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來人穿著件淺藍polo衫，下身米色休閒褲，清雋儒雅。
是莫皓文。
林佳佳趕緊推開了傅世瑾走向莫皓文，帶著幾分詫異地問：“莫皓文，你怎麼過來了？”
不及莫皓文說話間，小糰子也看到了莫皓文，小短腿快速地朝他奔來，開心喚道：“老莫！”
並朝莫皓文伸出了他的小手臂。
林佳佳嗔道：“糰子，你全身泥別沾到莫叔叔身上了。”
莫皓文不介意地抱起了一身髒兮兮的小糰子，“糰子今天玩了什麼，怎麼像個小花貓？”
提到這個，小糰子頓時手舞足蹈，“老莫，今天叔叔帶我抓了好多魚，你看，那些魚都是我們抓回來的！小軒哥哥來了嗎，我會帶他捉魚哦！”
莫皓文看著可愛的小糰子，親了下他小臉蛋，笑誇：“糰子真棒。小軒哥哥學校有活動，今天沒有來。”
誇完衝也走了過來的傅世瑾微笑招呼：“傅總。”
傅世瑾點頜，亦禮貌：“莫董事。不知親自前來有何事？”
莫皓文看了眼林佳佳，又望向傅世瑾，自如道：“今天雨太大，我打佳佳電話沒接，擔心她遇到類似上次的意外，就過來看下她的情況。”
聽言，林佳佳心中泛出絲絲暖意與濃濃愧意。
上次跟傅世瑾遇到意外不少人都知道，莫皓文也過來看過她，不過她當時在辦公室忙，加之事情已過，她並未受傷，便跟莫皓文說得輕描淡寫；不想莫皓文卻將這事放在了心上，今天還因擔心自己特意趕來。
他總這般體貼入微，不是不感動。
林佳佳的細微表情全數落入了傅世瑾的眼中，他俊眉微不可聞地蹙了下，語氣波瀾不驚地道：“有勞莫董事掛心。林佳佳能有莫董事這樣的上司真是她的福氣。”
“......”這種分明拿她當他的人的語氣，令得林佳佳忍不住瞪了傅世瑾一眼以示警示。
傅世瑾泰然自若，而莫皓文微笑未語。
這邊小糰子絲毫沒感到場面的不和諧，他鬧著要去捉魚；莫皓文剛到，林佳佳不好意思讓他作伴，欲自己抱著兒子去，傅世瑾看得林佳佳一眼，卻是接過糰子去到一旁。
一大一小離開，林佳佳搬了個簡易凳給莫皓文坐下，歉意道：“莫皓文，不好意思，下午出去時我手機沒帶身上，就沒接到你電話。”
莫皓文笑說：“不用道歉，主要我也是想來看看你。”
“......”
見著林佳佳咬脣，莫皓文又笑，“剛過來就聽工人說這裡的老總財大氣粗，爲了抓魚，出動了不少挖機跟抽水泵，耗掉的錢夠買下個大魚塘了；我當時還想著有誰這麼大手筆，到達這裡方知是傅總。看來他爲博你和糰子的歡心費了不少心。”
林佳佳也笑了下，“簡直又土又壕。”
林佳佳帶著嗔怨的笑意落入莫皓文眼裡，令得他心裡添了些許失落，她從不曾因他露出過這種神情。
“林佳佳，拿紙巾過來幫糰子擦眼睛，有水濺進了。”傅世瑾不大不小的聲音傳來。
林佳佳衝莫皓文道了聲抱歉，趕緊起了身。
替小糰子擦乾淨眼睛，林佳佳輕聲責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把水弄到了眼裡；好了，不玩了，很快吃飯了，我帶你去洗下小手小臉。”
小糰子自是不情願，林佳佳沒有慣著他，直接抱著他起身；傅世瑾卻摟著糰子小小身體沒鬆手；林佳佳這才發現傅世瑾俊彥雖如常，但周身氣焰明顯表示出主人情緒不佳。
因爲莫皓文？
林佳佳不打算理會傅世瑾這種飛醋，仍要抱糰子去洗手，傅世瑾拖起糰子直起了身，對林佳佳喜怒不明地道：“你繼續陪莫董事，我帶團子去洗。”
林佳佳：“......”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不太對。
............
晚飯工地上氛圍頗高，食堂裡坐得滿滿當當；林佳佳和傅世瑾另有幾名負責人一桌，當然莫皓文也在。
開餐，挑嘴的小糰子吃著自己捉的魚還是有滋有味。
傅世瑾將魚肉剔去刺，給糰子夾完又給林佳佳佈菜，畢竟有這麼多人看著，林佳佳婉拒，“不用，我自己來。”
傅世瑾不語將菜往她碗中一放，繼續高冷地剔魚刺。
林佳佳：“......”
忽略其它人或無視或偷瞄的眼神，林佳佳鎮定吃飯。
可傅世瑾又將去好刺的魚肉夾了過來，林佳佳不著痕跡地將身體往旁移了點，“謝謝，我夠了。”
傅世瑾堅持放她碗中，並清淡道：“多吃點，太瘦了抱著不舒服。”
“......”
傅世瑾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桌上的人都聽到；一時間，他們連吃飯的聲音都沒了，只是安靜地各自扒著飯。
林佳佳臉上的溫度不受控制地騰昇，下意識看了眼莫皓文，後者神色如常。
食堂這麼多人，林佳佳不好因傅世瑾這種幼稚的行爲發脾氣，她將魚肉放入兒子碗中，自我圓場：“糰子多吃點，長高高。”
一頓飯不鹹不淡地吃完，林佳佳替兒子擦過嘴，主動跟莫皓文道：“莫皓文，方便送我回去麼，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你彙報。”
莫皓文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傅世瑾，點頭，“當然。”
幾人走到莫皓文車旁，糰子跟陳姐坐後排，林佳佳則直接坐到了副駕駛。
上了車，糰子轉著烏溜溜的眼睛，突然嚷嚷：“媽咪，叔叔送你的漂亮花你還沒拿。”
“......”林佳佳輕描淡寫：“改天再拿。”
“但是......”
“坐好不要再說話。”
小糰子：“......”好兇的媽咪。
天色已晚，加之路況不好，莫皓文開得較晚，隨著車的顛簸，累極的小糰子已然入睡，陳姐也閉目養神。
“看來他連兒子路線都走得比我成功。”莫皓文輕笑。
林佳佳說道：“莫皓文，不好意思。”
莫皓文又淺笑了下，“你今天道歉的次數有點多。”
林佳佳想了想，顧自說：“莫皓文，上次我和他遇到危險，我才從車裡出來，車突然滑下，隨後車墜落山底毀了；當時我以爲他在車上沒下來，我很絕望。”
林佳佳頓了頓，“我連糰子都不想顧及，甚至想過跟他一起走......”
“莫皓文，我很恨他，也很怨他，但我也騙不了自己，我沒有忘記過他。他許多行爲讓我生氣，可再生氣我也沒法不在意。我知道這很蠢很傻，只是,人的行爲有時候自己都無法控制......”
說完，林佳佳望向了莫皓文的清雋面容。
莫皓文安靜地開著車，半晌，他看了眼面帶愧色的林佳佳，問：“佳佳，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給我的答覆麼？”
林佳佳不自主咬脣，“莫皓文，對不起。”
聞言，莫皓文又認真地開車；沒有像以前一般玩笑打趣帶過，也沒有體貼地勸說沒關係。
略感尷尬跟不安的林佳佳將頭看向窗外。
不久，車到達林佳佳租房樓下，莫皓文下車開門，林佳佳讓陳姐抱糰子上樓，自己則同莫皓文道別，“不早了，就不請你上去坐了，你回a市吧，路上小心。”
莫皓文沒接她話，反倒提起林佳佳之前在車上說的事情，“佳佳，你剛說的那些我清楚是你的心理話。你能如實告訴我這些，說明你真心拿我當朋友。雖然我很想勸你別有壓力，你幸福就好，但我還是沒那麼大度。”
莫皓文單手輕搭於林佳佳纖肩，“佳佳，我很喜歡你，這幾年也習慣了生活中有你和糰子，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改變；所以，你也給我一點時間消化。”
莫皓文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潤，但細聽還是可以聽出話底的失落與悵然。
林佳佳擡頭看著莫皓文清明的眼睛，清雋的面容；心中愧意加深，欠莫皓文的恩情如果只能用感情還，她真是無法還了。
兩人相視片刻，還是莫皓文先開的口，“好了，上去吧，我走了。”
林佳佳點頭：“再見。”
莫皓文坐進車裡將車啓動，林佳佳怔望著他的車影遠去，車燈漸漸變淡......
林佳佳覺得自己很過份，他因擔心她特意從a市趕過來，她卻向他說了那麼殘酷的話；可想到傅世瑾那暗藏的受傷神情，她心中天平一下傾斜......
“怎麼，捨不得人家走？”一個冷冽的男聲打斷了林佳佳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