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來幫你的。”

站在祝聞身前的女律師，熱情地對翟靈說。

翟靈連擡頭都懶得：

“幫我？我不需要幫。”

頓了頓，又問，

“所以你們不是來要錢的？那我關門……”

“等等。”

祝聞擡手阻止了翟靈關門的動作。

她擡頭往翟靈的腦袋頂上掃了一眼，上面寫著——

【‘好感值0，黑化值0%’】

看起來……數據好像不錯？

但祝聞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乾脆說：

“我們可以進屋談談嗎？”

翟靈終於捨得擡起腦袋，看向祝聞。

只一眼，她的身體驟然僵住！

“不用！不需要！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剛剛還毫無反應、像一潭死水的翟靈，忽然變得情緒激烈起來！

她不管不顧就撲過來想要關門，把祝聞她們全部關在門外。

而祝聞就看著她頭頂的數值不斷地跳動變化——

【‘好感值-10，黑化值10%’】

【‘好感值-20，黑化值20%’】

……

祝聞腦子裡頓時冒出個詭異的猜測：

“你認識我？”

翟靈歇斯底里地吼道：

“誰認識你！我不認識你！我纔不認識你！”

樓道的動靜鬧得太大，隔壁鄰居都聽見了，悄悄打開門縫看熱鬧。

祝聞見狀，擔心有人拍到翟靈，乾脆捏著翟靈細細的手腕，一把將她推進屋裡，自己也跟了進去，反手關上門。

被關在門外的女律師：？？？

屋內的所有遮光窗簾都被拉得嚴嚴實實，只有廚房裡的一點光亮，勉強照出了屋內的景象。

亂。

這是祝聞一眼掃過去的第一印象。

到處都是散落的衣服、零食和各種玩偶，完全沒有收拾整理過的痕跡，說是個雜物堆也毫不爲過。

翟靈自己好像不這樣覺得。

她被祝聞推進門後，跌跌撞撞倒退數步，好不容易纔穩住。

過程裡，那些帽子墨鏡什麼的盡數滑落。

也露出了翟靈本來的模樣。

作爲TOP級別的女明星，翟靈的美貌自然不用說。

可是現實中看來，她真的太瘦了，隔著衣服都能看出來那種瘦骨嶙峋。

而且她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以至於她的身體正在不自覺地顫抖，這是典型的低血糖癥狀。

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也像是失去了露珠和陽光呵護的玫瑰，看起來蔫巴巴的，顯得憔悴不堪，近乎沒有血色。

不知道她有多長時間沒睡，那雙遍佈紅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祝聞，大聲質問道：

“誰讓你進來的！你這是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抓你！”

祝聞氣定神閒：

“好，你報警吧。”

翟靈眼圈兒越發的紅：

“你……你以爲我不敢嗎？”

說著，她便真的摸出手機，摁下三個數字。

嘟的一聲長響，眼看就要接通。

但祝聞依然不爲所動。

翟靈只能及時掐斷電話。

她攥緊手機，看著快要崩潰了：

“你爲什麼逼我！你們爲什麼都欺負我！啊啊啊！”

她抱著腦袋失聲尖叫，整個人乾脆跌坐在地上，渾然不顧地板冰冷。

祝聞跟著緩緩蹲下來。

【‘好感值-99，黑化值99%’】

所以，數值0非但不是什麼好數據，而是最糟糕的數據。

那代表著翟靈已經失去了對生活的任何希望，什麼愛恨情仇都不再重要。

繼續這樣放任下去，翟靈的結果只會如祝聞記憶裡的那樣，走上絕望的死局。

然而祝聞出現了。

翟靈的怨恨被激發出來，反而讓她有了個發泄口，進而生出對活著的渴望。

可她也是絕不會對一個陌生人發泄情緒和怨恨的。

答案只有一個——

翟靈認得她。

還不是一般的熟悉。

纔會透過這套僞裝過後的衣服，一眼就認出她。

祝聞的語氣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該不會……你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吧？”

翟靈本來把臉埋在膝蓋間，聞言擡起腦袋。

那張慘白憔悴的臉也不想裝了，翟靈索性破罐子破摔：

“對！我就是知道你的存在！這一年來你始終在我身邊打轉不是嗎？怎麼，看我當了明星很能賺錢，所以故意找來的吧！又因爲勉強有點良心，知道不能厚顏無恥心安理得地出現在我面前！最近這段時間你終於消失，是不是看到我的醜聞，覺得我要完蛋了，纔想要快點逃開，就像是當年拋棄我一樣！”

她近乎發泄地說了一長串的話！

音量也越來越大，喊得嗓子都啞了！

翟靈彷彿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內心所有的情緒！

祝聞靜靜聽著。

她意識到，那些官司其實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翟靈因爲這些事被激發出了濃濃的自厭情緒。

如果不能扭轉她的厭世觀點，不管旁人幫她打贏多少官司，最終依然改變不了結局。

祝聞抿了下脣，說：

“你有興趣，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翟靈明明連耳朵都豎起來了，非要裝得滿不在乎的樣子：

“誰要聽你的故事！你是不是想借機洗白自己？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更不會原諒你的！”

祝聞纔不管翟靈有如小孩子般的脾氣，將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祝聞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父母早逝，她跟著外公外婆長大。

後來二老也去世了，祝聞無力支付學費，便早早輟學。

她也因此認識了自己的同學、後來的丈夫，也是翟靈的父親翟鬆。

那是個意氣風發的混混少年，整天惹是生非，雖然在大人們眼裡很不靠譜，但是在祝聞眼裡，卻是最厲害、能夠保護她的人。

於是兩人早早就在一起，沒結婚就先懷孕、生下了翟靈，但翟鬆爲此收了心，不再成天出去鬼混打架，而是和祝聞過起了普通日子。

可惜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這樣的平靜日子過了沒多久，翟鬆就去世了。

他們剛剛借遍親朋好友，好不容易買了房。

不僅沒有任何存款，反而還欠了一堆債。

女兒翟靈餓得嗷嗷大哭。

無能爲力的祝聞，把家裡翻遍了，也只找到兩塊錢。

兩塊錢，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