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還說挺舒服的，瞧你這難受的……”小紅有些擔心。
“沒事。”蕭玉涵笑了笑，淡淡地說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主子，這些日子裡來，您的食慾越來越差了，精神也越來越差了，您還說沒事，我去叫御醫來。”小紅有些著急。
“不用了，我的身子我清楚，沒必要的。”蕭玉涵對著小紅笑笑，笑得很溫柔。
透過鏡子來，蕭玉涵看到一個端莊的女子，那麼淡雅的笑，而那個女子，竟然就是她自己……
如果是半年前，她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會變得這麼嫺靜，其實，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活潑的人。
穿越前，爸爸媽媽老說她吵，跟只鳥鴉似的，學不來弟弟蕭然的半分沉穩。
穿越後，雖然總把自己裝得柔柔弱弱，傻乎乎的，但是，一個人的時候，她還是會經常抽風一下。
可是現在……
回想起來，她好像很久沒有抽過風了，一直都這麼端莊，倒是有幾分南初黎的味道了……
環境，真的是會改變人啊！
蕭玉涵對著鏡子嘆了一口氣。
“黎兒，嘆什麼氣啊？”
這個好聽的男聲傳來的時候，宇文初陽已經站在蕭玉涵身側了，他總是喜歡毫無聲跡地出現在她身側，對於這一點，蕭玉涵早已見怪不怪了。
宇文初陽的武功很高強，他要讓自己走路沒聲音，易如反掌。
“沒什麼。”蕭玉涵擡起頭，對著宇文初陽笑道，“宇文哥哥回來了啊！”
半個月前，宇文初陽奉命去協助宇文初興處理西北雪災問題，當然，這件事情，主要還是是宇文初興處理，宇文凌只不過是看不慣他無所事事，故意給他找事。
“恩。”宇文初陽點點頭，漆黑的眸子伸如墨水。
他深深地凝視著蕭玉涵，伸手拂過她的臉頰，在她的眼眶處畫著圈圈。
宇文初陽在蕭玉涵的眼裡尋找著是否有喜悅之色，他的黎兒，半個月沒見他了，是否有想他？
今日見到他，是否有驚喜？
可是……她的臉上爲什麼是淡淡的，不悲不喜……
“黎兒，你變了。”宇文初陽的眼睛有些黯淡，聲音是輕輕的。
“變了？有嗎？”蕭玉涵問道。
“黎兒，你在敷衍我。”
宇文初陽放開她，重新站了起來，踱到窗邊，看著外面的皚皚白雪，看著松樹上凝結成的，雪白的雪花。
被他看出來了，蕭玉涵心裡感嘆！
她是敷衍他，但是，除了敷衍，她還能怎麼樣，難道告訴他，一個人變化是很正常的。
告訴他在末來，會有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叫做馬克思，他提出了偉大的辯證唯物主義，時時處處有變化，靜止不變的物質是不存在的？
其實，就算她真的跟他這麼說，又是何嘗不是一種敷衍。
半個月前，他走了，她一直以爲自己會發了瘋一樣地想她，可是……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倒不是說不想他，只是……沒有想象中強烈，她甚至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他不在了，她不用提心吊膽，不用擔心隨時隨地都會被他當棋子用了……
所以，她這些日子過得很平靜，觀在，他回來了。
之前，總管太監早就將這個請息告訴她了，她早已有心裡準備了，依舊是高興，但是卻沒了想象中的那種欣喜若狂，而是多了一絲沉重。
伴隨著他的走近，那股子消失的壓抑也跟著回來了……
她的心情很矛盾，矛盾得沒辦法用語言來表達清楚。
所以，她乾脆不說什麼，她低下頭，回到書本中去，繼續看著話本。
宇文初陽替她挑選的話本都還不錯，雖然這種東西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都被稱爲惡俗之物，入不了文人雅士的法眼，但是，它們確實很感人。
有時候，人類就是這麼奇怪，那些感動了無數人的好文被稱爲惡俗之作，而那些沒人看的卻被稱爲藝術品。
人類，可不就是奇怪的生物。
“黎兒，你越來越沉默了。”
宇文初陽看著外面的雪景，他沒有回頭，話卻是對她說的，話中似乎透露著些許的孤寂與失落。
他回來了，她竟然沒有預料中的欣喜若狂！
“是嗎，可能天氣冷了吧！”蕭玉涵擡頭對著他笑。
宇文初陽不說話，她的目光便又回到了書本中去。
沉默取代了一切，空氣顯得那麼寧靜，一陣微風吹過，明明是很小的風，甚至吹不動一片落雪，但是，他的哀鳴卻是這麼的明顯。
宇文初陽的雙眸越來越黑了，看不出什麼情緒，卻能讓空氣都帶上了濃濃的無奈和悲哀。
他悄然轉身，看著坐在書桌上看書的蕭玉涵，半個月未見，她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此時的她穿了一襲紅色的長衫，披著他給她準備的貂皮披風，烏黑的頭髮隨意挽著，低著頭，看著話本。
他的黎兒……越來越美麗了……
她看起來，那麼端莊，那麼典雅，彷彿下凡的仙女……
可是，他剛認識的她，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她的那雙眸子看向他的時候，是這麼地靈動，而現在，她看他的時候卻帶著疏離……
是的，疏離……
他的黎兒，他的妻，看向他的時候，眼中帶著濃濃的疏離……
他恨見到這樣的眼神！更恨見了她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
宇文初陽朝著蕭玉涵走進，一步一步的，讓腳步敲打著地板，露出清脆的響聲，可是……
她卻渾然未覺……
少年的眼眸更加深沉了。
他……似乎抓不住她了……
可是，他明明控制了一切，爲什麼還是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黎兒……”
走到蕭玉涵身邊，宇文初陽緊緊地環住她，在她耳畔輕輕地喚著，熾熱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落在她的臉頰上，落在她的眉心！
“宇文哥哥……”蕭玉涵也喚著他。
“黎兒，我回來了，你不高興嗎？”
他應該這麼問的，問一問她爲什麼不高興？問一問，她是不是沒有以前那樣愛他
了！
可是……這樣的問題，他問不出口！
他，是宇文初陽啊！
“黎兒，我小時候養過一隻小貓，那隻小貓很可愛。”宇文初陽在蕭玉涵的耳畔輕輕地說道，“它每次見到我，都會鑽到我的懷裡，和我撒嬌。可是，有一次，我出了一趟遠門，回來以後，它卻不認得我了……”
“然後呢？”蕭玉涵擡起頭，看著他，這個比喻似乎太形象了一點吧！
“然後，哪裡有然後啊……”宇文初陽突然笑了起來。
“沒有然後？”
“是的，沒有然後。”
這算是什麼回答呢？
沒有然後，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蕭玉涵垂眸，不再多說什麼，她又沉默了。
“黎兒不生氣？”宇文初陽問道。
“爲什麼要生氣？”蕭玉涵疑惑的反問。
“我開了一個不禮貌的玩笑。”宇文初陽說道，他似乎越來越不瞭解她了，這麼明顯的比喻，她不可能聽不出來，若是以前，她肯定會撲上來，狠狠地抗議！
要麼就是馬上從他的懷中掙脫，好久不理他。
可是……此時此刻，她竟然毫無反應……
“宇文哥哥，這並不是不禮貌的玩笑，我可不就是你養的一隻貓嗎？” 蕭玉涵笑著反問，語調不上不下，風輕雲淡，眼中透露出幾分別樣的神情。
一種莫名的情緒襲上他的心頭，宇文初陽伸出手，在蕭玉涵眼前不斷地搖晃。
“不，不是！黎兒，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宇文哥哥，不是你給我這樣的想法，而是，我自己的感受，我的心告訴我是這樣的。”
蕭玉涵指著胸口，對著他一字一頓地說著，語氣卻依舊很淡，甚至連多餘哀傷都沒有……
宇文初陽忍不住皺起眉頭，他很少皺眉，也很少害怕什麼，可是，此時此刻，他卻莫名地害怕著。
“黎兒，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感受呢？”
宇文初陽有些急了，雖然他的話調依舊是那麼得風清雲淡，可是，蕭玉涵卻明顯感受到了他的焦急，因爲現在他正用力地抓著她的手腕，他的雙眼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宇文哥哥，你弄疼我了！”蕭玉涵的聲音也是柔柔的，只是聽起來有些無力。
宇文初陽這才意識到自己是過於激動了，突然有些懊惱，迅速放開了她。
他今天是怎麼了？竟然如此地衝動，這並不符合他的風格啊……
這麼多年來，無論發生什麼，他的情緒都少有波動。
倏地，宇文初陽放開蕭玉涵，低下頭，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一直以來，他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都很好，當然，此時此刻，他也輕而易舉地壓下了自己失控的情緒。
再擡起頭的時候，宇文初陽看向蕭玉涵的目光已經平靜如水了。
“好點了嗎？”宇文初陽輕輕地問著，他指的是她的手。
“沒事了。”蕭玉涵擡起頭，對著他扯出完美的笑。
她笑起來，真的很美，只是……少了以往溫柔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