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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養兵千日 (2)

隊伍裡出現一陣竊竊私語。孟剛悄聲說:“孃的,這也太瞧不起人了”朱大生也說:“孃的,這是從門縫裡看人”江崇義一直陰沉著臉,沒說一句話,默默觀察著丁俊義。

丁俊義吼道:“安靜!我知道你們中有人對我剛纔說的話很不滿,好,那就用你們的訓練成績向我證明,你們不是烏合之衆!向右轉!二十公里越野,跑步走”

第一天的訓練終於結束了。丁俊義超負荷、超強度的野蠻訓練方式,把三連戰士們累得筋疲力盡,大家一回到營房,就都橫七豎八地癱倒在炕上。

“開飯嘍,開飯嘍”霍爺挑著飯菜進門。朱大生癱著四肢:“哪兒還有勁兒吃飯,孃的!老子不騸了狗日的,就是小鬼子生的”霍爺看著他:“這是誰惹著你了?”孟剛替朱大生回答:“就那個姓丁的教官!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老子當時就衝上去把那小子的頭擰下來當夜壺使”

這時,林奉天跨進門來,衆戰士紛紛站起來:“三哥”

林奉天笑道:“意見好大氨戰士們紛紛嚷道:“那當然了!那小子憑什麼把咱三連看扁了?不就是因爲咱們不是正規軍出身嘛”

林奉天說:“弟兄們,不蒸饅頭爭口氣,人家看不起咱,咱更得爭這口氣”一個戰士站出來:“三哥,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把那小子抓出來,結結實實揍一頓”孟剛搶過話茬,被林奉天呵斥回去:“黑子別胡鬧!打架可不是本事,咱得用訓練成績來證明,讓他看看,咱不比正規軍差。弟兄們,其實今天丁教官說的也有道理,單對單,咱三連的兄弟個頂個都是好樣的,誰也不慫。可是打仗不是打架,咱們沒經過系統的軍事訓練和戰術訓練,上了戰場未必行,靠蠻力,是打不走日本鬼子的。”

林奉天滿臉悲憤,語重心長:“弟兄們聽著,事關咱們三連的名聲,誰也別給弟兄們丟臉,再苦再累,都他媽得給咱爺們頂著”

李鬆叫道:“三哥你放心,就是累死,也絕不叫一聲苦”衆戰士也紛紛表態:“對!不能讓姓丁的給看扁了!讓他瞧瞧什麼纔是真爺們”

第二天,晨曦初露,三連戰士不等召喚已經走上操場列隊集合,這羣爺們要用自己的身體和意志跟丁俊義來比試比試。

丁俊義兇神惡煞地走過隊伍,戰士們都大氣不敢出地站著。丁俊義看到宋曉丹忽然停住:“你叫什麼?”宋曉丹嚇得結巴起來:“宋……宋曉丹……”丁俊義大發雷霆:“混蛋!不知道和長官說話要報告嗎?向後轉,跑步走!跑十圈”宋曉丹哆哆嗦嗦地喊了句“是”,滿臉悲傷地轉身跑開。

丁俊義走近朱大生,用教鞭敲著朱大生的鋼盔:“鋼盔不亮,跑十圈”朱大生無奈:“是!長官”

丁俊義走近孟剛,拿起孟剛的鬼頭刀,摸了摸刀刃。孟剛挺胸大聲道:“報告長官,俺的刀天天磨”丁俊義聲音更大,趴在孟剛耳朵上大吼:“混蛋!軍容不整,跑步去”孟剛憋著氣,大喊一聲:“是”轉身跑去。

丁俊義走近馬金寶,盯得馬金寶直發毛,誰知丁俊義卻放過了馬金寶。馬金寶剛鬆了一口氣,丁俊義卻突然轉回身來:“口袋裡裝的是什麼?”馬金寶:“報告長官,沒什麼”丁俊義:“混蛋!軍營禁止賭博!去”“是”馬金寶轉身向操場跑去。

丁俊義眼神掃過李鬆,不等丁俊義開口,李鬆二話沒說,轉身就跑,一下把大家逗樂了。丁俊義怒火中燒:“混蛋!漢奸連全體都有,向右轉!跑步走”

全體戰士圍著操場跑步,丁俊義拎著馬鞭不停地大罵:“混蛋!太慢啦!快快快!早晨沒吃飯嗎?再加十圈”

隊伍中,王直上氣不接下氣地罵:“孃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林奉天大口喘著氣,爲大家打氣:“弟兄們,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練好了身體打鬼子”

丁俊義騎在馬上冷冷地看著這支特殊的隊伍。

月亮爬了上來,丁俊義那非人的訓練還沒結束。

三連戰士在炭網下匍匐前進,丁俊義不斷催促著:“快點!快點”大家從炭網下灰頭土臉地剛剛爬出,丁俊義怒氣衝衝地一揚鞭:“馬金寶動作不規範,再做一次”

馬金寶重新鑽到炭網下,拼命地往前爬著。丁俊義在外面追趕著:“不行!再快,再快!屁股翹那麼高想找死氨馬金寶一著急被炭網劃破了頭,鮮血直流。丁俊義大喊:“不準停!繼續!朱大生、孟剛,還有你,王直,你們太慢了”

“不準休息!每人一百個俯臥撐,開始”丁俊義惡魔式的訓練好似永無停歇,戰士們做完俯臥撐,一個個癱倒在地,爬不起來,丁俊義卻又叫嚷起來:“起來,起來!不想當漢奸就給我爬起來,繼續操練”戰士們咬著牙,艱難地爬了起來,繼續操練。

林奉天大聲鼓勁兒:“弟兄們,不想讓人家罵漢奸,就給我堅持妝

“堅持!堅持!堅持”戰士們喊著口號竭盡全力繼續操練。

丁俊義冷冷地盯著眼前的隊伍,一絲讚賞的眼神從他眼中一閃而逝。

日頭正當午,烈日炎炎下,丁俊義又把三連戰士帶到了山腳下。

丁俊義從三連戰士排列整齊的方隊中走過,冷酷的眼神從戰士們臉上逐個掃過。他驚異地發現,這些風霜滿布的臉上表情各異,但每一張臉上都篆刻著同一種神情,那就是——堅毅。

隊列前擺著滿滿幾擔好酒好菜,丁俊義指著山頂說:“現在分成兩組,林奉天、王直各帶一組,搶先佔領山頂者,好酒好菜隨便吃隨便喝,落後者對不起了,給我繼續操練,聽到沒有?”“聽明白了”三連戰士齊刷刷的喊聲震耳欲聾。

接著,大家按隊列迅速分成兩組,準備開始比賽。

丁俊義將兩面不同顏色的旗幟分別遞到兩人手上:“佔領山頭!揮旗爲勝”

說完,後退幾步,舉起手臂,“預備!開始”

兩組人馬如離弦之箭,朝山頂上衝去。

幾分鐘後,林奉天、周冰諫、馬金寶、孟剛等一組人已經領先趕到山腰。林奉天鼓舞士氣:“兄弟們,前面就是小鬼子的陣地,衝氨周冰諫也大喊:“弟兄們,堅持就是勝利”

孟剛回頭拽了一把磨磨蹭蹭落在後面的馬金寶:“萬金油,你他孃的再落後邊,小心爺們收拾你”馬金寶“蹭”地一步躥到孟剛前面:“孟黑子,你嚷嚷個鬼!不知道誰落後邊呢”大家你追我趕拼命向山上跑去。

另一邊,王直、李鬆、朱大生、宋曉丹、劉金鎖這一組緊隨其後趕到山腰。王直氣喘吁吁地喊:“弟兄們,想喝酒想吃肉,就給爺們兒快點”

朱大生瞪一眼身後步履蹣跚的宋曉丹:“眼鏡,你他孃的又慫了!給老子跟上”宋曉丹大口喘氣:“俺沒慫”話音未落,一頭摔倒在地上,腿上流出鮮血。

王直急得罵起來:“你他孃的,早不摔晚不摔,偏偏這時候摔!還能不能走?”宋曉丹趕忙爬起來,一拐一拐地跟著跑,但速度明顯慢了許多。李鬆上前,二話沒說架起宋曉丹就跑。

劉金鎖一擡頭,看到林奉天他們已經快到達山頂了,急得喊起來:“二哥,三哥他們快到了”王直急得大喊:“孃的!大腿都綁上鐵坨子了?快追”戰士們奮起直追,可爲時已晚。

林奉天扛著紅旗衝上山頂,揮舞起來,大家興奮地呼喊著。

王直一組緊接著到達,僅僅慢了半分鐘。王直氣得大罵宋曉丹:“都怨你!笨蛋”

丁俊義、江崇義、霍爺帶著酒菜趕上山來。

孟剛得意地顯擺:“哈哈,二哥,這回認慫了吧?弟兄們,喝酒去嘍”王直生氣地看著他:“孃的!得意什麼!咱再比劃一回試試?”孟剛撇撇嘴:“再來一次?再來十次你們還得輸”朱大生不服:“孟黑子,敢和老子單挑嗎?”孟剛瞪起眼睛:“單挑就單挑,誰怕誰氨

林奉天看著橫眉豎眼吵架的兩人笑道:“你倆就是前世的冤家。”周冰諫也笑:“不對,我看他們倆是大門上的門神,見不得,還離不得。”大家都笑了。

丁俊義卻黑著臉:“笑什麼笑!王直一組,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十分鐘之內跑個來回,否則,對不起了,今天不準吃飯!現在馬上開始”

朱大生等戰士像霜打了的茄子,個個垂頭喪氣。王直髮著狠吼了一聲:“都給爺們兒打起精神,下山”

這時林奉天站出來喊了一聲:“丁教官,我有一個請求”丁俊義看著他:“說”“我們請求和他們一起接受體罰”“不行”“三連的弟兄從來不分彼此,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周冰諫讚賞地看了一眼林奉天,也站出來:“我們大家願意一起接受體罰”戰士們都高聲喊道:“同意”江崇義也動容地求情:“丁教官……”

丁俊義猛然發火了:“可以!今天都不準吃飯”戰士們都一怔,忽聽林奉天大喊:“沒問題!弟兄們,衝氨兩組戰士一鼓作氣,肩並肩向山腳下衝去。

望著三連戰士的背影,丁俊義不禁微微點頭。

丁俊義嚴苛的訓練就這樣日復一日地進行著,一天比一天苦,一天比一天累。戰士們漸漸習慣了在炎炎烈日下跑步、練隊形、負重前進、翻越障礙,也習慣了在瓢潑大雨中訓練格鬥、在泥濘的地上匍匐前進。天熱時,大家一個個累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還不時有人中暑被擡下場來,但是沒有一個人主動退出;大雨中,每個人都是一身泥水加雨水,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但是大家仍然咬緊牙關堅持著。丁俊義依然拎著他的馬鞭,冷冷地看著操場上的三連士兵,但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眼神裡的那份輕蔑已逐漸變成了一種久違的溫和目光。

天空陰雲密佈,九臺城日軍前沿陣地上,坦克成羣,山炮林立,大戰一觸即發。

山田大佐和木村登上高崗,面色嚴峻地觀察著前方。山田眼望前方,眼神裡閃著興奮的光芒,好似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只要我們擊潰支那173團,敵人整個九臺防線就將崩潰,我軍大部隊就可以全面出擊,殲滅整個駐蒙綏地區的支那部隊。”木村此時想到的卻是昨日的仇恨,他發狠地說:“幺西,這次我們一定要雪恥”

山田點點頭,緊緊盯著前方一個位置突出、地形險要的山村,血絲滿布的眼睛裡殺氣重重,那裡正是九臺城的軍事要地、此戰勝負成敗的關鍵之地——馮村。

與此同時,173團團部,在吳天召集各營長召開的軍事會議上,小小的馮村也被畫上重點標記,成爲地圖上一個特殊的標識。

吳天指著地圖:“各位,我軍現在駐守九臺以南一線交通要道,這裡自古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我173團、日軍精銳山田聯隊、還有****劉大炮獨立團,三股勢力在此犬牙交錯,大戰一觸即發,上面命令我團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南線陣地。情況就是這樣,諸位發表一下你們的看法。”

曹陽皺著眉頭:“關鍵是怎麼能將日軍拖住,不讓他突破這道防線。”吳天:“參謀長有何建議?”曹陽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點:“從地形上看,日軍一定會選擇這裡作爲突破點。”吳天:“馮村?”曹陽:“是,馮村!日軍只要突破馮村陣地,就可以長驅直入,進而威脅我團整個防線。我們必須立即派一支部隊搶先佔領,不惜一切代價,守住馮村陣地。”吳天神情嚴峻:“參謀長說得對,馮村的確是我軍的防守屏障。”

吳天掃視在座的諸位:“各位,不知哪位願意接受這一艱鉅的任務啊?”

大家靜默片刻,一名軍官開口說道:“團長,馮村地勢開闊,易攻難守,陣地完全暴露在日軍炮火之下,一旦日軍炮火猛烈,我守軍很難守得住,搞不好就會全軍覆沒。”大家議論紛紛:“是啊,這不是去送死嘛”“跟當炮灰有什麼區別”

吳天生氣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當此危難之際,難道就沒有一個能爲我分憂嗎?一看到有危險就都往後躲。委員長的教導都拋到腦後去了?”

大家都低著頭不敢作聲。這時,曹陽站了起來:“團座,我倒是有個主意。”吳天看著他:“說”曹陽:“我們團有一支隊伍最合適不過了……”吳天眼珠一轉:“你是說三連?”曹陽點頭。

曹陽帶著一名副官來到三連營地,三連的戰士正在丁俊義的帶領下進行刺刀拼殺練習。丁俊義看到曹陽,吹響口哨,戰士們迅速列隊集合。

曹陽不懷好意地看看三連戰士,問道:“丁教官,訓練得怎麼樣啊?”丁俊義大聲報告:“報告參謀長,三連戰士刻苦努力,是我訓練過的進步最快的隊伍,很好!非常好”

孟剛、朱大生等戰士們第一次聽到丁俊義對三連如此評價,大家不禁驕傲地挺起了胸膛,江崇義也滿意地笑了。

曹陽不爲人察覺地皺了皺眉,給大家介紹站在他身邊的副官:“江連長,丁教官,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蔡副官。”蔡副官沒說話,只傲慢地點了點頭。

曹陽繼續說道:“我今天來宣佈一個重要命令。”三連戰士一聽,都全神貫注地豎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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