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環跟哥哥失散後,一路行乞尋找著哥哥和母親,此時,她衣衫襤褸地站在大街上,茫然地看著匆匆走過的行人,拉住一名行人問道:“大哥,俺跟您打聽個路,173團咋走啊?”行人看了看孟小環:“173團?來找親戚?”孟小環一聽對方知道173團,心中一陣驚喜,連忙問道:“是啊,俺哥哥在173團當兵,他叫孟黑子,您認識他嗎?”行人搖頭:“妹子,這兒就是173團駐地。可173團大了,好幾個營,十幾個連隊,上千人,你咋找啊?”孟小環不知道自己已經踏進了173團駐地,驚喜道:“那俺找173團團部。”行人笑笑:“團部?妹子,那可是軍事機密,小心把你當奸細抓了。”孟小環和哥哥一樣,一著急就習慣性地瞪起眼睛:“俺又不是奸細怕啥”行人不料她如此倔強,說道:“那我告你個辦法,你就在大街上等著,看見有穿當官衣服的肯定知道。”孟小環重又高興起來,感激道:“太好了,謝謝您啦大哥”行人擺擺手:“客氣啥。”行人走過,孟小環當真就專找當官的問起來,只是不一會兒,就如行人所言,她被當作奸細抓了起來。
曹陽正坐在團部整理文件,警衛的電話打了進來,電話裡報告說抓到一個名叫孟小環的女奸細。曹陽握著聽筒道:“不認識,你問她是幹什麼的。”電話那頭說:“說是來找她哥哥的,到處打聽咱團部的位置,讓我們給當奸細扣起來了。”曹陽皺起眉頭:“找哥哥?孟小環?把人給我送過來。”
孟小環被帶到團部門口,她從一輛軍車上跳下來,一把推開跟著她的戰士:“別跟著俺!幹什麼你們?俺又不是奸細。”戰士罵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奸細”孟小環火了:“你纔是奸細”
曹陽站在門口,看見漂亮的孟小環,不禁眼睛一亮。曹陽迎上前道:“孟小環,你是孟剛的妹妹吧?”孟小環看看曹陽:“是,咋?你認識俺哥?”曹陽點點頭,笑道:“早聽說孟剛丟了一個漂亮的妹妹,果然有此一說呀”孟小環問道:“俺哥哥現在在哪兒?”曹陽說道:“在三連呢。”孟小環轉身就走:“那俺現在就去找他。”
曹陽攔住孟小環:“別急嘛,你哥哥又跑不了,待會兒我派人送你去。先說說你來這兒幹啥?”孟小環:“找俺哥呀”曹陽:“然後呢?這兒是部隊,可不留閒雜人員,見完哥哥你上哪兒去?”孟小環神色黯然:“俺也不知道。”曹陽湊上前來:“想不想留在這兒?”孟小環看著曹陽:“留在這兒?俺能幹啥?”曹陽道:“就留在團部給我當勤雜咋樣?還能天天見著你哥。”孟小環搖搖頭:“不!俺想當兵,打鬼子。”曹陽勸道:“給我當勤雜也和打鬼子一樣啊,再說,下面也沒女兵埃”“那……”孟小環猶豫一下,又搖搖頭,“跑腿的咋能跟打鬼子一樣?不幹不幹。”曹陽想了想:“那就只能到衛生隊當護士。”孟小環瞪著眼睛:“護士?護士是啥?”曹陽解釋:“就是搶救傷員。”孟小環想了想,點頭道:“當護士行”
孟黑子自從丟了妹妹,就添了一個毛病,經常一個人坐著發呆。這會兒沒事,孟黑子又發起呆來。林奉天見狀,走過來安慰道:“黑子,別擔心了,環子肯定沒事的,說不定就來找你了。”“誰知道呢”孟黑子一提這事就萬般悔恨,嘆道,“唉,俺就不應該回家,不回家娘也死不了,環子也丟不了,都怨俺”
孟剛正說著,突然一聲清脆的喊聲傳來:“哥”孟黑子一怔,回頭看去,只見曹陽帶著孟小環走了過來。孟小環看到哥哥,飛也似的奔來,孟黑子一下跳了起來:“環子!你……你還活著”孟黑子揉了揉眼睛,確認是妹妹不錯,又驚又喜,咧開大嘴不知是笑是哭。孟小環放聲大哭:“哥……”兄妹二人抱頭哭成一團。
特高科裡本來備滿了美酒喜宴恭賀木村新婚,想不到卻迎回了被炸得滿臉黑炭似的木村。此時,氣急敗壞的木村正在對手下大發雷霆:“混蛋!蠢貨!全都是一幫蠢貨!我木村拓夫的婚禮竟然變成一場鬧劇,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有人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王青梅劫走,還要你們幹什麼用?恥辱!恥辱!恥辱”
手下大小特務戰戰兢兢地站著,沒人敢說話。
木村指著一個特務問:“我問你,什麼人劫走了王青梅?查出來沒有?”特務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報告木村先生,查……查出來了,是……是三連的林奉天,一定是江崇義派林奉天劫走了王青梅”
木村氣急敗壞地怒吼著:“又是三連!林奉天!江崇義!我要報復!報復!來人,把三連的家眷統統給我抓起來!統統給我抓起來”
另一個特務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木村先生,我們的人已經去了,但是……但是……”木村一瞪眼:“但是什麼?”特務膽戰心驚地說:“三連的家眷已經被全部轉移了。”木村暴跳如雷:“混蛋!不可能,絕不可能”特務趕緊補充:“是八路的地下黨乾的。”木村臉色鐵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個特務大著膽子說道:“木村先生,我懷疑林奉天劫走王青梅這件事和王伯昭有關係。一定是王伯昭和江崇義裡應外合,劫走了王青梅,除了王伯昭誰會知道得這麼清楚?”一句話提醒了木村,他一下子跳了起來:“來人,把王伯昭給我抓來”
話音未落,一名特務進門:“報告!王伯昭求見”說曹操曹操就到,木村咬著牙:“來得正好,給我抓起來”
王伯昭剛見到木村,滿臉堆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兩個特務架著走出去,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被扔進了審訊室。上次在這裡待的一晚已讓王伯昭刻骨銘心,一見到那些熟悉的刑具,他的雙腿就軟成了一攤泥。王伯昭“撲通”一下跪在木村面前:“木村先生,天地良心啊,我真和這件事沒關係!你就是借我王伯昭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木村先生……”木村不等他說完,拔出手槍對準了王伯昭的腦袋。王伯昭臉色煞白:“讓我說最後一句,最後一句……”
木村冷酷地打開手槍保險:“說”王伯昭戰戰兢兢說道:“木村先生,你懷疑得有道理,這事兒放誰身上都會懷疑我王伯昭,誰讓我當初瞎了眼,把女兒許配給江崇義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呢!可是木村先生,你要想想,如果我和這件事真有關係,我王伯昭還敢來見你嗎?我不是自投羅網嗎?再說了,這次江崇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派人來搶親,就是公然沒把你木村放在眼裡,用心險惡啊!江崇義這麼做就是想借您的刀,殺我這個人。”
見木村將信將疑,王伯昭橫下一條心,破釜沉舟:“木村先生,我的話說完啦,願殺願剮隨你便,我王伯昭絕無怨言。只是,你把我王伯昭千刀萬剮不要緊,卻中了江崇義的奸計,這樣做只能是令親者痛,仇者快”
江崇義躺在牀上看著天花板,一支一支拼命地吸菸,屋裡煙飄霧繞,地上的菸頭多得成堆。
王直走了進來:“大哥,怎麼啦這是?大嫂好不容易來了,您不去陪著大嫂,躲在這兒幹什麼?”江崇義陰沉著臉:“有人陪著,用不著我。”
王直聽出江崇義的話外之音,煽風點火地說道:“大哥,不是兄弟我背後挑撥離間,老三這人也太不講究了!三連上上下下,誰不清楚青梅小姐是大哥的未婚妻?可他林奉天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起大嫂的心眼兒來了,牡這還有兄弟情分嗎?簡直就是一條喂不熟的白眼兒狼”江崇義嘆氣:“老二別說啦,他不仁,我不能不義,總不能爲了女人,傷了兄弟情義。”王直苦口婆心地勸道:“大哥,你講兄弟情義,人家可不跟你講,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您。”江崇義嘆氣:“老二,大哥也不瞞你,你也看出來了,青梅雖然是我的未婚妻,可她心裡頭想著的是老三,這感情上的事是強求不來的。”王直道:“大哥,您這話可不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咱老輩子的規矩,走到哪兒這規矩都不能破了。要我說呀,乾脆生米煮成熟飯,看她還有什麼能耐。”江崇義瞪了王直一眼:“說什麼渾話!我江崇義怎能做這種事”
“得,算我白說,走啦”王直見話不投機,轉身要走,江崇義趕忙攔住:“等等,老二,你平時主意多,給大哥想個正經主意。”
王直想了想:“主意倒是有。大哥,這裡面的關鍵還在老三身上,咱只要絕了老三的念頭,讓他死了這條心,這事就好辦了。”江崇義點點頭:“說下去。”王直湊到他耳邊:“這麼辦,晚上大哥擺酒設宴,爲林奉天、孟剛、李鬆三人接風,到時候大哥當衆宣佈和王青梅的關係,我就不信老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還敢上桿子纏著青梅小姐。真那樣的話,別說我王直,三連的弟兄們也不答應。”
樹林裡鳥鳴聲聲,王青梅裝作閒逛的樣子,若無其事地往樹林裡走來。看看四周沒人,王青梅快步走進樹林,在一棵大樹後面找到了等待已久的周冰諫。
周冰諫熱情地上前:“青梅同志,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王青梅握住周冰諫的手,沮喪地說道:“對不起周先生,事發突然,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周冰諫安慰道:“不要多想了,青梅同志,你能安全脫險比什麼都重要。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這件事不能怪你。”王青梅擔憂道:“可是地下交通員的工作怎麼辦?”周冰諫說:“組織上已經安排好了,交通員的工作由別人接替。我這裡正好缺一名得力助手,你來了正好,既來之則安之,先休息幾天養好傷,我們開始工作。”王青梅興奮地點頭:“行,周先生,我一定會努力的”“好!對了,爲了工作需要,我們的身份暫時不要暴露。”周冰諫仔細叮囑道。王青梅點頭:“我明白。”
王青梅從樹林中出來,謹慎的她還不忘採上一束野花以掩人耳目。王青梅手捧鮮花,笑意盈盈地直奔林奉天房間而來。
此時的林奉天正躺在牀上,手裡拿著王青梅替他包紮用的手帕發著呆。手帕已經洗得乾乾淨淨,飄著淡淡的肥皂清香,好似王青梅身上那乾淨的味道。九臺劫婚本是爲著大哥,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地讓他與王青梅有了更進一步的接觸,自打回來以後,那天在大嫂家的情形時常出現在林奉天腦海中。這種回憶有時候會讓他很溫暖,讓他的嘴角不自覺地綻出真心的微笑來;可有時候,這種回憶又讓他非常自責。他懊惱地埋怨著自己,強迫自己不去杭亂想,可王青梅溫柔美麗的身影卻總是固執地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王青梅的影子還在林奉天心頭流連,真實的王青梅已經走了進來,她舉著一束開得正爛漫的野花,笑容比花還燦爛:“林大哥,一個人躲在這兒發什麼呆呢?讓我好找”林奉天回過神來,趕忙將手帕藏在身後。王青梅一眼看到奔過來:“什麼好東西?讓我看看。”林奉天慌忙掩飾:“沒什麼,沒什麼。”王青梅不容分說,一把搶過,一看竟是她的手帕。
“怎麼是我的手帕?”王青梅看著林奉天。林奉天窘迫得滿臉通紅:“是……我洗乾淨了,準備……準備還給你。”王青梅嗆道:“那你還藏什麼藏?本來就沒打算還我是不是?”林奉天更不知所措了:“我……”
王青梅看到林奉天的窘相,一時明白過來。她心裡喜不自禁,臉上羞澀地泛起了紅暈,低聲說道:“不用還了,我送給你了。”林奉天猶豫了一下:“還是還給你吧,免得別人說閒話。”王青梅一直覺得林奉天光明磊落,做任何事都沉穩爽快,卻沒想到他在感情上卻是如此懦弱。王青梅生氣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都不怕別人說閒話,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可是……”“可是什麼可是?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對了青梅……小姐……”林奉天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以後我們還是……免得別人誤會……”
不等他說完,王青梅扔下手帕,負氣而去。林奉天愣了好半天,默默地收起了手帕。
木村跑到九臺城日軍司令部氣急敗壞地向山田講述了他的恥辱經歷:“山田君,你我已數次被支那人羞辱,此仇不報,還有何顏面”山田聽罷也瘋狂叫囂:“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大日本皇軍絕不能敗給支那人!我山田絕不能忍受失敗的恥辱”
木村在地圖上用紅筆重重地圈出了173團駐地:“山田君,支那173團現在就駐紮在這裡,就是這支支那團收留了江崇義的保安隊。馮村一戰,讓我們損失了炮兵中隊,我們一定要雪恥!雪恥”山田叫過木村:“木村君,我已經擬定了一份進攻支那173團的作戰計劃,你來看。”
木村瞇起眼睛仔細看著山田的作戰計劃,一雙小眼睛漸漸變成了兩把尖銳的刺刀,一場新的戰鬥在這如刀的目光中悄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