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修士隔著衆匪相互凝視,都在評估對方的實力。
見對方並沒有認出他來,這纔算鬆了一口氣,不然當年之事被對方糾纏不放,他還真的是無法面對,不過想想也是,仙緣城中,他在別人眼中只不過一隻臭蟲,怎麼會被仙師記住呢。
雖說是恩人當前,郭明鐸卻絲毫沒有報恩的覺悟,甚至對他淪落到如此地步,心裡都沒有什麼愧疚之心。
“仙師,請您出手擊殺此人。”張三炮手提著刀一臉兇厲之色,惡聲惡氣地說道。
執事並沒有理睬張三炮所說的話,陰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後,回頭又和顏悅色地說道:“都是同道中人,別來無恙啊,和這幫小蟊賊攪和到一起,實在是出於無奈,他們和草原民族之間的爭鬥,我只不過是出謀劃策而已。”
郭明鐸哪裡耐得這些細煩,既然這名執事願意服軟,手上又沒有沾上牧民的血,放過又何防。
“那你說說現在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執事愣了一下,嘗試著回答道:“驅散如何?”見對方不滿意,又說道:“反正是一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盜匪,那就殺光,一了百了。”
一聽這話,郭明鐸的眼皮子就不停地抽動。
他孃的,一個比一個心狠,爲了將自己摘溜乾淨,竟然不惜殺掉供奉他的人,簡直就是無毒不丈夫。
“仙師,當年是誰將你從野外揹回來的,是誰爲你到處求丹藥求了你一命,如此忘恩負義之人,焉能活在世上?你欠我張三炮的一條命,今天得還給我......”
見執事如此狠心,張三炮頓時睚眥欲裂,一千多名土匪烏壓壓的一大片,亂成一團。
他孃的這都是些什麼事,殺又下不去手,驅散了吧,回頭還是牧民遭殃。
看著亂糟糟的場面,郭明鐸突然感到心煩不已,頭皮都快被他抓破了的時候,纔想起了一個好主意。
俗話說蛇無頭不成行,一千多名土匪中,真正的土匪出身恐怕也只有幾十人,大多數土匪要麼是被生活所迫,要麼是被脅迫來的,只要手中沒有占上牧民的血,將他們分散在各個部落中做奴隸去。
草原上生存艱難,有這羣人幫著放羊,今後日子恐怕就輕鬆許多。
至於象張三炮這些真正十惡不赦的惡匪也不打算殺掉,好歹做了幾天和尚,禿驢處理這類事情的方式更符合他的胃口,
歸途中,穿過沙漠就是一大片荒蕪的叢林,裡面野獸衆多,將這羣土匪頭目送進去勞改,好勇鬥狠是吧,持強凌弱是吧,讓你們和野獸較勁去。
主意一定,制止騷亂後,再次看向執事時,郭明鐸的神情如同大德高僧一樣,悲天憫人地說道:“衆生迷途,你身爲修士不加以勸導,此爲不義,恩將仇報,此爲不仁,我今天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知道你要不要?”
自從逃出宗門後,執事的景況一日不如一日,有好幾次都差點被人打死,自從被張三炮救回後,他以前的那點傲氣早就被磨滅乾淨,雖然看出對方的境界與他相當,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低頭服軟,甚至不惜毀掉自己的根基來息事寧人,誰料對方卻得寸進尺,當真以爲仙師是紙糊的不成。
再次看向郭明鐸的眼神就有些陰沉,淡淡地說道:“什麼機會,說說看?”
郭明鐸豈能不清楚他心中的想法,看來得先露一手,再打上一架才能鎮得住此人,也不多說,從玉璧中掏出死在月兒劍下陰邪修士那把柳葉尖刀的靈器,將身旁磨盤大小的石塊如切豆腐一樣砍成兩半。
這種小手段,雖然執事自負也能做到,但他畢竟是飄渺宗的出身,如何看不出對方這一刀不含任何修爲,純粹是以肉身之力來完成的,僅憑這一點他就不是對手,心裡的火氣頓時消失得一乾二淨。
轉過來時,執事突然露出一臉愧疚之色,似是對自己的錯誤有了深刻的認識,雙手一輯,低聲下氣地說道:“在下實在不應該爲虎作倀欺壓牧民,甘願接受處罰,請閣下發落我?”
那一刀雖然了得,不至於讓執事這麼快就低頭吧,郭明鐸有些詫異地問道:“還沒比試呢,你怎會心服,還是先打一架吧,免得你覺得我的處罰不公,今後又要鬧事該怎麼辦?”
說完後,郭明鐸手執柳葉尖刀躍躍欲試。
執事頓時感覺頭痛如麻,連聲說道:“我絕非閣下的對手,心服口服,在下任憑處置不敢有絲毫怨言。”
“真的不比試比試?”郭明鐸有些失望地問道。
執事愁眉苦臉地說道:“不敢和閣下較勁,除非你有心殺在下,不然在下萬萬不敢動手。”
見執事對他的能耐的確是佩服,也不再爲難於他,當著衆匪的面將自己的盤算說出來。
聽完後,執事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分明是對這種處罰極爲不滿。
郭明鐸威脅道:“哼!剛纔還說任由我來處置,現在卻爲難成這樣子,看來還是要比試一番。”
執事看著他手中的柳葉尖刀,臉色有些陰沉不定,好半晌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希望你說的話能夠算數,如果你一去不回,沒有了飛行法器,我也恐怕很難走出那片荒蕪之地。”
“慢則十年我就會回來,你的法器由我暫時代管,保證丟不了,再說這幫土匪畢竟對你有恩,守護他們一段時間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們如果能夠在那裡自力更生,改過自新,你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兩位仙師之間的對話衆土匪聽得真切,雖然無比憤怒,但都清楚自己成了仙師肉案板上的羔羊,由不得他們反抗,除非他們也想和地上的百十具屍體一樣不要腦袋。
惡貫滿盈的土匪頭子也就幾十人,被剛入夥的小匪佬一一指認出來,當場就將這三十多名頭目五花大綁串在一起。
見張三炮等人還在掙扎漫罵,郭明鐸頓時火了,大聲罵道:“你們這羣遭天殺的土匪,以爲老子想討麻煩,要不是當過幾天和尚,老子將你們全部喀嚓掉,連你們的仙師都不敢說什麼,還輪不到你們,不去也行,自己將腦袋割下來。”
聽了這話,衆土匪頭子頓時清醒過來,地上亂七八糟的腦袋滾得到處都是,觸目驚心,對方既然能一口氣砍下百十顆腦袋,當然也不在意他們項上的人頭,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雖然都不大願意,但與腦袋相比,被流放也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反正都習慣了居無定所的日子,了無牽掛,盤踞在這裡靠欺侮牧民爲生,大不了換個地方去欺侮野獸。
大事定後,郭明鐸便安排牧民趕回草原報信,一部分牧民留下來看管土匪頭子,自己和其它的牧民,脅迫執事和一羣土匪驅趕他們搶奪來的牛羊羣,向格桑部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