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絕心老人
從三思堂出來，羅興碰上了周皓。
他看上去挺急的，看到羅興彷彿見到了主心骨，忙上前來：“羅都尉，你快去看看，那左小嬋快不行了。”
“什麼？”羅興大吃一驚。
他剛纔纔給左小嬋拔過脈，雖然脈象衰弱，但不至於這麼快就要送命呀。
趕緊跟著周皓下了黑獄。
左小嬋武功廢掉後，周皓已經給他轉移了牢房，再關押在那種牢房裡已經不合適了，萬一折騰出一個好歹來，他可就真說不清了。
普通單間牢房內，雖然陰冷，但周皓給加了一個炭火盆，還鋪了乾草，以及加了一牀被褥。
待遇翻倍。
吃的也不只是冰冷的饅頭和冷水了，還有肉湯，左小嬋現在的身體確實經不起一個好歹。
不給補充營養，真的隨時都可能過去，他又不是犯了必死的罪過，禮遇一點兒也沒什麼。
地上一灘血，已經凝固了，應該是剛纔吐出的。
羅興問道：“他是不是醒過來過？”
“嗯，是醒過來過，然後看到自己這幅模樣，急怒攻心，吐了一口血，就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了。”周皓點了點頭。
羅興點了點頭，這就難怪了。
一個一品大宗師突然間武功盡失，還變成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試問，這誰能接受得了？
羅興走過去，伸手搭上脈搏。
左小嬋的脈搏很多，尤其是心脈之弱，猶如風中燭火，彷彿一瞬間就會熄滅，這是失去了活下去的念頭了。
“周大人，麻煩你搞點兒烈酒過來，越烈越好，還有，熱水燒上一鍋，另外給我買一些草藥來！”羅興開了一個方子給周皓，又給了他一張銀票，你把草藥買回來，我教你如何弄。
“好的。”周皓手下藥方和銀票一口應下，轉身就去安排人買酒買藥和燒水了。
羅興並不知道“絕心散”配方，但是，他可以根據左小嬋的脈象來開藥下方，中醫治療病癥就是這麼來的。
借“絕心散”之毒未必能做到，但起碼能夠把左小嬋一條命能夠拉回來。
牢房支起了柴火，一口大鍋，一隻木桶，配合鍼灸之術，羅興將左小嬋脫光衣服，放進了木桶之中，只留下腦袋在外面。
“保持這個水溫，蒸半個時辰，過三個時辰後，換藥，再蒸半個時辰，如果他能多承受的話，可以延長一點兒時間，但不能超過一個時辰，如此三次後，明天一早我再過來看！”羅興吩咐道。
“羅都尉，這能行嗎？”
“行不行，試了不就知道了，第一次我會看著你們蒸，後面兩次，他應該甦醒了，不用我盯著了。”羅興說道。
“左小嬋，你中了‘絕心散’之毒，但此毒並非我給你下的，因爲，我要廢你武功，沒必要用這樣的方法，你的功力是散了，但是還沒有散盡，現在我想辦法把你體內的‘絕心散’之毒給他逼出來，當然我這個方法不知道有沒有效，你就權當試一試，反正你都這樣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我知道你能聽見，這第一次最痛苦了，你得忍著點兒，我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錢，你得加倍還我。”
左小嬋自然是聽得見的，只是現在渾身扎滿了針，此時開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辛苦沒白費。
那就開始吧。
這麼大的白老鼠可不好找，羅興本著“廢物利用”的想法，就算治不好，也治不壞的。
大宗師就算散功了，那軀體強韌度也比普通人強太多了，所以蒸上半個時辰問題不大，普通人估計一炷香時間都堅持不下來。
畢竟這個世界的人都比較耐造，酷暑和嚴寒對他們來說，早就習慣了。
“你體內暗傷不少，我這個藥湯可以把你消弭一些暗傷，就算武功沒了，沒了暗傷，你也能多活幾年，你也沒啥損失，哈。”
“周大人，保持這個燙手的溫度，千萬不能過高了，不然，這就不是救人了，人就被你給蒸熟了！”羅興提醒一聲，當然，他也在一旁看著，隨時掌握溫度。
而且左小嬋也清醒著，他要是吃不消，自己開口就是了，又沒把他固定鎖在木桶裡面。
沒有溫度計，控制溫度的方式，就是靠手感，燙了，就加冷水，冷了，就加熱水，很簡單。
雖然不能完全控制恆溫，但這麼簡陋的條件下，只能如此了。
水溫一上來，整個牢房內就升騰起一股霧氣，還彌散著一股濃烈的藥草的味道，羅興一揮手，霧氣直接就凝結成水珠，重新回到了水桶裡面。
這就是靈道的一種應用，就是小範圍的“降水”術，羅興雖然不通靈符道和靈術道，但是靈物道倒是有一些研究，其實三道都是靈道的應用，相互之間並非完全區隔開來的。
藥力順著銀針進入左小嬋體內，那種痛楚自然是非常人能夠忍受的，左小嬋曾經是大宗師高手，忍受力自然要比常人強多了。
羅興也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反正事後，他會向左小嬋詢問的。
“差不多半個時辰了，你可以出來了。”
“我還可以堅持一會兒！”左小嬋額頭上汗如雨下，但咬著牙跟羅興說道。
“好吧，你自己把握，一旦撐不住，就給我出來，你要是想死，也別死在我這裡。”羅興沒有強行將他拽出來，第一次蒸藥浴，配合銀針，效果肯定是最好的。
這左小嬋非要堅持，定然是感受到了效果，不然，他是絕不會忍受這種痛苦的，又不是啥好事兒。
又過了一盞茶多一點兒。
左小嬋額頭上青筋畢露，滿臉通紅，整張臉猙獰可怖，終於忍不住，從藥桶內站了起來。
他行動還是受限的，羅興將人一下子提了出來，開始拔出他身上的銀針，銀針在他體內的部分都是“烏黑”的。
“絕心散”之毒可見一斑。
穿上衣服，又來了一碗早已熬製好的藥湯，左小嬋慢慢的恢復過來，蒼老的狀態雖然沒有多少改變，但精氣神要好了很多。
“怎麼樣？”
“還有些許餘毒未清，大半修爲付諸流水，還能殘存三四成的樣子。”左小嬋嘆息一聲，有點兒英雄沒落之感。
“能保住三四成就不錯了，我可沒說保證讓你恢復！”羅興倒是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你果然會禁忌之術，不然，怎麼會解這‘絕心散’之毒？”左小嬋腦海裡驚駭不已。
“什麼禁忌之術，我要是會禁忌之術，還會我在南衙當一個小小都尉，這不過是一種醫術而已，利用的也是人體自己的潛能。”羅興收起銀針，他的回去一一的進行消毒處理。
“‘絕心散’是天下奇毒，我在洛京並無仇家，這人給我下毒，必然是衝著你或者藥王谷來的，你要小心。”
“你纔要小心，不要再吃黑獄的東西了，我會每天給你帶吃喝的，牢房裡有炭火盆，冷了，你自己熱一下。”羅興說道。
“好。”左小嬋也是能屈能伸之輩。
……
“師父，看樣子不像是閆方所爲，但會不會是卓春風就不知道了，但衙內有這個動機的人可不是沒有，比如那跟蘇家走的很密的唐森，他是卓春風的左膀右臂，知道左小嬋被我們所抓，還關押在黑獄，也不是不可能，何況黑獄中的獄卒也有可能把消息散出去……”
“你既沒有泄露左小嬋的身份，獄卒又如何知曉身份？”
“這個就不好說了，別看獄卒不起眼，可能在黑獄當獄卒，那可是非機靈的人不行的，否則，知曉這麼多秘密，假如哪一天上頭要封口，豈不是小命玩完？”
“胡說，南衙可不隨意對自己人下黑手。”
“我是說假如，製造一個意外死亡有多難，難道黑獄裡的犯人和獄卒這些年就沒有意外死亡的案例？”
蒙易眉頭一皺，這事兒他還真沒留意呢，但羅興的話提醒他了，回頭得找機會把檔案翻一下，查查看。
“‘絕心散’這種奇毒，存世並不多，配方早就不可考了，相傳三百年前一個叫絕心老人的高手所制，絕心老人無門無派，是個散修，製毒聞名天下，除了身邊有個隨侍的藥奴，沒聽說他有任何傳人，絕心老人死後，藥奴隨後失蹤了，此後在鬼市上，曾經有十幾份絕心散拍賣過，各大勢力爭相競拍，後來就很少再有絕心散拍賣的消息了。”
“南衙的‘絕心散’呢，也是鬼市拍賣所得？”
“那倒不是，南衙的‘絕心散’是我們第一任南衙大都督葉辰與絕心老人關係莫逆，用奇珍異草給換回來的，三百年來，我們也陸續用出過一些，現在還剩下三份左右。”蒙易解釋道。
“原來如此。”羅興道，“那您還知道，這洛京城內還有誰收藏有‘絕心散’？”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皇室供奉院可能有，成國公沈家也許會有，真武院武藏樓中或許也有收藏，稷下學宮，御獸宗，劍門，甚至藥王谷這一類的一品或者準一品勢力中都有存貨也未可知。”
“如此劇毒，絕心老人居然將其廣爲散播，他這是何等居心？”羅興也是不解，“絕心散”不是天下奇毒嗎，怎麼搞的好像存世還不少的樣子，這還算是奇毒嗎？
“他研製出了‘絕心散’，卻沒辦法研究出解藥，所以，纔將這種毒藥跟許多人交換，也是希望有人能夠研究出剋制的解藥……”
“這是什麼邏輯，既然沒有解藥，那就把藥方和毒藥都毀掉就是了，何必留下來害人？”
“這個我就沒辦法回答了。”蒙易訕訕一笑，三百年前早已故去的人物，他如何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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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