在眼裡，卻沒有人懂她爲何不開心，現在才知道，是因爲四哥上了戰場，離開了她……”
“五弟！”莫祈寒眉心一緊。
莫祈霖低垂的眸子擡起，深吸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來，“四哥，我沒事，我知道愛一個人就該讓她幸福，她的幸福在四哥這裡，看著不開心的她，強顏歡笑的她，我很心痛，我不是她的解藥，四哥纔是，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懂，所以我放手！”
“五弟！”莫祈寒眸中一熱，內心震動不已，兩雙手緊緊交握，如哽在喉，“五弟，我真怕因漫漫失了我們手足之情，兄弟之義，你能想通這些，四哥很高興，很高興。”
“四哥，不會的，四嫂不喜歡我，只我喜歡她是沒用的，與其讓她因爲我的執著而不開心，還不如我放手，我們還是好兄弟，跟她還是好朋友，是叔嫂，是親人！”莫祈霖笑中帶淚，“四哥，今天我受到的震憾太大了，虧得心臟還好，不然真要被你嚇死了！看到你還活著，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真的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