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如魔鬼般的男人此刻毫無防備地沉睡著，氣息平穩地起伏著。

睜著紅腫的眼臉，董秀再也不敢望一眼同睡一榻的赤條男子，忍著下身傳來的陣陣刺痛，她慌慌張張地拾起散落在龍榻角落的藍黑色太監袍，慌亂地穿戴上身。

掀開圍著龍榻四周的層層帳縵，拖著沉重的身軀以非常不自然的姿勢走了出來，行至寬大的銅鏡跟前，她哽咽著拿起桌前的御用梳子，想要梳理整齊滿頭的亂髮，但握梳的手卻不停地抖動，竟是良久都無法鎮定下來。

銅鏡前的人兒非但身形消瘦，面容浮腫且憔悴蒼白，身上凌亂的衣衫尚未整理好，露出白皙的脖頸間一條條清晰的紅色痕跡，她放下木梳輕輕地將衣領的一角掀開，身上數處處都是***過後的痕跡，看著看著，她不由得悲上心頭，哽咽聲漸漸轉爲抽泣，暗自流淚。

拘怕驚醒那龍榻上睡得深沉的皇帝，她強忍著不敢哭泣出聲，悲傷慌亂之中只想整理好衣衫，儘快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將凌亂的黑髮隨意地綰定一個簡單的髮髻。

攏了擾胸前散開的衣物，銅鏡的映照之下領口一直往下直至膝蓋處的那道被撕破了的不規則的痕跡過於醒眼，如此狼狽的模樣肯定不能走出去。

董秀紅著眼將撕破的位置緊緊地攏在一起，然後用腰帶扎束起來，幸好她身形消瘦，衣衫較爲寬大，被如此一攏，不仔細察看是看不出來唐突的，只盼望外面暗淡的夜色能將她這一身狼狽遮掩住。

埤銅鏡中的人兒，靜靜地呆立著，一滴淚珠從眼角處向下滑落，傾刻後又是淚流滿面，吸了吸鼻子，龍榻上翻身的動靜嚇得她一身僵直。

良久－－－－－－－－－

見再沒傳來動靜，她手扶著領口處，刻意忽視龍榻上的酣睡的人，就連絲毫側目而視的勇氣也沒有。

一掌輕撫眼臉，將淚痕一抹乾後，她跨著僵硬不自然的步伐緩緩地往殿門前走去，每走一步，下體被她行走的輕微動作所牽扯，隱隱傳來一陣令她無比醜愧難言的疼痛。

踱至門庭處，看著緊閉的硃紅殿門，她再次用手掌搓了搓眼臉，強行裝作若無其事地伸手推開殿門，舉步跨出了門檻。

外面守候的四名太監見她走出來，趕緊上前向她追問：“怎麼樣，小秀子，皇上他入睡了麼？”

“嗯！”董秀強作鎮定，淡淡地應了他一聲！

一旁的小元子擔憂地望著她：“我方纔有聽到你呼救的，皇上他動手打你了麼？”

他一邊向她問道，一邊伸的摸了摸自己青腫的額頭，被皇上踹了一腳，到現在還無比的脹疼。

在他們這一羣太監的眼中，董秀不外乎是跟他們一樣是個身體有缺憾的閹人，他們又怎麼會料到董秀會是女兒身，既然不知，自然就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他們從裡面出來後不久，就聽聞董秀驚悚的呼救聲，他們只是認爲她肯定是被皇上施暴，或是拳打或是腳踢，至多也就像他們一樣受些皮外傷，又怎麼會聯想到皇上會對董秀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來。

“沒有，沒事的！”董秀聞言搖搖頭，她想要向他們扯一個微笑證明自己的所言，但她嘴角微微一動，扯出來的卻是一個難看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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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個小秀子平日裡也不是個碎嘴多舌之人，但也不至於如此沉默寡言，她跟人說話總是很有禮貌，也會將事情一件一件的交待清楚，不會像此刻這般他們問什麼，她都只是輕輕應他們一句。

小元子認真地瞪眼審視著她，見她哭喪著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不由得關心問道：“小秀子你怎麼了？我看你好像很不對勁，是不是受了什麼內傷??？”他頓時覺得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麼簡單，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但又猜摸不透，唯有追問她。

董秀又向他扯一個笑容，連連否認道：“沒有，我沒事?！笨上н@個笑容看在小元子的眼中簡直就是強顏歡笑。

她此刻很是慶幸暗淡的夜色沒讓他們察覺到她衣衫被撕破的痕跡，不然他們肯定會不停地追問下去，自己此刻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去應對他們這些問題了。

“皇上喝醉了，他打你或者罵你什麼難聽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小元子安慰她的說道，其實他有點愧疚，方纔聽聞她呼叫時本來想要進殿幫忙的，卻被一幫的小智子拉了一下衣袖，讓他別多管閒事，他猶豫了片刻，接著就沒再聽到任何動靜，所以就此作罷了，小智子也是對的，至少在殿外呆著比在殿內要安全許多不是麼？在這個皇宮之內，人都是要先學會自保的。

董秀頷首點了點頭，故作鎮定了說了句：“我回去了！”說完，她不等他們說任何的話，已然舉步離開，只是她步履蹣跚，走著走著，最後不得不撫著牆壁移動。

留下幾人在殿門跟前面相覷，看著她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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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偶爾一羣侍衛在宮殿內巡邏著。

一個嬌小無助的身影腳步不穩地緩緩走出承恩殿，往外面的庭院方向跨步而去，夜色裡的宮殿庭園更顯得寂寥。

黑暗中步履蹣跚的人神思恍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她那蒼白的面無表情到近乎木然的臉孔就似夜色中的一縷無體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