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愣神,好半天才僵硬的回過神來,然後幾乎是下意識的對眼前的男人苦笑:
“我吃了什麼啊!?”男人面對我的質問也還是一副淡漠優雅的貴族樣,垂著眉眼思考了一會後,他才煞有其事的回道:
“對,你沒吃。是我吃了。”
“……”
他倒是從善自如,只是越描越黑都要讓我無語問蒼天了。有些無力的扶額,好在殷子涵沒再戲弄我,只是對著我身旁的許墨年風度翩翩的打招呼:
“這不是許天王麼?真是好久不見了。”
許墨年絲毫不理會他,直接就把他當空氣了。他只是用力的望著我,黑沉沉的一雙丹鳳眼裡波濤洶涌,裡面深沉的恨意,讓熟知他的我明白,他現在到底有多惱火。
只是這些其實都和現在的我沒太大的關係了。我在心底告誡著自己,聽見殷子涵似乎若有深意的問話:
“許天王和小夏不是青梅竹馬嗎?怎麼好像關係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麼好?”
許墨年在聽見這句話時,太陽穴上的青筋狠狠跳動了一下。而後他轉過目光冷冷望著殷子涵,說出的話也冰冷冷地:
“我和夏夏的關係,不用你來管。何況不管我們怎麼樣了,也沒有你插足的份!”
“哦?這可不好說。”殷子涵還是那副風度翩翩的貴族氣質,只是說出的話語卻不算是那麼有紳士風度。甚至還帶了幾分挑釁。
許墨年被他這句話堵得臉色陰沉,但只是轉瞬便又笑了。輕勾著脣角,他笑得好看又妖孽。而我只是看見他這個笑容就知道要大事不好了,果然他不負衆望,下一句開口就是:
“有什麼不好說的。我和夏夏她……”
“咦!這不是殷總編嗎?”
打斷他話語的是在我們之後匆匆趕來的jean,女子還是那副精煉的白領模樣。看著殷子涵,笑容得體又溫和:
“好久不見,不知令尊身體還好麼?”
“多謝關心。”殷子涵在聽見她這句話後臉色似乎一僵,但只是一瞬就恢復了過來。他也笑得很得體:
“我父親的身體很好。”
“是麼?”jean似乎也並不想深究這麼多,只是象徵性的點點頭,便對一旁的許墨年道:
“墨年,走吧。下個通告的時間快到了。”
許墨年卻並沒有那麼聽話的離開,他依舊只是冷冷瞪視著我。完美的丹鳳眼裡波光瀲灩,jean似乎有些不快,低低叫了他一聲,語氣裡卻充滿警告:
“墨年,走了。”
許墨年這次終於動了,只是經過我身旁時他卻還是停住了腳步。沒有看我,他只是望著虛空的某一個角落,丹鳳眼裡眸色深沉:
“周夏,還記得當年你說過什麼嗎?”
“……”
“你說你再不相信男人。希望你說到做到,別讓我看輕。”
說完這句話,他就跟著jean走了。留下一臉深意的殷子涵和沉默不語的我。
殷子涵似乎想問些什麼,但我真的沒有功夫去應付他了。所以便搶在他前頭開口:
“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難得的是殷子涵竟然很是痛快的點頭,絲毫沒有爲難的意思。甚至還很友好的問我:
“要不要送你?”
“不用了。”我下意識的擺手拒絕,然後終於擺脫了他。回家後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躺上牀,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出神。
然後在晃神間似乎又看見了當年的我和許墨年,尚是純真少年,不懂人間疾苦。卻是我最喜歡的模樣,那種還沒有被污染的模樣。
我和許墨年是初中同學兼高中同學,但我們初中的前兩年其實毫無交集。真正相熟的反而是初三。雖然我第一次見他就有那種一見鍾情的感覺,彷彿千萬個人裡所有人都是黑白色的,你的眼裡唯一的色彩就只有他而已。不過少年對我明顯沒那種感覺,他家庭條件優越,從小又備受追捧,何況長得還那麼好看。幾乎是現實中的白馬王子,圍在他身邊的女生多得根本擠不進去。所以我也就漸漸放下了心思,不去做那些癡心妄想的夢。
可我沒想到我們竟然會有交集,起因是因爲學校要辦課本劇大賽,每個班都必須強制參加。我們班投票最後決定出《哈姆雷特》。
導演兼編劇這活被我自告奮勇的攬了過來,我也興致沖沖的打算大展一番拳腳,卻沒想到臨時出了變故。
劇本選演員是在決定好劇本前就選完的,一開始定好演哈姆雷特的是我們班的宣傳委員。只是那小個子臨時出了水痘,根本就排練不了,所以只能另選他人。
本來這也沒什麼的,但是偏偏再次選好的演員卻是許墨年。想來也是,他長得好看,在學校人氣也高。雖然脾氣不大好,但班主任親自點名,他也不好拒絕,於是只能悶悶答應下來。雖然還是一臉的不高興。
不過他心情不好,我卻是心中暗喜。即便我對他已經沒有念想了,但能接觸總是好的啊。那時的我就是在心底打著自己的小九九,根本沒有意識到變故將近。
許墨年參演的消息一出來,本來還對課本劇興致缺缺的女生們一瞬間就像打了雞血一般,突然就對課本劇熱衷起來。
在一番明爭暗鬥的激烈角逐下,本來定好的女演員也全部都大換血。眼看著演員那邊不能再變動了,別有心思的女生們便把注意打到了課本劇的導演兼編劇身上。然後我就在貌似民主的選舉下被換了下來,接替我上任的是一個挺嬌小可愛的女生,叫做姚婷。姑娘接手我已經做了大半的工作時,也無絲毫愧疚,整天就只知道對著許墨年發花癡,擺明著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被這一出氣得乾脆連許墨年也一同恨上了,實在不甘心就這樣簡單地把自己的勞動成果雙手奉上。所以我費勁心思在班主任那裡活絡了一番,終於又報了一個課本劇上去。然後我在班上忙著四處找演員,爲的就是出這口惡氣!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我多番努力下總算磕磕碰碰的湊齊了演員,雖然不如許墨年他們那邊的華麗搶眼,但總算人數夠了。
不過我在班上這一番動作不小,已經惹來不少關注,後來爲了排練,我又總和許墨年他們搶場地、搶資源。自然就讓他們看我很不順眼。
在有一次我在活動室大門口蹲點了半個小時終於又一次成功搶佔了排練室後,許墨年他們終於爆發了。最開始和我吵得是他們那邊的女主角,長得甜美溫婉,想不到個性卻火爆異常。罵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都不帶重複的。我實在招架不住她,乾脆就把排練室的大門緊鎖,任她在外面如何叫囂,反正我又聽不見,只專心排演我的課本劇就好。
那天排演的異常順利,幾個演員也很在狀態。以至於我一時忘乎所以,反覆連排了幾遍。等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佔用了排練室太多的時間,接下來就該是別人班的時間了。這樣一來,許墨年他們今天根本就沒有時間能排練了。
我也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所以也做好了出去被他們罵到死的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我出去後,第一個向我發難的竟然會是許墨年。
男生冷冷望著我,好看的一雙丹鳳眼裡滿是鄙視:
“周夏,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自私?”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臉色驀然慘白。看著眼前我一直挺喜歡的少年用如此冷清鄙夷的目光對著我時,我只覺得心裡難受得要命。偏偏還是無法解脫,我有心想解釋什麼,說出口的卻只有一句蒼白單薄的對不起而已。
許墨年他們當然不稀罕我的對不起,所以即便是聽見我的道歉,少年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冷冷望著我,他一字一頓:
“好吧,既然你要做到這個份上。那這次的課本劇我們也不會讓步,不就是沒有排練場地麼!我告訴你,就算排練室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佔著,你們也依舊贏不了我們!這就是正牌軍和雜牌軍的區別!”其下才事。
他說完這一段話後,就想轉身離開。我卻徹底被他這一番話弄得炸毛,什麼叫做正牌軍和雜牌軍的區別!他那邊不就是有俊男美女麼!?難道這樣就能算正牌軍!?我這邊雖然演員長相沒他漂亮英俊,但個個都很勤奮刻骨。難道不比他那邊虛有其表的花瓶強太多嗎!?我在心中恨恨腹誹著,乾脆怒極反笑的叫住他:
“許墨年,既然你這麼有自信,那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賭什麼?”他連頭都不回,擺明著對我無比藐視。我心中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更是笑得燦若春花:
“就賭這次的課本劇究竟是你們能贏,還是我們能贏!要是我們輸了,我就隨便你怎麼樣。”
“我需要你隨便爲我怎麼樣幹什麼?”許墨年冷嗤了一聲,因爲用得是反問句,其間的不屑之意就更是明顯了。vk8w。
我被他這樣的語調弄得有些窘迫,正想再說些什麼,他卻又說話了:
“雖然挺無聊的,不過我答應了。”
“……”
不可一世的扔下這句話後,他明顯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和我再多說了。毫不猶豫的就打算離開,我卻又一次叫住了他:
“你等等,你還沒聽要是你輸了我有什麼條件。”
“沒什麼好聽的,反正我不可能會輸。”
雖然我心裡早有準備他不會說什麼好話,但看見他如此之拽,我還是有些默然無語。卡殼了半天,我才順利的說出我開始就準備好的說詞:
“許墨年,要是你輸了,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