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曹陽嘴上菸頭的一明一滅中悠然自得地分分秒秒走過,等待接應的三連戰士卻在這衫攸關的一分一秒中備受煎熬。
王直不住地看錶:“大哥,接應時間已經過了,咱怎麼辦?”江崇義氣急:“我怎麼知道!吳團長怎麼能說話不算數”林奉天急道:“大哥,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再不下決心弟兄們都得擱在這兒了。”江崇義擔憂道:“可我們能殺得出去嗎?”林奉天:“大哥,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時候只能破釜沉舟”孟剛也說:“大哥,還猶豫什麼?大不了和鬼子同歸於盡,幹吧”江崇義瞪了一眼孟剛,轉臉看著周冰諫:“周先生,牡怎麼辦?”
周冰諫看看時間:“再等等”
九臺城已被日軍包圍,大批日軍和特高科便衣在木村的指揮下,挨家挨戶進行搜查,一張密不透風的無形大網鋪展開來。
王伯昭氣喘吁吁從王直處逃跑回來,迎面遇到特高科便衣隊,一名特務認出王伯昭,大喊:“抓住他”幾人上前將王伯昭按倒在地,王伯昭大喊:“放開我,放開我!我是王伯昭”特務:“抓的就是你”王伯昭著急地大喊:“木村先生在哪兒?快帶我去,我有重要情報”
木村剛從一戶人家跑出來,一見王伯昭,怒火中燒,拔出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王伯昭驚惶失色地大喊:“別開槍,我有重要情報!我有重要情報”木村緊握著手槍:“說”王伯昭臉色煞白:“木村先生,可算找到你了!江崇義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炸了軍火庫不說,還想帶著弟兄們投奔173團。”木村狠狠盯著王伯昭:“你的戲演的不錯”王伯昭:“演戲?什麼演戲?木村先生,你不會懷疑是我讓江崇義他們炸軍火庫的吧?”木村冷笑:“你說呢?”王伯昭咬了咬牙:“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了,你開槍打死我算了。”木村扳下了手槍保險,王伯昭閉上了眼睛等死。
突然,西門方向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
“西門方向!快追”木村大喊著,再也顧不上王伯昭,帶著人跑了。王伯昭嚇得冷汗直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西城門處槍聲密集,爆炸連天,守衛西門的日軍亂作一團。
硝煙瀰漫中,江崇義激動地大喊:“弟兄們,****接我們來了,上氨話音未落,城門樓上的一名日軍機槍手眉心中彈,栽下了城門。馬金寶舉著裝上瞄準器的槍,衝著劉金鎖興奮地喊了一聲:“準!真他孃的準”
林奉天大吼一聲:“弟兄們,衝氨三連戰士們衝出巷子,爭先恐後殺向城門。
眼看戰士們馬上就要接近城門了,不料日軍很快又穩住了陣腳,數十挺機槍齊發,剛衝出來的三連一時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林奉天命令道:“狙擊手,打掉鬼子機槍手”但日軍機槍手已經有了準備,早早躲到垛口後邊。馬金寶急得大喊:“喪門星,你他孃的倒是開槍氨劉金鎖正來氣:“廢話!你他孃的子彈能拐彎嗎?”
李鬆架起擲彈筒:“格老子的,小鬼子,嚐嚐我的擲彈筒。”還沒出手,一顆子彈飛來,擊中李鬆大腿,李鬆撲倒在地。
林奉天急了:“機槍,機槍”一旁的孟剛和朱大生猛烈開火。城樓上飛來幾枚手雷,爆炸聲中,朱大生和孟剛被灼熱的氣浪擊倒。
一枚手雷落在了江崇義身旁,林奉天大喊一聲“臥倒”,奮不顧身地撲倒了江崇義。手雷瞬間炸響,一陣地動山搖之後,江崇義爬了起來,抱著林奉天大喊:“老三,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死啊!來人哪……來人哪……”
林奉天突然睜開眼睛,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大哥,我沒死。”江崇義抱著林奉天突然嚎啕大哭:“老三,你嚇死大哥啦”
戰士們奮力甩出手榴彈,無奈距離太遠,手榴彈紛紛落在城門下爆炸了。
朱大生跳了起來,大吼一聲:“看爺們兒的”說著拉響一枚手榴彈,奮力向城樓上扔去。手榴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向城樓,“轟”地一聲在日軍頭頂上炸響,日軍機槍頓時啞火了。
“弟兄們,衝氨林奉天一聲吶喊,三連戰士跳了起來,向城門猛撲過去。
突然,槍聲從三連戰士身後傳來,山田大喊著“射擊!消滅支那人”,率領大批日軍從後面向三連包圍上來。三連腹背受敵,一時猶如甕中之鱉,處境極其危急。
千鈞一髮之際,十幾枚手榴彈在城樓上炸響,守門的日軍紛紛奪路而逃。硝煙瀰漫中,劉大炮率領八路軍戰士殺進西門,劉大炮扯開大嗓門大喊:“三連的弟兄們,八路軍獨立團在此,趕緊撤”
林奉天激動地大吼一聲:“弟兄們,殺出去”周冰諫大喊:“八路軍增援我們來啦,弟兄們衝氨三連戰士興奮地吶喊著“衝氨,一鼓作氣殺出了西門。
三連和日軍殺得昏天黑地,****部隊還在高崗上悠閒地聽著前方傳來的槍聲。
曹陽密切注意著九臺城方向的動靜,忽聽得前方的槍聲漸漸平息下來。一個連長道:“完嘍,這下三連是徹底報銷了”曹陽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他看了看錶:“任務完成了,命令部隊撤退”
****集合隊伍正準備撤退,一個偵察兵興沖沖地跑來報告,說前方發現了三連人馬。
“什麼,你看清了?”曹陽不由驚訝。偵察兵報告說:“參座,千真萬確,是三連的人”曹陽驚道:“他們還剩幾個人?”偵察兵:“報告參座,三連全身而退。”曹陽根本不能相信,大呼:“你他娘見了鬼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時,另一名偵察兵急匆匆報告,說三連身後發現八路軍獨立團,獨立團團長劉大炮親自率領獨立營掩護三連撤退。曹陽一下明白過來,惡狠狠說道:“又是這個劉大炮”一個連長問道:“參座,人家都來了,我們現在怎麼辦?”曹陽咬咬牙:“什麼怎麼辦?接應”說完,拔出手槍,對天鳴槍。連長會意,也朝著夜空放了幾槍。
高崗上曹陽空放的幾聲稀稀拉拉的槍聲引起了三連的注意,他們誤以爲是日軍的槍炮聲,一時慌了,急忙臥倒隱蔽。
江崇義趴在地上問林奉天:“老三,怎麼還有日軍?”林奉天仔細聽了聽:“大哥你聽,不是鬼子。”
高崗上傳來曹陽的喊聲:“三連的弟兄們,我們是****173團,我是173團參謀長曹陽,吳團長派我們來接應你們”
江崇義興奮地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前方大喊:“弟兄們,你們看,是****173團,吳團長派人接應我們來啦!我沒說錯吧,****接應我們來啦”說完,帶頭跑上了高崗。王直大聲招呼戰士們,緊跟著跑了過去。
林奉天和周冰諫對視一眼,林奉天臉色鐵青,無奈地跟著上了高崗。
曹陽裝出一副熱情的樣子快步迎上去,江崇義激動地握著曹陽的手:“曹參謀長,三連的弟兄們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來接應啊!這下好啦,****來了,弟兄們就安全了,我這顆懸著的心也能放進肚子裡了。”曹陽也緊握江崇義的手:“江連長,辛苦了!弟兄們,大家辛苦了”江崇義:“哪裡哪裡,曹參謀長能親自來接應,江某人真是感激不盡埃”曹陽:“客氣了江連長,我們弟兄乃衫之交,說這話就見外了。”
“請問曹參謀長,涅謂的衫之交就是見死不救嗎?”林奉天大步走來,大聲問道。曹陽愣了一下,沉下臉來:“江連長,這位兄弟是……”江崇義急忙打圓場:“曹參謀長,我來給您介紹,這是我的結拜兄弟,老三林奉天。老三,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林奉天推開江崇義:“大哥,讓我把話說完。曹參謀長,有件事林奉天想請教您。”曹陽陰沉著臉:“你讓他說。”
林奉天說:“我們有言在先,只要三連炸燬日軍軍火庫,貴軍就應該在接應地點接應三連,可是三連已經如約炸了鬼子的軍火庫,但貴軍卻遲遲不肯露面,請問曹參謀長作何解釋?”曹陽尷尬道:“奉天兄弟誤會了,****怎麼會見死不救呢?原因是這樣,我軍在路上遇到一些麻煩,所以耽誤了些時間。”林奉天冷笑:“原因不會這樣簡單吧?”曹陽:“奉天兄弟真會開玩笑!不是這個原因,難道還會有其他原因嗎?”
林奉天早看出吳天的陰謀,據實說道:“你們根本就沒打算接應我們,而是躲在這裡靜觀其變,保存實力。萬一三連突圍出來,就象徵性地放幾槍,做個姿態;如果三連被鬼子消滅了,你們也能給大家一個交代,證明你們沒失約。”曹陽被戳到了痛處,不禁惱羞成怒:“住嘴!你這是污衊****”林奉天激動:“頭上三尺有神明,你敢對天發誓嗎?”“我……”曹陽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爽朗的笑聲,劉大炮率領獨立營走上高崗。三連戰士們激動地紛紛奔向八路軍。
林奉天疾步上前,握住劉大炮的手:“劉團長,這回可真得謝謝八路軍了,不是八路軍拼死相救,三連恐怕已經全軍覆沒了。”劉大炮聲音洪亮,一語雙關地說道:“林老弟不必客氣,三連和鬼子拼命,八路軍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劉大炮瞄了一眼曹陽,故作驚訝:“喲,這不是曹參謀長嗎?那陣香風把您給吹來了?”說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腦袋,****當然是來接應三連的了!我就說嘛,都是中國人,中國人不幫中國人,那還算人嗎,是吧曹參謀長?”曹陽啞巴吃黃連,尷尬地應付道:“劉團長說得對,劉團長說得對。”
劉大炮知道三連何去何從需要作個決斷了,故意叫過曹陽說:“對了,曹參謀長,我正有點事想跟貴軍協調一下,正好你在,我們到這邊說話。”曹陽答應著,隨著劉大炮走到一邊。
林奉天看著二人走遠,這纔對江崇義說道:“大哥,今天的事您都看到了,如果沒有八路軍的拼死相救,三連的弟兄們活不到現在。我還是認爲,三連應該投奔八路軍,只有八路軍纔是真正抗日的隊伍,是真正想幫助三連的隊伍。”孟剛也情緒激動:“三哥說得對!大哥,咱要投就投奔真正打鬼子的隊伍。”江崇義狠狠瞪了一眼孟剛,孟剛趕緊說:“當然,我聽大哥的,大哥說投奔誰,我孟剛絕沒二話。”
王直怕江崇義被老三說動,趕緊說:“老三,我們已經和173團達成了協議,他可以不仁,我們卻不能不義。再說了,173團還是來接應我們了,並且是由曹參謀長親自帶隊,這說明****還是真心歡迎三連的。”江崇義點點頭:“老二說得對,如果我們改投八路軍,不是背信棄義嗎?我們還是跟曹參謀長走。”“大哥……”林奉天還想據理力爭,江崇義打斷他:“好啦老三,我是大哥,這件事我決定了。”
估摸著商量出結果了,劉大炮和曹陽走過來。劉大炮開門見山:“商量得怎麼樣啦?是投****還是投八路啊?”
林奉天低頭不語,江崇義抱拳道:“劉團長,謝謝貴軍的鼎力相助,我江崇義和弟兄們沒齒難忘,只是……只是……”劉大炮爽朗地笑了:“好啦江連長,我尊重三連的選擇,不管投八路還是投****,只要是爲了抗日,我們就還是一條戰線。”
“劉團長說得對,我們後會有期”說完,江崇義帶著孟剛等人站在了****部隊一側。其他戰士無奈,也紛紛跟了過去,只剩下林奉天、周冰諫、朱大生、李鬆等少數幾個人。
林奉天說:“劉團長,我知道八路軍是真正抗日的隊伍,日後但凡八路軍用得著的地方,我林奉天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其他話我也不說了,替我謝謝獨立營的弟兄們。”劉大炮握著林奉天的手:“林老弟,大家都是痛快人,我劉大炮知道你是個打鬼子的英雄,是條漢子,我們後會有期,保重”
劉大炮大手一揮:“同志們,撤”說完,帶著獨立營漸漸遠去,
林奉天回身看著周冰諫:“周大哥,您有何打算?”周冰諫說:“現在還沒想好。”江崇義上前道:“周先生,九臺城你是回不去了,醫生也當不成了,如今三連正缺像您這樣足智多謀的人,如果周先生不嫌屈才的話,給我當個副官如何?”林奉天也真誠地挽留:“周大哥,留下吧”
雖然三連暫時投入了****,但周冰諫感覺這並不是三連這些愛國的漢子們的最終出路,他們遲早會走上一條更爲光明的大道,那時候,他們會需要一個人爲他們指明方向。周冰諫想了想,對江崇義說:“國難當頭,已經由不得自己選擇,好吧”“太好了,周大哥。”林奉天激動地握住周冰諫的手。孟剛等戰士紛紛圍上來:“周先生,歡迎您加入三連。”
江崇義叫道:“好啦,我們該動身了!弟兄們,走啦”
三連戰士在江崇義的帶領下,向****173團駐地撤去。林奉天走在隊伍中,面帶擔憂的神色,前路漫漫,三連的抉擇是對是錯他現在還不敢妄下結論,可173團吳天卻是讓他深感憂慮,他不相信這樣一個背信棄義的人能給三連帶來希望,唯一欣慰的是還有周冰諫陪在身邊。林奉天看看走在他身邊大步向前的周冰諫,陰霾籠罩的心頭被一星閃亮照過,胸膛裡頓時豁然開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