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夏季的黃昏,這個叫歡妞的女孩,混進了只有黑哥一個人在的宿舍,把亞當和夏娃吃果子的故事演繹了一遍。
打那起,黑天后的樓頂和草叢,便成了這兩個人不斷重播相同內容的場地。後來,這個叫歡妞女孩,又和體育系一個專業三步上籃的男生重播起換了男主角兒的吃果子一幕。
黑哥有個研究生畢業的大姐,在北京留校工作兩年了,前不久打來電話,要黑哥換上一套西裝,準備到北京面試,說是介紹好一份工作。
直到黑哥臨行,羅寶才發現,此時的黑哥竟然正和中文系一個小他兩屆的女生同居。而且就在學校附近的民租房裡,紙裡包不住火的道理,彷彿對他和珍的關係是個玩笑話。
黑哥曾在一個夏天的黃昏,站樓道里接了歡妞的一個電話,羅寶路過的時候,巧聽到了黑哥說的一句:“憑什麼請你吃飯啊!”
這句話已經足夠羅寶推理整個事情的經過了。換男主角吃果子的演繹暴光了,兩個“三步上籃”水火不容,所以歡妞成了乒乓球,哪一方的球拍都不待見她。更何況現在的黑哥正藏著個“女文秘”呢!
羅寶記憶最深刻的一句話,黑哥當時是這麼說的:“歡妞,現在就是個雞,認識了一個鄰城的男子,人家想玩了叫她過去,她真坐火車去了,進賓館的房間時,還剛好看見一個女的從那男的房間走出來。第二天,那男的給她五十塊錢,叫她自己坐火車回去。她昨天還跟我說,她現在把男人當襪子,穿一雙丟一雙。”
夏末的晚風和春末的晚風一樣,吹在人的身體上涼涼的很舒服。
羅寶剛進大學的時候是很乖的,還保留著高三好學生的品性。學校歷來對新入學的本科生,在前期格外重點的“培養”一下,所以每晚7:00-9:00這個時間,給大學生的宿舍限電,要求大家去指定的教室上自習。而那些大三大四的,則點了蠟燭在宿舍玩,一邊打著紙牌,一邊叫囂著,“別牛逼!等來電了,較量一把魔獸爭霸,把你活活地拍死!”
羅寶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在去指定教室的路上。他之所以輕快,是因爲這會兒跟高中比起來舒服太多了。以前高三複讀時,都是大踏步往教室奔。臨近期末考試,就改成一路小跑進教室。
羅寶像個靦腆溫和的大孩子一樣,走進那間讓他感覺很大很新鮮的階梯教室,選擇了最後一排的角落坐下來。
從這個又高又遠的角度望向講臺,讓羅寶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這是他上學以來,除了去大禮堂聽名師高考講座以外,第一次感覺到了大學的大。
羅寶把新開學這幾天來的隨堂筆記往一個新買的條格本上歸整,剛抄寫到一半的時候,砰地一聲,前面的門開了。
一個看似三十歲左右的胖子,戴著*那種近視眼鏡,腆著肚子闖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個手拿記錄小冊子的學生幹部,胳膊上套著紅箍。
胖子一臉凝重,掃視了全座學生,厲聲喝道:“這樣的課堂紀律還來上大學?你們是大學生了,要自覺性強,要覺悟高。再跟高中那樣水開煮鍋蓋似的上自習,乾脆別來上大學!”
胖子停頓了一下,向幾個剛纔活躍的新生看去,隨後又提高了調子道:“當然,大部分同學還是好的,別以爲進了這個教室就江山穩坐了,你們還有一個月的考查期。那些害羣之馬,我一樣讓你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說完一甩手,忿忿地走了,兩個拿小冊子的學生幹部,也迅速跟了出去。
這個胖領導的話,竟讓羅寶莫名多了幾分榮耀感。
人,總是要成長的,若是四年後的羅寶,絕不會對一個“不會做人卻做了官的胖子”有好感!
羅寶目送走了胖領導,不一會兒,又進來一個白胖子。但羅寶很容易就判斷出,是隔壁專科班的學生,軍訓的時候對他有印象。
白胖子走到羅寶桌前,稍帶微笑地對他說:“出來一下。”
羅寶有些忐忑,走出了教室門口,卻見樓梯旁站了兩個女生,正對著自己笑。還好,這不是高中那會兒,看不順眼也叫出去捶一頓。大學生老鄉熱的風氣,忽地吹到了他的身上。
羅寶在幾個同屆老鄉和高年紀老鄉里,很快和一個叫悠的同城女孩有了相互愛慕的意思。雖然這讓幾個發起這場尋老鄉行動的高年級男老鄉很不爽,但礙於面子,也只能在背後找話茬兒貶低羅寶。
然而,這段不快不慢而來的戀愛,讓後來的羅寶很是惋惜。
悠並沒有成爲羅寶的戀愛寶貝,相反地,羅寶對愛情的生澀,註定了悠是他情商演習場上的犧牲品。
在一開始,羅寶倒是喜歡和悠談心事,聽女孩傾訴煩惱,每天晚自習下課後,女孩會在籃球場上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等他。羅寶則帶上籃球,教女孩如何投球,一邊玩耍著,一邊給女孩講述家鄉籃球館裡的趣聞。
羅寶是個外表清秀的男孩,而且有一種吸引女孩的天然靦腆。這讓羅寶本班的幾個女生很癡迷他,對他平日裡便格外的親近,並暗示要和他約會。
羅寶畢竟是單純的,他達不到同時遊走在幾個女人中而不亂陣腳的境界,很快就被這種盲目的虛榮衝昏了頭腦。
他開始心不在焉,漸漸反感悠,總對自己傾訴煩惱而使他也跟著煩惱。而此時的羅寶,又可以同時和幾個女同學曖mei地說笑,遠比和悠私下在一起輕鬆得多。
這個時候的羅寶,冥冥中有了一種拋棄女孩的資本。這資本是虛無的,是表象而不實在的,是愚蠢而不理智的。
但羅寶的情商,畢竟落後在了演習的訓練場上,這一課他所要學會的,恰恰是“失去才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