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之盟定下後,蕭煜離開大梁城前往西北軍的中軍大帳,在此見到了藍玉,然後向藍玉交代了關於後建撤軍事宜,先撤草原軍,在後建局勢徹底穩定之後,再撤西北軍,同時由藍玉中軍負責到鉅鹿城接收後建賠款,然後運往中都。
交代完之後,蕭煜先行一步獨自返回中都。藍玉曾提議爲蕭煜安排一支衛隊,不過被蕭煜拒絕。
此時的中都王府已經“嚴陣以待”,隨著王妃臨產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府內嬤嬤侍女的心也隨之提了起來,要知道這可是王爺和王妃的第一個孩子,而且以王妃的身體來看,恐怕也是唯一一個孩子,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這胎是個小世子還好,要是個小郡主,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風波。
世間女子不管多麼尊貴,多半是不敢沾染這個“妒”字的,可偏偏王妃是個女子中的“異類”,將王爺管得死死的,至今王府中不見半個侍妾,而王妃更是因此而被稱爲第一妒婦。對此,諸位將軍們早就多有非議,畢竟不管蕭煜如何春秋鼎盛,總要一個子嗣繼承者偌大家業才能讓諸將放心。若王妃沒有兒子,保不齊王爺哪天就從外面領回個小的,王妃又是個氣性大的,還不得被活活氣死?
千萬保佑王妃能生個小世子,莫要再出什麼亂子。
林銀屏若說不怕,那是騙人,她自己在心底也有些惴惴不安,倒不是她重男輕女,只是因爲時勢使然。多少年來,女兒嫁人便是潑出去的水,只有男子才能繼承家業。當初父王身死,若非自己是女兒身,紅娘子又豈能竊奪草原大權?至今也有有人在背後議論,譏笑她是用整個草原做了嫁妝。
自從顯懷之後,林銀屏的臉上便開始生斑,起先還能略微遮擋,可最近卻驟然擴散開來,林銀屏自感容貌有損,便有些不願見人。雖然玉塵曾經勸解她生完孩子便會復原,可林銀屏還是不願見人,尤其不願見蕭煜,生怕被蕭煜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蕭煜也就順著她的意思,沒怎麼去打擾她,多數時間都留在溫體齋中處理公務。
時間慢慢步入六月,隨著小冰河期的遠去,不管是塞內還是塞外,都迎來了流火一般的天氣,馬修斯就在這個時候攜帶著蕭煜的使命踏上了歸程。
隨著西北局勢的穩定,重開商路也被提上了王相府的議程之內,這次馬修斯返回西方便是第一步,而蕭瑾口中的番薯種子更是重中之重。
——
這個夏天,修行界很不平靜。
在掌教真人飛昇之後,原本的天下十人便少了一人,其餘人都順次前進一位。持三尺青鋒而橫行天下的上官仙塵真正成爲了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人,無人撼動。佛門主持牧觀屈居第二,魔教大長老刁殷位列第三,道宗叛宗峰主青塵名列第四,後建大將軍慕容燕更是在鉅鹿城一戰中證明了自己天下第五人的實力。
此時的鉅鹿城中,隨著慕容燕大軍的離開,各路散修又重新回到了此處,當下最能引起衆人關注的就是新一期的天機榜,紛紛猜測著誰能補上天下十人中的最後一個空缺。
“來了,來了!”
隨著一聲呼喝,一名微胖的老者被一衆人簇擁著走進了酒樓。
一名精瘦漢子給老者騰了個座位,略帶獻媚道:“張爺,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天機榜取來了沒有?”
這兒的天機榜可不是說傅先生手中的天機榜真品,而是說被修行者們傳抄的天機榜名單。
被稱呼爲“張爺”的微胖老者微微一笑,“自然是取來了。”
精瘦漢子臉上帶出一分喜意,“那還要勞煩張爺給咱們說說。”
簇擁著微胖老者的一衆人也是鬨然贊同。
“張爺”坐在八仙桌前,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這次的天機榜名單嘛,也沒什麼太大變化,前九人都是老面孔,無非是名次上有了些許變化,既然大家問起了,那我老張再重複一遍也是無妨,從一到九,分別是劍宗宗主上官仙塵、佛門主持牧觀、魔教大長老刁殷、已經叛出道宗的大真人青塵、後建的大將軍慕容燕、東都的大丞相蕭烈、儒門張載、金剛寺八目,以及道宗的主事峰主天塵。”
精瘦漢子忍不住插嘴道:“張爺,這些咱們都知道,說點咱們不知道的。”
“張爺”看了這傢伙一眼,仍舊是慢條斯理地說道:“想必大家也都想知道這最後一人到底是誰,那就聽我老張慢慢道來。如今這幾位榜上有名之人都是一門一派之主,權勢顯赫,地位超然,由此也能看出想要入這天下十人之列,必然不會是野孤禪一流,躲在深山老林裡求長生的各路散仙怕是難以上榜。”
一名少婦裝扮的女子道:“若是依此說來,無非是從道宗的大真人、佛門的首座、魔教的長老中選出一人。”
此言一出,底下立刻是議論紛紛。
“道宗的微塵大人佛道同修,曾被道宗的掌教真人盛讚爲一手持佛一手持道,劍皇張重光便是死在他的手中,依我看吶,這天下第十人的名號非微塵大真人莫屬。”
“微塵無非是依仗法器之利而已,我倒是看好後建魔教東長老李詡,威震天下多年,曾與青塵大真人論道而未分勝負,也該上天機榜了。”
“嘴皮子厲害可不代打架厲害,鉅鹿城一戰有目共睹,李詡若是如此厲害,又怎麼會對慕容燕束手無策?”
“其實還是佛門的首座不空更有資格,不空神僧的佛法修爲只在主持牧觀之下,可謂是佛門第二人,不敗金身更是趨於大成,除他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更有資格做這天下第十人。”
“我可是聽說道宗天樞峰的新任峰主是個叫冰塵的,能位列道宗第一大峰峰主,想來修爲高深,你說她會不會是天下第十人?”
“什麼道宗第一大峰,早就是昨日黃花,這位新任峰主可不是逍遙境界的大高手,要我說啊,說不定就是那位主事峰主天塵大真人的小情人……”
“張爺”見衆人議論之事越來越離譜,也怕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語,趕忙咳嗽一聲,臉上還是笑吟吟,說道:“諸位,諸位,且聽我老張一言。”
“張爺”的聲音不大,卻壓下了屋內所有人的聲音,顯然是動了幾分修爲。在衆人停下議論望向自己之後,“張爺”端起桌上的茶水慢飲一口,稍稍組織了一下言辭,這才說道:“既然大家都想知道,我老張也不多賣關子,這次新任的天下第十人其實不是旁人,正是西北王。”
屋內驟然寂靜。
精瘦的漢子張大了嘴巴,雙眼圓睜。
過了良久,他纔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置信道:“西北王?他不是次榜的第一人嗎,怎麼就成了天下第十人了?”
“張爺”嗤笑一聲,“孤陋寡聞了不是?咱們的這位西北王早就是半步逍遙,在草原上更是越境斬殺了一位貨真價實的逍遙境界,如今再踏足逍遙境界,可不就是天下十人之列!再者說了,當年的大丞相蕭烈未曾踏足逍遙境界就已經位居天下十人之列,此事又有何稀奇?”
張爺說完後從袖中取出一軸長卷展開,十個名字依次排列,最後位置正是蕭煜二字!
張爺帶了三分自得道:“這可是直接拓印下來的,做不得假!”
精瘦男子盯著這副長卷許久,然後狠狠甩了甩頭,喃喃自語道:“難道謫仙人都生到蕭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