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 必須習(xí)慣，必須喜歡
鳳綰綰黯下眉眼，方纔生出的希望，瞬間殞滅無聲。
這是鳳傾城第一次在她跟前提起殺她一事。
是啊，鳳綰綰已在鳳傾城手上死了兩回，接下來鳳無月死在鳳傾城手上，順理也成章。
她怎會妄想自己能救鳳無月，她連自己都救不了。
懇“我的心很小，裝不下那麼多的仇恨。生死一事，我已看開了，也罷，二皇兄的事，我不多事了。”鳳綰綰垂眸自鳳傾城身旁經(jīng)過，放棄掙扎。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是她太過天真，纔會以爲(wèi)只要努力，能將一切的不可能變成可能。
讓“皇妹——”鳳傾城拉著她的手，猶豫片刻他才道：“如果，我放了二皇兄，將他醫(yī)好，封他爲(wèi)王，將他逐回他的封地，你能不能原諒我？”
鳳綰綰一愣，一時不解鳳傾城話中之意。
下一刻，鳳傾城將她帶入懷中，緊緊擁抱：“皇妹，我後悔當(dāng)日錯手對你下殺手。當(dāng)初的我被你激怒，失去理智，並非真想要你的命。我可以不眨眼地殺了無月，孤影，天下任何人，但唯獨你，我那麼喜歡，捨不得下毒手。你別再用這種陌生人的眼神看我，我不喜歡，這比在我胸口捅幾刀還要難受……”
鳳綰綰倚在鳳傾城懷中，靜靜地傾聽，沒有作答。
“皇妹，你原諒我，我放了無月，可以麼？”鳳傾城點到正題，將她推出他的懷抱些許，屏息等待她的答案。
鳳綰綰直視鳳傾城寫滿誠意與小心的鳳眸，良久，她點了頭。
沒等鳳傾城高興太長時間，鳳綰綰潑下一盆涼水：“皇兄，不是我原諒你，而是，我願給我們大家機會。不過我也要說一句實話，在皇宮，你是老大，我想找的靠山，屬你最合適。你知道這話是誰告訴我的嗎？”
“誰？”鳳傾城反問。
鳳綰綰輕聲回道：“一個過來人。老一輩的話，是一定要信的。我希望，自己能和你走得更遠一些。”
“皇妹這話的意思是，如果是無月做皇帝，你也會找他做靠山，是麼？”鳳傾城緊繃聲音裡有隱藏不住的怒意。
他以爲(wèi)誘她容易，不曾想，她不是爲(wèi)他而原諒他，而只是爲(wèi)找靠山而原諒他。
原來，在她心裡，任何男人都可以取代鳳傾城。
“或許吧。未曾發(fā)生的事，說不出結(jié)果。”鳳綰綰徑自鑽出了天牢，輕移蓮步往光明的出處而去。
“你就不怕激怒我，我索性直接給無月一個痛快？！”鳳傾城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鳳綰綰回眸，淺笑如花：“我不是菩薩，自己都救不了，何況是二皇兄。答應(yīng)你的條件，救二皇兄只是順便，我主要是爲(wèi)了自己。之所以告訴你我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是因爲(wèi)，我不是聖人，沒辦法對要我性命的人談笑自如。皇兄，生命是不可以重複的。你有沒有想過，若我那回?zé)熛?yún)散，今日就沒辦法在此對你說這翻推心置腹的真心話。”
鳳傾城只覺如雷灌頂，他確實沒想過鳳綰綰假想的情景。
如果鳳綰綰活不了，今時今日，此時此刻，他又在做什麼，在想什麼……
御花園。
“姐姐，聽說沒有，太子派太醫(yī)爲(wèi)二殿下醫(yī)病。現(xiàn)在二殿下病情穩(wěn)定下來，只等他身子好些了，便將他送回封地。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爲(wèi)公主在太子跟前嚼碎了幾句，太子便聽了她的話，輕易便放過了狼子野心的二殿下！”柳氏將自己剛打探的消息告訴雲(yún)氏與李氏。
其他女人在一旁聽了，恨得直咬牙。鳳綰綰不除，永遠沒有她們的立足之地。
“這樣吧，我們……”李氏秀眉微蹙，計上心來，如此這般說出自己的打算。
其他人聽了直點頭，達成一致。
“什麼人？出來！！”正在衆(zhòng)多女人商議毒計之時，柳氏聽到?jīng)鐾め嵊袆屿o，怒聲道。
“姐，姐姐們，是我……”一個瓜子臉的美人兒怯生生站出來，是家人子之一的關(guān)氏。
她生性懦弱，不喜是非，是個沒存在感的人物。
衆(zhòng)人見是她，大鬆一口氣，最後怕關(guān)氏壞事，便連哄帶騙把關(guān)氏也拉入她們的陣營，變成她們的人。
九月初九，豔陽高照，萬里無雲(yún)。
莊嚴肅穆的祭天臺。
金色地毯循著一級級的階梯，一直鋪就到祭天臺最上方的平臺。祭天臺，是歷代君皇登基之時祭天所在。
御林軍鎮(zhèn)守祭天臺四方，氣勢凜然，羣臣按階排列，神情莊嚴。
鳳傾城金黃龍袍加身，栩栩如生的飛龍盤旋衣袍之上，欲展翅而去。
他神情平靜，深邃墨黑的雙眸多出比以往慵懶性／感要莊重的君王威儀，震懾得在場衆(zhòng)人爲(wèi)之屏息，不敢直視。
他凌厲的眸光掃視衆(zhòng)人，人羣中一襲淡粉長裙的鳳綰綰臉上，他的眸光定格，久久凝望。
鳳綰綰本在打量周遭，在鳳傾城定格在她臉上的視線太過長久後，她對上他的眼眸，對他露齒一笑。
鳳傾城僵硬的臉部表情掀出一絲笑容，如千年玄冰融化，曖融人心。
禮樂奏響，鳳傾城龍袍飛揚，一步步踏上階梯，他下巴微揚，目光所及，是祭天臺的最高峰，亦是權(quán)利的最高峰。
從此以往，鳳祈王朝唯他獨尊，無人能出其右。
首先是迎神，宣讀祭天祝文。
之後便是飲福，最後是送神，冗沉的祭天大典終至禮成。
鳳綰綰顫微微地看著，身子虛軟，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累。
登基事宜還沒完。
然後便是即位大典。鳳傾城戴上冠冕即皇帝位，改年號爲(wèi)：建天，文武百官向其行跪拜大禮。
即位後，又是祭祖大典，新登基的帝王鳳傾城手捧寫著祖宗名諱的木牌，前往太廟祭告祖先。
由始至終，鳳綰綰一路陪同。
在鳳傾城掃向人羣中時，總能一眼瞥見她溫婉恬靜的容顏。
最後，鳳傾城駕臨太和殿，正式接受百官朝賀。
羣臣跪拜，再宣讀賀表。
新皇登基，免不了有些官員加官進爵，接下來，理應(yīng)是冊封皇后和後宮妃嬪。
令在場所有官員費解的是，太子妃上官婉兒並未能直接榮登後位，而是被封爲(wèi)德妃。
上官婉兒臉無異色，上前謝拜龍恩。
而鳳傾城的另一些女人也分別賜了封號。
良娣雲(yún)氏被封爲(wèi)正二書雲(yún)妃，孺子李氏被封爲(wèi)正三書昭儀，家人子柳氏封爲(wèi)從四書柳婕妤，其他家人子被封爲(wèi)正四書以下嬪階不等。
有一個美人例外，她正是不大起眼的關(guān)氏，在衆(zhòng)家人子之中脫穎而出，封爲(wèi)正三書昭容。
關(guān)昭容因爲(wèi)這一刺激，差點喜極而泣，渾然不察衆(zhòng)多女人投射在她身上的嫉恨目光。
站得太長時間，鳳綰綰腿腳發(fā)麻，好不容易等到衆(zhòng)人散去，她隨人羣流走，出走太和殿，正想回鎖夢軒，被紅衣率先攔截：“公主，皇上有請。”
“他不是還要忙其它正事嗎？”鳳綰綰這話的意思是新皇登基瑣事多，鳳傾城應(yīng)該專心政事，別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皇上請公主移步，前往承乾宮等候，夜晚皇上會來接公主一同前往參加開國晚宴。公主，請！”紅衣在旁帶路，鳳綰綰掃一眼身後的兩列貌美宮女，輕聲道：“我又不是妃嬪，不需要這麼多的宮人陪侍。”
“公主身份尊貴，這是應(yīng)該的。皇上說，他的榮耀便是公主的榮耀。”紅衣壓低聲音道。
鳳綰綰失笑：“他爲(wèi)何不說，他的天下便是我的天下？”
鳳綰綰瞟向紅衣，見她一臉難色，“我開個玩笑，別這麼緊張。”
在衆(zhòng)人的簇擁之下，鳳綰綰去往承乾宮。
她才離開不久，上官婉兒等一衆(zhòng)新上任的妃嬪都看著鳳綰綰消失的方向怒不可遏。
“德妃姐姐，公主憑什麼呀？皇后之位本是德妃姐姐的，如今德妃姐姐不只沒做皇后，還讓公主搶盡風(fēng)頭。之前皇上的視線就不曾移開過公主，現(xiàn)在好了，公主的排場比皇后還大。公主在這，以後哪還有我們這些人的立足之地？”剛剛上任的李昭儀對鳳綰綰嫉恨的同時，不忘對上官婉兒落井下石。
“妹妹們切記在宮中不可招惹是非，尤其不能對公主不敬。本宮還有事，先行一步！”上官婉兒藉故離去，其他妃嬪仍在原地，大說鳳綰綰與上官婉兒的是非。
另一廂，鳳綰綰去到承乾宮。
那裡本是鳳景天的寢宮，如今換了天下，同樣也換了主人，昏睡已久的鳳景天被搬移到中清宮靜養(yǎng)，而承乾宮，以後就是鳳傾城的領(lǐng)地。
鳳綰綰百無聊賴地等在承乾宮，每當(dāng)她起身想離開，便會被宮人攔截去路。
承乾宮最不缺的就是宮女，還有侍衛(wèi)，即便她生了羽翼，也不一定能飛出鳳傾城的掌心。
最後，鳳綰綰趴在桌子上睡去。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感覺自己被人抱在懷中，她睜開迷朦的睡眼，鳳傾城略顯疲憊的臉不斷在她跟前放大。
“皇兄，你回來啦？讓我好等。”鳳綰綰掙扎著想走出他的懷抱，反被他抱得更緊：“你一定餓了，先用膳，待會兒再隨我前往暢音閣參加開國晚宴。皇妹，我好累，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你太重了，我抱不動。”鳳綰綰不置可否地道。
“這樣抱。”鳳傾城緊貼她嬌軟的身子，她身上沒有脂粉香，是清爽的味道。
她胸前的柔軟抵在他的胸前，令他立刻有了精神，雄風(fēng)一振。
“先吃點方小說西吧，你應(yīng)該也餓了。”鳳綰綰卻在此時走出他的懷抱，率先走出內(nèi)殿。
她在桌旁坐下，什麼好吃的都有。各式美味佳餚，山珍野味，還有異域佳果。
她伸筷子吃了些，卻食不知味。
鳳傾城在她對面坐下，吃了幾口才道：“那回在鎖夢軒，我以爲(wèi)此生最難喝的便是你煮的那碗粥。可如今想起，也只有你那道粥的味道讓我念念不忘。”
鳳綰綰漫不經(jīng)心地輕應(yīng)，似乎不覺他是在說好話哄她。
“皇兄，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在等你，早點去吧。我想早點回去，晚宴就不參加了。”鳳綰綰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放下筷子道。
“你必須得去！”鳳傾城上前拉住她的手，不容置疑地連拖帶拽，帶她出了承乾宮。
“可是，我不習(xí)慣那種場合，也不喜歡那種場合。”鳳綰綰頓下腳步，不願再往前。
鳳傾城回眸看她，不怒而威：“爲(wèi)了我，你必須習(xí)慣，也必須喜歡。”
他只做了一天皇帝，就已經(jīng)懂得發(fā)揮利用皇帝的威儀。
他是風(fēng)／流太子的時候，有那個味兒，他是冷峻帝王時，就有這個款兒，這種人，天生該適合這樣的政治舞臺。
“我爲(wèi)什麼要爲(wèi)了你習(xí)慣你的習(xí)慣，喜歡你的喜歡？”鳳綰綰抽出自己的手，淡聲道。
“你沒有選擇。因爲(wèi)，我是想要找的靠山！皇妹，別再鬥氣，我不想再傷多一次。走吧，因爲(wèi)你，我已浪費很多時間。”鳳傾城自顧自地向前。
鳳綰綰怔在原地，看著鳳傾城疏離的背影，他似乎篤定她會跟上。而她，確實很沒骨氣地跟了上去。
是啊，爲(wèi)了能夠在爾虞我詐的後宮生存，爲(wèi)了能夠活下來，她必須依附鳳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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