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官掃視面前的二連戰(zhàn)士:“好!果然是威武之師、英勇之師!弟兄們,我代表師部,前來慰問大家。這次戰(zhàn)役173團二連打得非常好,不但打出了****的氣勢,也打出了中國人的血性,可謂智勇兼?zhèn)洌掖鬆懻駣^!弟兄們,我們都是中華民族的熱血男兒,保家衛(wèi)國,馳騁疆場,乃我輩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輩作爲軍人,當再接再厲,效忠黨國,效忠蔣委員長”
二連戰(zhàn)士在二連長的帶領(lǐng)下齊聲高喊:“效忠黨國!效忠蔣委員長”
督察官招手,一名參謀上前。督察官吩咐道:“劉參謀,把二連的英雄事蹟總結(jié)一下,立即向師部彙報,申請嘉獎”劉參謀:“是”“還有,弟兄們都辛苦了,應該獎勵纔對,讓師部速調(diào)慰問品,犒勞二連的弟兄們”“是”
曹陽用眼神示意二連長,二連長反應過來,邁步上前:“多謝長官擡愛!二連一定會再接再厲,效忠黨國,效忠蔣委員長”
督察官滿意地點點頭,走上前來,讚賞地和二連的每一位戰(zhàn)士一一握手。
月亮撩開薄雲(yún)爬了上來,三連戰(zhàn)士們都還興奮得睡不著,大家或躺或站或坐,神采奕奕地議論著這兩天的戰(zhàn)事。
孟剛使勁推李鬆:“大個兒,醒醒,醒醒,別睡了!給大夥兒講講,你那炮是怎麼打的?神了”李鬆迷迷糊糊地撥拉開孟剛的手:“別鬧,別鬧”翻了個身,又睡了。
江崇義說:“黑子,讓大個兒多睡會兒,今天這仗全憑大個兒了。”孟剛不服氣:“怎麼就全憑他了?不是俺在樹上給他指目標,他能一炮幹掉鬼子的指揮部嗎?”朱大生也說:“就是,咱也沒少殺鬼子?!瘪R金寶白了他倆一眼:“孃的!就見你炸鬼子的榴彈炮了,敗家子兒”
王直興奮得唾沫星子亂飛:“咱馮村陣地也不賴啊,爺們兒雙槍齊發(fā),打得鬼子屁滾尿流、屍橫遍野,甭提多過癮了?!薄笆前?,連眼鏡兒都幹掉一個鬼子,是吧,眼鏡兒?”劉金鎖轉(zhuǎn)頭看著宋曉丹,宋曉丹紅著臉:“說實話,槍一響,俺都沒敢看?!?
江崇義高興地說:“今兒這仗打得漂亮,咱三連終於可以洗刷僞三連的恥辱了。弟兄們,高興不高興?”大家笑著:“高興,那當然了”江崇義興致勃勃地又說:“高興的事還在後頭呢,等著明天團長給咱論功行賞吧”
霍爺有點疑慮:“老大,你說團長說話能算數(shù)嗎?”江崇義滿不在乎地說:“老爺子,你還懷疑什麼?沒見今天吳團長是怎麼說的嗎?咱三連的功勞是明擺著的,誰也搶不走?!?
周冰諫微笑著聽著大家的議論,忽然發(fā)現(xiàn)屋子裡少了林奉天,問一旁的戰(zhàn)士:“見你三哥沒?”戰(zhàn)士看了看,說:“好像剛纔一個人出去了。”
曹陽踏著月光,滿身灰塵地走進團部,見吳天正在接著電話,就獨自站到一邊拍打身上的灰塵。
“……是……請師座放心,我一定會再接再厲,絕不辜負師座的栽培”吳天放下電話,笑容滿面地起身迎接,“參謀長辛苦了,辛苦了!事情能化險爲夷圓滿解決,全靠參謀長周旋了?!辈荜枺骸澳难e哪裡,能爲團座分憂,談不上辛苦,應該的,應該的”
吳天興奮:“咱173團這回可是露了臉了,師部嘉獎不說,師座還要向戰(zhàn)區(qū)司令官彙報,爲你我請功呢?!辈荜柵d奮:“真的?那可太好了”
吳天遞給曹陽一杯香檳酒:“來,爲我們的勝利,乾一杯”曹陽興奮地接過酒杯,與吳天舉杯相碰:“乾杯”
“對了團座,三連江崇義他們有什麼動靜?”曹陽一飲而盡,咂著嘴問道。吳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沒什麼動靜,打發(fā)他們回用房休整了。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三連,還以爲這幫人就此消失了呢,沒想到瞎貓撞上死耗子,還立功了?!辈荜枺骸笆前?,千算萬算,還是把咱的計劃給打亂了?!眳翘欤骸拔艺湍闵塘看耸拢缌x和他那幫弟兄還等著論功行賞呢,要是知道二連搶了他們的功勞,我擔心……”曹陽:“團座不必擔心,老辦法,只要把江崇義穩(wěn)住了,其他人翻不了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林奉天獨自站在月光下,倒了一杯酒,對著天:“弟兄們,三哥送大家一程,
弟兄們一路走好,家裡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事,就給三哥託個夢。”說完,將酒灑在地上。
林奉天又倒上滿滿一杯酒,對著地:“這杯酒,麻煩弟兄們替我跟閻王爺求個情,就說林奉天殺完了鬼子,一定找他報到。”
林奉天虎目中噙滿了淚水,將酒灑在地上,提起酒壺仰頭一飲而荊
這時,一輛滿載大米和罐頭的軍用卡車駛進營房大門,在林奉天跟前停下。司機跳下車,問林奉天:“兄弟,我是師部運輸隊的,團部怎麼走?”林奉天指了指不遠處的團部方向:“就那兒?!?
司機丟給林奉天一支香菸:“謝了兄弟”林奉天:“車上拉著什麼?”司機:“師部犒勞打了勝仗的將士們,特意送來的慰問品,大米、豬肉,還有美國罐頭呢?!?
林奉天一陣欣喜,飛快地跑回了營房。
“弟兄們,好事兒來啦,師部給咱送慰問品來啦,大米、豬肉、還有美國罐頭呢?!绷址钐煲慌苓M門就興沖沖地喊道。
孟剛跳起來:“在哪兒呢,三哥?”林奉天高興地:“在外面呢?!苯缌x一下站了起來:“走,咱看看去?!贝蠹遗d奮地跟著江崇義跑出了營房。李鬆被喊聲驚醒,一下坐起來,半睜開眼看看,倒頭又睡了過去。
大家興沖沖跑到營房外,見一輛卡車停在空地上,一名軍官指揮著一羣****戰(zhàn)士正在往下卸卡車上的慰問品。
戰(zhàn)士們紛紛圍了上來幫忙。孟剛興奮地搬起一箱東西:“乖乖,真是美國貨”朱大生:“你怎麼知道是美國貨?”孟剛斜了一眼朱大生,指著箱子上的幾個英文字母念起來:“你他孃的真是土包子!看見沒?美國罐頭”
一旁的周冰諫撲哧一下笑了:“弟兄們,咱三連可真是藏龍臥虎啊,居然有人識得洋字碼了?!绷址钐煲残α耍骸昂谧樱o弟兄們說說,這娘們兒美國人怎麼說???”孟剛嘿嘿笑著:“嘿嘿,俺認得他,他可不認得俺?!贝蠹摇昂濉钡匾宦曅ζ饋?。
江崇義激動地說:“這仗沒白打,不僅洗刷了僞三連的恥辱,還得到師部的獎勵,看以後誰還敢小瞧咱三連?!?
孟剛看著地上滿滿一堆貨物,喜不自勝:“大哥,反正這些東西是犒勞咱三連的,搬來搬去怪麻煩的,乾脆直接搬回咱三連營房得了?!苯缌x:“你又旱了,咱現(xiàn)在是****,得遵守****的紀律,不能由著性子來。”孟剛摸著後腦勺:“不就等一個晚上嗎,俺忍得祝”
劉金鎖不緊不慢地說道:“別高興得太早,這年頭什麼事都不好說,保不準白高興一常”孟剛瞪眼:“閉上你的烏鴉嘴!除了咱三連,誰還有資格?你看著,明天這些東西就會分到咱手裡頭”
靜謐的薄霧輕輕籠罩著熟睡的軍營。
一聲口令打破寂靜,三連戰(zhàn)士們服裝整齊、精神抖擻地列隊集合。
江崇義心情舒暢:“稍息!立正!弟兄們,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一個月前的今天,我們還是爲人不齒、遭人唾罵的僞三連,可是今天,三連不僅洗刷了恥辱,還成了打鬼子的英雄連,還要接受團部和師部的嘉獎!弟兄們,高興不高興?”戰(zhàn)士們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齊聲回答:“高興”
江崇義:“大哥帶你們走的這條路對不對?”大家高聲回答:“對”
江崇義滿意地點頭:“但是,我們還不能有所懈怠,應當加倍地努力訓練,不能讓人家說咱三連的閒話,聽到?jīng)]?”大家鬥志昂揚:“聽到了”
“好,現(xiàn)在開始繼續(xù)訓練。向右轉(zhuǎn)!跑步走!1,2,1……”林奉天洪亮的聲音在操場上回蕩。
日頭升得老高,眼看就到晌午了。
江崇義神態(tài)威嚴地站在隊伍前列,看著戰(zhàn)士們一招一式地跟著孟剛操練刀法。
孟剛擺弄著鬼頭刀,教大家大刀術(shù):“都看好了,雙手握刀,刀身下垂,刀背朝外,刀鋒朝裡……”
朱大生心不在焉地往團部方向看:“孃的,這都幾點了,咋還沒動靜?”林奉天罵道:“朱大生!那邊沒娘們兒!用心點”朱大生:“是”趕緊收回眼神。
這邊,江崇義也忍不住悄悄向團部方向望了一眼,神情焦慮起來。
孟剛耐不住性子,放下刀,大聲問道:“大哥,咋回事?這都快晌午了。”大家也著急起來,開始悄悄地議論。
江崇義掩飾著焦慮:“別急,一定是吳團長軍務繁忙,現(xiàn)在沒時間,再等等?!?
林奉天也正心下焦灼,見大家都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反倒冷靜下來,叫李鬆道:“大個兒出列!給大夥兒講講,你這手百發(fā)百中的功夫是打哪兒學來的?”
李鬆慌了:“別別別!三哥,不瞞牡,眼鏡兒一見血就犯暈,我是一見人多就犯暈,還是免了吧。”宋曉丹不滿:“大個兒,你別瞎說,我……我啥時候見血就暈了?”
周冰諫也說:“大個兒,給大夥兒傳授傳授經(jīng)驗,要是三連的戰(zhàn)士都成了神炮手,別說鬼子一個聯(lián)隊了,就是一個步兵旅團,照樣打得他屁滾尿流”
大家來了興趣:“大個兒,彆扭扭捏捏的,給出大夥兒講講嘛,講講”李鬆嚇得直往後躲:“弟兄們,我給大夥兒作揖成不成?”林奉天笑罵道:“扯淡!給你次露臉的機會都不用,咋跟個小媳婦似的,講”
李鬆咬了咬牙:“格老子的!講就講!41年第二次長沙會戰(zhàn)結(jié)束後,我出川找我當兵的大哥,不想一覺睡過了頭,被****抓差當了兵本來想啊,當兵就當兵,反正在家也沒活路,倒不如當兵混口飯吃,還能打日本鬼子,沒想到鬼子大炮一響,****不戰(zhàn)而潰……”
李鬆正講得激情澎湃,背後一隊士兵向團部走去。馬金寶眼尖:“嘿,咋是二連的人?他們不是在陣地上嗎?”孟剛也奇怪:“是啊,他們怎麼回來了?”朱大生:“這有什麼奇怪的?許是換防唄!再說了,鬼子都讓咱打跑了,他們留在那兒也沒用?!瘪R金寶狐疑道:“不對,二連根本沒打,換什麼防?”劉金鎖不緊不慢地說:“這事啊,蹊蹺”
見大家胡亂猜疑,江崇義趕緊叫道:“安靜,瞎吵吵什麼!聽大個兒講完”
大家安靜下來,李鬆繼續(xù)講道:“****不戰(zhàn)而潰,格老子的!老子轉(zhuǎn)眼間倒成了鬼子的民夫,天天給鬼子拉大炮,一來二去的,就跟著鬼子學會了……”江崇義看似認真地聽著,眼睛卻忍不住直往團部方向瞄。
這時,一名團部通信員跑來:“江連長,團長有請”
大家一下站了起來,興奮地嚷嚷著:“可算來啦,走走走”
通信員攔道:“你們幹什麼,團長叫的是江連長,沒你們事”江崇義詫異:“就我一個人嗎?”通信員:“是?!贝蠹颐婷嫦嘤U。江崇義安慰道:“興許是團長還有別的事。弟兄們,先回營房等著我?!闭f完,跟著通信員急匆匆地走了。
三連戰(zhàn)士們疑慮重重地整隊回營。林奉天疑惑地悄悄問周冰諫:“周大哥,吳天又在搞什麼鬼?”周冰諫搖搖頭:“不知道,估計不是什麼好事?!?
大家回到營房,大眼瞪小眼地等著江崇義回來,卻遲遲不見大哥蹤影。
朱大生急得罵道:“孃的,到底搞什麼名堂嗎?神神叨叨的,真他孃的不痛快”孟剛生著悶氣:“鐵板上釘釘?shù)氖拢笔颤N急”
宋曉丹細聲細氣道:“黑子哥,哪兒能不急啊,這要等到啥時候嘛”馬金寶也說:“就是,咱傻等著也不是個事兒?。『谧?,要不你去打聽打聽,到底咋回事?!薄耙ツ闳?,俺不去”孟剛背轉(zhuǎn)身去。馬金寶氣道:“我去就我去”說完,一個人出了營房。
馬金寶一頭闖進軍需庫,迎面撞見二連的戰(zhàn)士們正在搬慰問品。馬金寶詫異:“你們這是幹什麼?誰讓你們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