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啊？”
我聽到這話，不由的看向他，五爺眼裡欣賞的眼光一閃而過，然後又恢復(fù)如初，想必是我的錯覺吧，對他而言，我只不過是個賣笑的小姐，他怎麼可能對我流露出那樣的表情。
馬嬌嬌不服輸，她衝上臺，點了幾首嗨歌，唱的十分賣力，可難聽極了，她自己還不知道，唱到一半的時候，五爺身子探過我的腿，將桌上的遙控器拿來，按了靜音鍵，房間裡瞬間只剩下馬嬌嬌鬼哭狼嚎的聲音。
她尷尬的走下臺，一個勁的問五爺：“是不是我唱的不好啊？”
五爺笑了笑，遞給馬嬌嬌一杯檸檬汁，聲音很溫柔：“我怕你傷了嗓子。”
“是嗎……”馬嬌嬌有點不相信，可五爺笑的滴水不漏，她蹙眉看了一會，臉頰漸漸紅起來。
之前只聽說馬嬌嬌性格很高傲，但從未接觸過，今晚看來，馬嬌嬌之所以能成爲(wèi)這裡的一姐，完全都是靠臉上位的，她不像田田那麼攻於心計，也不像嵐姐那麼八面玲瓏，想什麼就做什麼，從來都不考慮後果，也不懂得爲(wèi)人處世與收斂。
其實這也不是她的錯，她的這些臭脾氣，都是讓那些貪圖美貌的臭男人給慣得。
可五爺爲(wèi)什麼會喜歡她？難道也是因爲(wèi)美色？
“這裡不需要你了，你出去吧。”馬嬌嬌整我的計劃沒有成功，反而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xiàn)在五爺跟我說話，她越發(fā)的不能忍受了。
“我出去了，誰來伺候五爺啊，你說是不是？”我嬌笑著朝五爺暗放秋波，纖細(xì)的手臂圈住五爺。
這姿勢跟馬嬌嬌剛剛的如出一轍。
她不是說要教我怎麼伺候客人嗎？我現(xiàn)在就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給她看，我要讓她看看我這個做徒弟學(xué)的夠不夠好。
我本忌憚馬嬌嬌的身份，一再的退讓，容忍，可我越發(fā)的聽話，她就越不把當(dāng)回事。之前在化妝間的時候，她當(dāng)著姐妹們的面對我侮辱也就算了，現(xiàn)在她又故意設(shè)計害我，人一旦窩囊一次，一輩子都會被人看不起，我算是明白這個道理了。
我要是繼續(xù)任由她擺佈，恐怕不等我得罪她，馬嬌嬌就已經(jīng)把我玩死了。
“你……”馬嬌嬌氣的指著我的手在抖，雙眸充火。
“嬌嬌姐？”我假裝無辜的看著她：“你這麼生氣幹什麼？是不是倩倩做錯什麼了。”
五爺順著我的視線望著馬嬌嬌，在我耳邊輕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你們男人，不是就喜歡玩火嗎？”
我第一次，那麼大膽。
從他手裡奪過煙，吸了一口。
白皙的手，從五爺?shù)南ドw慢慢像他大腿內(nèi)側(cè)滑去，紅脣將煙霧慢慢吐在他臉上，就像個妖精似得笑的嫵媚動人。
我覺得這一刻，我一定美極了，因爲(wèi)我感覺到五爺整個人似乎都怔住了，這讓我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你幹什麼尼！賤！人！”馬嬌嬌看不下去了，大叫一聲，在我的手還沒摸到五爺那個的時候，站起身一個巴掌將我打在地上。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桌上酒杯裡的紅酒已全數(shù)潑在我身上，馬嬌嬌居高臨下的冷哼：“一個陪侍，居然跟客人嬉笑，還當(dāng)著我的面，我看你把我的話都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啊。”
左臉火辣辣的，這一掌的力道可真不小，打的我都耳鳴了。
我嘴裡一陣血腥味，臉腮估計出血了。
孟甜撲過來，被嚇的手足無措，想把我扶起來，我掙開她的手，望著馬嬌嬌那趾高氣揚的樣子，我長這麼大，還沒捱過父母以外人抽的巴掌，我冷笑著，從地上爬起來
。
李老闆也過來扶我，一臉的憐香惜玉：“嘖嘖嘖，這小臉，這小嘴，都流血了，嬌嬌你這是幹什麼……”
“我沒事。”我不讓他扶，啷嗆的站起來。
五爺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坐姿，沒有說話，好像在看戲。
這讓馬嬌嬌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環(huán)抱雙臂邁著貓步像我走過來，伸手推了我一下，挑釁道：“有點姿色就跟在我面前放肆，你以爲(wèi)嵐姐寵著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我今天就告訴你了，五爺是我的人，你要是再敢對五爺動手動腳，我……”
“你怎麼樣？”我一直沉默低著頭，此刻擡頭的時候，赤紅著眼看她，馬嬌嬌被我的眼神嚇了一跳，似乎忘記自己在說話，愣了會後繼續(xù)說道：”真是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狗雜種。”
這句話，就像一個炸彈，在我心中炸開。
我做這行，別人怎麼說我都無所謂，可我見不得一個比我高級點的婊、子，在我面前拿我媽來諷刺我，我心中積壓的已久的憤怒正在醞釀，馬嬌嬌還在罵，嘴脣一張一合，罵的特難聽又低俗。
就在我揚起手，準(zhǔn)備給馬嬌嬌一個教訓(xùn)的時候，有人抓住我的手，制止我的行爲(wèi)。
五爺將我扯到一邊：“可以了，再做就過分了。”
輕飄飄的語氣，說出來卻是異常的沉重。
“過分？”我忍不住低頭笑了笑，他難道看不出是誰在無理取鬧，無休止的挑戰(zhàn)我?guī)缀鯛?wèi)零的自尊心嗎？
他居然說我過分？想護(hù)著馬嬌嬌又何必找這種冠冕堂皇的藉口。
我氣憤，我委屈，眼眶漸漸溼潤。
原來不是隻有我遇到困境的時候他纔會出手，而是任何女人他都會，這樣的認(rèn)知，讓我長久以來的優(yōu)越感蕩然無存。
馬嬌嬌有了五爺?shù)谋Ｗo(hù)，秒變?nèi)崛跣∨耍ぶ鍫斎鰦桑c剛剛兇我的女人判若兩人：“五爺，她剛剛想打我，我都嚇?biāo)懒恕！?
“別怕。”五爺只說了兩個字，語氣在我聽來甚是寵溺。
我再也忍受不了兩人打情罵俏的場面，深吸了一口氣：“既然這裡不需要我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走到一半，又折回來，大拇指在嘴裡沾了點口水，我衝著馬嬌嬌走過去，在她詫異疑惑的眼神中，抓著她的下巴，使勁蹭了蹭，笑的像惡魔：“嬌嬌姐，你該補補妝了。”
馬嬌嬌被嚇的大驚失色，沒有了粉底的遮蓋，黑痣顯得格外明顯，她急忙掏出化妝鏡，驚慌失措的朝臉上撲粉。
五爺一直冷眼旁觀，聽到我這句話後，忽然輕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種笑意，不是嘲諷的笑意，不是假裝的笑，好像是真實的笑。
馬嬌嬌被笑的惱羞成怒，跺著腳，憤恨的撞了我一下，低吼道：“盧倩倩，你給我老孃等著。”
她捂著下巴，一雙高跟鞋在走廊裡傳出噠噠噠的迴音。
李老闆一直是馬嬌嬌的恩客，看美人發(fā)怒，從沙發(fā)上半站著起來，朝馬嬌嬌喊了好幾聲，她都沒聽見。
“五爺……這……”李老闆望著馬嬌嬌的背影心急如焚，欲言又止道：“我……”
五爺嗯了聲，鬆了鬆西服領(lǐng)結(jié)：“你們也下去吧。”
“賤！人！你看嬌嬌姐回頭怎麼收拾你。”田田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孟甜則是暗暗朝我豎了個大拇指，憋笑憋得雙肩一顫一顫的，要不是有五爺在，估摸著她得躺在沙發(fā)上捂著肚子笑了，孟甜大義凜然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倩倩好樣的！真爽啊，有魄力，姐看好你。”
“你是爽了，我可要倒黴了
。”其實我擦完之後，我就後悔了，被她這麼一鼓舞，我反而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利用別人的缺點來反擊，確實有點上不了檯面。
哎……
我正在暗自後悔自己衝動的的行爲(wèi)時，就聽見五爺?shù)穆曇魪谋翅醾鱽恚骸氨R倩倩，你留下。”
我後背一緊，在孟甜你多保重的眼神中，硬著頭皮走到五爺面前。
俗話說得好，打狗還得看主人，馬嬌嬌再怎麼討厭，那也是五爺?shù)膶檭海医裉飚?dāng)著這麼多人的面讓馬嬌嬌出糗，五爺會不會……我不敢想下去，畢恭畢敬的站在五爺邊上，小心的擡頭查看五爺?shù)哪樕琅f保持著笑容，我看他，他也端倪著我，他懷抱雙臂，像是第一次看見我似得跟我說：“你這小丫頭，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這是在查戶口嗎？我心一窒，想著瞞著也沒用，五爺?shù)氖侄文屈N高明，早晚會查到，便老老實實的交代：“我是江蘇人連雲(yún)港的。”
五爺一聽我這麼說，又忍不住笑起來：“家裡有幾個人？”
他笑的我毛骨悚然，問幾個人，該不會是想對我家裡人不利吧，我警覺的盯著他。
“來，坐著。”五爺拍了拍身邊的沙發(fā)，我杵在那，有點摸不清情況：“讓你坐，你就坐！”
五爺抓住我的胳膊一拽，我跌坐在沙發(fā)上，陷入自己的恐懼中，以前有個小姐，情況跟我差不多，因爲(wèi)一個客人，跟當(dāng)時的一姐對掐，結(jié)果沒過幾天，就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出租屋裡了，身上全是血，聽說當(dāng)時還上了報紙，大家都知道是誰做的，可就沒一個人敢說。
我內(nèi)心一窒，完了，都說衝動是魔鬼，我這下真切的體會到了。
“我錯了……”
我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說出口，雙手緊張的扭捏著，希望現(xiàn)在認(rèn)錯，一切還來得及。
五爺若有所思的盯著我，語氣很認(rèn)真：“那你錯在哪裡？”
他這話一說，我內(nèi)心越發(fā)的惶恐：“我等會跟嬌嬌姐賠禮道歉，五爺你可千萬不要生我的氣……”
“盧悅，我養(yǎng)你吧。”五爺打斷我喋喋不休的話語，低眸注視找我的眼睛：“我是說真的。”
我愣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五爺?shù)酿B(yǎng)。
可能是全天下小姐，最夢寐以求的奢望了，可我纔剛剛得罪了他最喜歡的馬嬌嬌，他這麼快就要把我扶正了？
“我不陪睡的。”我小心翼翼的開口，斂眸查看他的神色。
五爺眉頭微鎖，不輕不淡的蔑了我一眼：“我從來不對一個人，說兩次同樣的話，你已經(jīng)觸犯我的底線了。”
雙手纏著衣角，孟甜的話在我腦袋迴盪，遇到好的，你就從了吧，難不成真像嵐姐一樣，一輩子老死在夜總會裡啊！
對我來說，五爺?shù)酿B(yǎng)，這個時候就是人生路上的轉(zhuǎn)機，我已經(jīng)得罪了張老闆了，沒有五爺?shù)谋幼o(hù)我根本不可能在這個圈子裡存活下去。
可是這事來的太突然，我原以爲(wèi)我可以一口答應(yīng)下來，可事實上，我猶豫了，我不知道，我該不該把握這個機會？
“我想想吧……”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五爺吸了口煙，漫不經(jīng)心的在菸灰缸裡彈了彈，淡淡的說道：“敢這麼猶豫跟我說話的人，你還是頭一個。”
“五爺，聽說包廂裡出事了，我來看看。”
門被嵐姐哐的一聲打開，嵐姐動作停在那，尷尬的掃視我了一眼，用眼神詢問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我給你五天的時間考慮。”五爺將沙發(fā)上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腕上，越過嵐姐，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