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可公子糾嘴上強硬,不知道到底會不會陷之於不義。如果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認個錯也好, 畢竟自己沒有什麼把握, 萬一惹怒那個荒唐的太子, 也夠噁心好久了。
“蘭香, 好了嗎?”姜瓊燕看丫頭在自己面前跑來跑去, 又是撫平褶皺又是拉來拉去,自己也沒有鏡子可看,不知道穿的到底是什麼樣子, “我改天得磨一個銅鏡。”
“穿好了,公子。”蘭香退到一邊。
姜瓊燕站起身, 伸開手臂, 舒展全身, 扭扭脖子。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
“誰?”姜瓊燕伸手撫摸自己的脖子,動作極其多情。
“六公子。”是管夷吾。
“蘭香, 開門。”姜瓊燕瞄了一眼門口,纖手拂過裙襬,玉墜輕輕晃動。
蘭香對門外的管執事行了一禮,管夷吾看向屋中站立的倩影,不作言語。姜瓊燕轉過身子, 眼神探究。
一時之間, 寂靜無聲, 詭異的氣氛蔓延。
良久, 蘭香退了一步, 剩下兩人齊齊把目光轉向發聲處,停頓一瞬後相對而視。
管夷吾拱手:“不知公子作何打算?”
想到此人是將來的名相, 姜瓊燕暗暗鄙視自己的倔強,上前兩步躬身:“管執事是老師,學生無勇無謀,只是一腔怒氣,請老師賜教。”
管夷吾輕嘆一聲:“公子並無把握。”
讓自己去能有把握嗎?不過是藉口。“三哥是不是還是不想去?”姜瓊燕有氣無力的迴應,鄙夷的側開臉頰,“若不困難爲何不願去?”
管夷吾沉默以對,性情所至。
姜瓊燕實在無法洞察其思想,掃視了一下屋內光景,踏步至門前,揚起手臂,恭恭敬敬:“管執事請進。”
男人一怔:“不敢僭越。”這個屋子,怎麼敢進。
嗯?不能進閨房吧。姜瓊燕笑哈哈的踏出門檻,再次伸手,指著向外的方向,虔誠無比:“老師請。”
管夷吾注視著身邊美人兒纖細的手掌,繼而滑到那張傾城美顏上。姜瓊燕微笑著點點頭示意,男人才大踏步而去。
年輕的男人。蔣瓊燕摸摸自己的臉龐,如此禍國的容貌,要麼紅顏薄命,要麼強大如斯。
緣齋。
“若是公子糾執意不肯,我自當親自前往,畢竟師生一場。”蔣瓊燕看著管夷吾攤開一卷竹簡,開口。
“小女子不懂時機爲何,可是任由自己的老師押在別處,毫無作爲,肯定是不妥當的。”
管夷吾端正坐姿,打量眼前的公子,目光欣慰:“當然不妥。可是公子憑何認爲一身盛裝就可闖過太子府,帶回召夫子。”
“我沒有幾分把握,不過以公子身份,應有幾分勝算。”
管夷吾搖搖頭,目光嚴肅:“太子向來荒唐不羈,行事大膽。但是連大夫依附於他,且門徒尚多,辯駁幾句,公子定要無功而返。”
姜瓊燕眼脣思索。口舌之利,綿裡帶針,講出來令人相當不快。自己就算能說會道,也是現代的習慣,拿不出什麼例子,說不出犀利的古言。遂低身拜了一下:“管執事有什麼名士推薦嗎?願聞其詳。”
管夷吾搖頭:“召夫子少負才名,已是當世名士。六公子當以惜才名義,借公子身份,女子之孱,堂上示弱,無人敢欺。”
姜瓊燕感覺眼皮跳動了一下,忍不住譏笑:“管執事之言,是讓我當堂撒潑?”
還女子示弱,我去抱諸兒大腿啊?
“不然。”
姜瓊燕心急打斷,“管執事已言,太子荒唐,我當堂示弱,不是給他欺辱嗎?辯士全靠辯言,示弱有用嗎?我敬您,得到的便是這破法子?根本就不是辦法!”
管夷吾眼前一亮,嚴肅的神態略有鬆動,居然壓身行了一個大禮:“三公子如此動怒,是因爲太子寫來的帖子上,聲名了定要公子你前去。”
“點名讓我去?”姜瓊燕眼角抽搐,做好了套讓自己跳?
看著全身拜倒的管夷吾,姜瓊燕覺得自己的身心受到巨大沖擊,只得學習公子糾求學時的語言,顫抖的開口問:“何解?”
管夷吾直起身子點頭:“三公子暴跳如雷,是給別人看的,公子儘管去,太子那裡我們做好了準備,如果突生意外,一定會保公子和召子的安全。”
姜瓊燕狐疑的張開嘴巴,咬咬舌頭,不可置信:“所以,管執事所言,仍是要我要隻身前往?並無其他良策?”比如給我配個辯臣啊,萬一嘴巴不利索,還能擋擋陣。
一個肯定的點頭。
送走管夷吾,姜瓊燕氣呼呼的進屋子,抓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兩口,自己這是去當炮灰呢?不能兩子爭權,首先就把自己轟成渣滓吧。
“故弄玄虛!”希望給力點,爲了召忽,闖!
蘭香先是扶住公子的胳膊,又托住茶杯的底部,最後按住搖晃的茶具,戰戰兢兢。
“蘭香,上妝。”
修眉粉黛,燕脂塗抹。
天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鬼樣子。燕脂那般的厚。姜瓊燕齜牙咧嘴。吩咐婢女取來銅鑑。
“公子當真是美豔。”
姜瓊燕盯著水中的小臉,只能呵呵一笑。擺明了沒有素顏美麗啊。不過審美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蘭香,如果我把此事告訴君父,你說,他會不會爲我做主?”姜瓊燕呆呆的盯著銅盆,眸子閃過一絲希望。
蘭香手顫了顫,水面出現一絲漣漪。
姜瓊燕敏銳的察覺到一絲危險:“怎麼了?直接說,別廢話。”
蘭香面露難色:“公子忘了。之前三公子和五公子的糾紛,君上大怒。這種事情,不敢麻煩君上的啊。”
“什麼事?”姜瓊燕問出口只覺得毫無意義,反正是救星不能幫助自己,遂擺手道:“算了。”肯定是個討厭兒子們爭權的父親。
蘭香目中驚奇:“您怎會不記得啊?鬧出來那麼大一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