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謀劃好,只見一個哨兵突然捂著肚子,朝草垛跑來。林奉天笑了笑,這簡直就是送上門來的大便宜。林奉天給馬金寶二人使了一個眼色,二人點頭會意,給孟黑子讓開地方。孟黑子準備好,悄悄站起身,黝黑的皮膚和四周的黑暗融爲一色,給他打了一個天然的掩護。哨兵一邊解褲子一邊跑過來,慌慌張張地根本沒看到孟剛,一頭便撞進孟黑子懷裡。哨兵剛要張嘴喊出聲,便被孟黑子捂住嘴巴按在地上,哨兵來不及反應,就被孟黑子結結實實的一拳頭打暈在地。
林奉天三人將日軍哨兵拖回村口外的隱蔽處,日軍哨兵被扔在地上仍然昏迷不醒,孟黑子兩巴掌打在他臉上,日軍哨兵一下醒了。他驚恐萬狀地看著眼前的三連戰士,驚喊道:“別……別殺我”
孟黑子架起鬼頭刀怒喝道:“閉嘴!你他媽聽見沒?”日軍哨兵顯然聽不懂,仍然在嘰裡咕嚕地嚷嚷。
這時,周冰諫從人羣后急匆匆擠進來。林奉天一把拉過周冰諫,指著地上的日本哨兵急急說道:“周大哥,就等你了,東洋話咱聽不懂。”
周冰諫點點頭,蹲下來,也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日本話。林奉天三人莫名其妙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只見周冰諫一邊說一邊和藹地拍了拍哨兵的肩膀,哨兵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
二人又說了好半天話,周冰諫這才露出興奮的表情。江崇義見二人不說了,忙問:“咋回事?”周冰諫興奮道:“我耕說我們優待俘虜,他都說了。村子裡住著鬼子的指揮部,只有一個憲兵小隊負責警衛。”林奉天激動地一拍掌:“這可是天賜良機!大哥,裡面只有一個憲兵小隊,我們一百來號人足夠對付了。”江崇義連連搖頭:“不行不行!老三你開什麼玩笑?現在要緊的是趕緊離開這裡,可不是打鬼子”林奉天勸道:“大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只有拼一回殺進去,端了鬼子的老窩,我們才能安全撤退。”周冰諫也勸道:“機不可失”江崇義仍然猶豫著,孟黑子叫起來:“奶奶個熊!送上門的買賣還等啥?幹”朱大生也跟著喊:“幹”
江崇義猶猶豫豫地看著大家:“咱能行嗎?”王直一直在旁邊低頭思索,這時也擡起頭來問道:“等等,憲兵小隊有多少人?”周冰諫說:“二十來個。”王直一下來了興趣:“送上門的買賣爲啥不幹?幹”江崇義咬了咬牙,終於說:“咱也風光一回,幹”
“好”林奉天興奮地回頭叫道,“誰跟我去端鬼子老窩?”林奉天一呼百應,孟黑子、馬金寶等人紛紛站了出來,爭相喊著:“我去,我去”林奉天命令道:“好!朱大生,你押著俘虜帶路,記住,不能讓他跑了。”朱大生一把揪住俘虜,保證道:“三哥放心,我保證他比我命長。”
林奉天看看身旁的於小膽,說道:“於小膽,還得麻煩你一回,給我們帶一次路,只要把我們順利帶進村裡,就沒你事了,能行嗎?”於小膽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哥,說實話,我真不想去,可咱還是頭一次看****打鬼子,沒啥說的,就一個字,成”林奉天拍拍於小膽的肩膀:“好樣的”繼而回頭對江崇義說,“大哥,你和周大哥帶著弟兄們隱蔽好,聽見槍聲就往村子裡猛衝猛打。記住,動手要快,不能讓鬼子反應過來。”江崇義點頭:“老三,你可要小心了。”林奉天朝江崇義和周冰諫點了點頭,帶著孟黑子等人,押著俘虜,在於小膽的帶領下向村中走去。
村子裡,幾間屋子的窗戶裡亮著馬燈,這裡正是駐守在村子中的日軍指揮部。馬燈照亮了桌上的地圖,幾名日軍軍官正圍在地圖前嘰裡呱啦地討論著什麼。
一名軍官在地圖上比劃著,說道:“大佐先生,支那173團已經被我軍山田大隊包抄了後路,這次支那人跑不了了。”大佐看著地圖,皺眉問道:“173團友軍在什麼位置?”軍官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點,報告道:“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大佐點點頭:“幺西!看來支那人是想救173團,卻不敢冒險,那樣正好!傳我命令,拂曉展開進攻,吃掉173團”
日軍的幾個軍官還在興奮地談論著如何吃掉畏縮不前的****軍隊,林奉天等人組成的敢死隊已經在於小膽的指引下,一個接一個地爬上了土牆。林奉天作爲掩護留在最後一個,見大家全都爬上去了,這才抓起繩子向上攀去。
孟黑子在土牆上拽著繩子,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跑來,直奔林奉天而去,再看看林奉天,正努力地攀著繩子往上爬,似乎渾然不覺。孟剛想喊他,又怕驚了敵人,眼看黑影就要到了林奉天身後,急得直抖繩子。
林奉天似乎仍不警覺,抓著繩子並不回頭,待來人跑到身後,林奉天突然一個鷂子翻身從半空侶,站在來人面前,說時遲那時快,匕首已經架在來人的脖子上。只聽來人驚叫一聲:“三哥,是我”正是宋曉丹的聲音。林奉天猛然收回匕首,看著宋曉丹頓時火冒三丈,壓低聲音怒喝道:“誰讓你來的?滾回去”宋曉丹眼睛裡含著淚,卻還倔強地說:“不,俺不回去!憑啥不讓俺去?”林奉天看看周圍,不敢再遲疑,只好無奈地說:“上”
宋曉丹抓起繩子,林奉天推著他的屁股把他弄上了牆,接著自己也利落地攀著繩子跳了上去。
四周漆黑一片。大家悄無聲息地跟在被押的俘虜後面,悄悄向敵人指揮部摸去。林奉天叫過宋曉丹,低聲囑咐:“眼鏡兒,你押著俘虜”宋曉丹答應一聲,跟著俘虜寸步不離。
大家跟著俘虜轉了幾個彎就來到了亮著燈光的日軍指揮部院外,一行人蹲在院牆外觀察著。宋曉丹和於小膽蹲在林奉天身後,於小膽害怕得渾身發抖。
劉金鎖等得心急,小聲叫了聲“小膽”,於小膽扭過頭來,劉金鎖笑了,指著宋曉丹說:“噢,我是說宋曉丹。這不是你弟弟吧?連名字都一樣。”宋曉丹不服氣地說:“我可不叫小膽,那是你們強給我的外號。”劉金鎖笑了:“名字有叫錯,外號可從沒聽說有錯的。於小膽叫小膽,可我看他膽子一點也不小,大半夜的敢從日本鬼子的眼皮下邊逃跑,可比你強多了。”宋曉丹不樂意地白他一眼,譏諷道:“你不也念佛祖保佑嗎?老拿我說什麼事”於小膽看著二人鬥嘴,忍不住想笑,一時也覺得沒那麼害怕了。
孟黑子有些迫不及待,低聲叫道:“三哥,幹吧”林奉天擺擺手,說道:“沉住氣!你過去看看院子周圍的情況,摸摸憲兵隊的佈防情況。”孟黑子答應一聲,朝亮光處摸了過去。
不一會兒,孟黑子跑了回來,報告說:“看清了。憲兵隊住在前院,門樓前有兩個明哨、兩個暗哨。”林奉天沉思片刻,低聲叫道:“眼鏡兒,酒”宋曉丹趕忙解下水壺遞給林奉天。林奉天接過,喝了一口,隨手遞給孟黑子。孟黑子仰脖喝了一大口,宋曉丹趕忙搶過來:“省著點吧,這酒可是我好不容易纔搞到的。”孟黑子不滿地瞪起眼珠:“不就多喝了一口,看把你心疼的,老子又沒搶你媳婦。”
林奉天抹抹嘴,叫道:“準備戰鬥!叫俘虜過來,把那倆暗哨引出來。”戰士們來了精神,紛紛打開手榴彈保險蓋。李鬆說道:“三哥,先炸了鬼子的車,讓狗日的沒得跑。”孟黑子得意地一笑:“甭費事了,俺剛纔已經辦完了。”說著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林奉天滿意地點點頭,下巴一揚,指著宋曉丹手中的水壺說:“賞你一口”宋曉丹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敢違抗林奉天的命令,只好把水壺遞給孟黑子。孟黑子得意地看著宋曉丹,接過水壺仰起頭剛準備猛喝一口,宋曉丹瞅準時機,估摸著酒剛流出水壺的當兒一把又將水壺搶了回來,迅速擰上蓋子掛在身上。孟黑子剛喝了一小口,還沒過癮,氣得直朝宋曉丹翻白眼。
林奉天把俘虜推到院門口,讓他衝著院子喊了幾聲日語,不一會兒,四名憲兵就從院中走了出來。
林奉天緊捏手槍,悄悄向身後戰士下令:“聽著,我數一二三,給我一齊開火!一、二、三”話音未落,幾十枚冒著青煙的手榴彈一齊飛進了院子,幾乎同時,林奉天手中的槍也響了,四名哨兵當即被撂倒。緊接著,院子裡便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林奉天大喊一聲:“上”戰士們在林奉天的帶領下一鼓作氣殺進院子。
聽到村子裡槍炮連天,江崇義知道林奉天已經動手了,急忙大喊一聲:“大家跟我上”等在村外的戰士們跟著江崇義和周冰諫迅速衝進了村子。
林奉天等戰士們衝進大門,舉槍四射。劉金鎖緊跟其後,步槍緊貼在臉上,向每一個進入視線的敵人射擊,彈無虛發。
日軍指揮部毫無防備,瞬間便被攻破,院子裡瓦礫遍地,地上躺著十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這時又有幾名日軍衝出屋子企圖頑抗,被戰士們的一排子彈掃過,栽倒在地上。
躲在廂房裡的敵人仍在負隅頑抗,子彈不斷從窗戶裡射出。林奉天一邊射擊一邊大喊:“手榴彈!手榴彈!給我狠狠地打”
冒著青煙的手榴彈飛進了兩邊廂房的窗戶,驚恐的喊叫聲立即被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所淹沒,殘肢斷臂從窗戶裡飛了出來。一隻血肉模糊的胳膊正好落在宋曉丹眼前,手指還在動,宋曉丹頓時嚇得面無血色。這時,廂房裡又飛出一枚手雷,恰巧落在宋曉丹面前,引線嗞嗞地冒著煙即將爆炸。
林奉天朝他大喊:“眼鏡兒,趴下”宋曉丹已經嚇呆了,一動不動地看著面前的手雷。就在這時,一名戰士飛身衝上來撲倒宋曉丹,手雷隨即“轟”地一聲爆炸了。
幾乎同時,三連戰士的幾枚手榴彈也飛進了廂房,硝煙瀰漫中,廂房裡安靜下來。
宋曉丹爬起來,看著倒在他身邊渾身是血的戰友王大頭,傻了一般,喃喃自語地叫著:“大頭你怎麼了……大頭你怎麼了……”孟黑子剛甩出一個手榴彈,轉臉看到宋曉丹,三步兩步衝過來,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愣著幹什麼?趕緊包紮”說罷,扔下宋曉丹,帶著衆人殺進了後院。
宋小膽呆呆地看著王大頭,怔怔地回不過神來。林奉天一把揪住宋曉丹,問道:“俘虜呢?”宋曉丹還在發愣:“大頭……大頭……”林奉天氣急,罵道:“廢物”說完緊跟著孟黑子他們衝進了後院。
日軍指揮官正在幾名警衛的保護下,從一個隱蔽的角門倉皇逃出後院被俘的憲兵從宋曉丹手中逃脫,慌慌張張跑來,迎面和日兵警衛撞在一起。俘虜一看是自己人,趕忙報告說:“報告長官!敵人只有幾個人”長官揪起俘虜衣領,罵道:“八嘎!你怎麼知道的?”俘虜驚慌地說:“我……我被他們俘虜了,剛跑出來”“八嘎”指揮官大怒,一把推開俘虜,指揮部下道:“你、你、你,上房!你、你、你,從大門往裡打!其他人跟我殺回去”
日軍在指揮官的指揮下穩住了陣腳,分頭殺了回去。
林奉天等人這時剛衝進後院,只見院子裡一片狼藉並無人影。朱大生從房間裡衝出來,叫道:“三哥,鬼子從角門跑啦”林奉天大吼一聲:“追”
就在這時,林奉天眼睛的餘光猛然看到屋頂上探出幾支烏黑的槍管,緊接著,敵人成排的子彈從屋頂和角門裡射來。幾乎同時,林奉天和馬金寶也舉槍開了火。
林奉天一邊射擊一邊大喊:“撤退!有埋伏”另一邊角門裡也傳出鬼子的叫囂聲:“射擊”
三連的敢死隊戰士奮力還擊,試圖壓制敵人火力,卻不料又有幾名敵人從角門裡衝進院子,與房頂上的日軍合力射擊。三連戰士們漸漸招架不住,一名戰士負了傷,倒在地上咬著牙堅持還擊。林奉天一邊射擊一邊嘶吼著:“搶救傷員!搶救傷員!快撤!撤退”
林奉天話音未落,只聽前院又傳來敵人的槍聲,子彈從二門樓裡射了進來,一時間三面夾擊,三連戰士頓時成了甕中之鱉。孟黑子罵道:“奶奶個熊!我們被包圍了!怎麼辦?”林奉天扔出兩枚手榴彈,朝戰士們大吼道:“隱蔽”
兩枚手榴彈連續爆炸,幾名日本兵從房上落下,敵人的火力暫時被壓制下來。孟黑子等人趁機猛撲上去,架起傷員一邊射擊一邊往外撤去,但出口處也被敵人的火力封鎖了,敢死隊一時被壓制在牆角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