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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雙冠翰林位

曾達的目的達到了。

離開商務車,換作在山中步行的胡順唐等人,似乎都明白了曾達要弄那個何志勇作爲誘餌的原因。雖然他們都不知道那個何志勇是做什麼的,可從曾達的行事方法便能猜出,那個傢伙不可能是什麼好人。

激進嗎?激進,用大衆(zhòng)的眼光來看,曾達採取的方式很激進。

曾達並不想掩飾自己的行蹤,反而希望把古科學部給吸引來,他到底想做什麼?而五行坊內(nèi)又隱藏了什麼?胡順唐擡眼看著走在最前的,穿梭在竹林中的葬青衣,想問個明白,卻又開不了口,爲什麼?

胡順唐的心情很壓抑,有時候他開始懷疑曾達到底是錯還是對,特別是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要殺光人販子的場景。無疑,那個時候所做的事情,到現(xiàn)在都不覺得是錯誤的,也不會後悔,如果時光倒流,再來一次,他會選擇開始就動手,不等詹天涯等人趕來。

胡順唐想到這,側(cè)目去看帶著傀儡怪屍走在一旁的夜叉王,夜叉王面無表情,嘴裡好像在說著什麼,胡順唐小心翼翼靠近,聽到他竟是念著“高錦堂”三個字,突然間夜叉王停住了腳步,低聲道:“那個傢伙死了。”

“誰死了?”胡順唐絲毫沒有意識到夜叉王所說的是高錦堂。

“死了,其實他也活不長了,我碰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是沒想到他能撐這麼久。”夜叉王說,說完看著遠處的劉振明喊道,“喂,那個誰,過來一下。”

胡順唐意識到夜叉王所說的是高錦堂,卻不知道夜叉王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些,也許是因爲他的特殊能力,導致他能感覺到周圍有沒有剛死之人的生魂遊蕩,卻又不知道他招呼劉振明來幹嘛。

劉振明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揹著東西前來,夜叉王並未多說話,只是取出了揹包中先前在小鎮(zhèn)中購買的一些“必要物品”,拉出一對紅燭三支紅香和一疊紙錢,又在地上俯身挖了一個坑,隨即擡頭對胡順唐說:“半桶水,這種事你來做比較合適,他是條漢子,讓他安心上路吧。”

說完,夜叉王帶著傀儡怪屍趕上走在前方的賈鞠和葬青衣,走了幾步,又面朝來時的方向,象是行了個注目禮一樣。

胡順唐和劉振明在挖好的坑前,焚香燒紙,這種事好像按理來說應是和尚、道士做的,讓胡順唐這樣的開棺人來做雖然沒什麼不妥當,但這算是破了他的禁忌——他不想有人死去。

眼不見,心不煩。胡順唐都忘了這是誰教他的話,如果他不知道,沒聽說,心中或許沒有什麼,不管怎樣,在他心中從未認爲曾達一行人屬於十惡不赦的罪人。

做完了送高錦堂上路的事情,胡順唐和劉振明轉(zhuǎn)身離開,走了一陣後胡順唐低聲問劉振明:“詹天涯應該來了。”

“應該。”劉振明簡單地回答著,他心中一直很矛盾,就在先前鎮(zhèn)口混戰(zhàn)時,他沒有下車不是沒有帶武器的緣故,如果他有武器,他或許壓根兒連車門都不會去碰,曾達畢竟算是他的師父,在他眼中,這個師父雖然嚴厲和不可理喻,但卻是個好人。

好人?壞人?有時候世界用這種方式來區(qū)分人羣,好像立刻就有了天堂和地獄的分別一樣,很可悲,卻是必須而爲之。

入夜,一行人卻走得很快,莎莉的變化出乎意料的大,沒有從前那麼緊緊粘著胡順唐,更多的時候卻是靠自己的摸索在前進,常與葬青衣並行,雖然話不多,但顯得很開心,至少有人不煩她了?

賈鞠沿途也不再說話,好像是一個前往朝聖地的虔誠信徒一般,常常擡起掌心看著用特殊方式記錄在掌紋中的半個酒方,每當這個時候胡順唐也會下意識看一眼自己的掌心,隨即又立即翻轉(zhuǎn)下去,擔心裡面的上屍眼對自己產(chǎn)生不良的影響。

活人屍變?想都不敢想,自己如果徹底變成了行屍走肉會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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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間行走了好幾個小時,開始還有些小路,逐漸地路徹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無盡的樹林和旁邊春天新長出來的一些帶刺的樹枝,讓這支隊伍速度減慢。許久後,翻過前方陰暗的山頭,葬青衣終於停下步子,指著前方喘氣道:“下面,瀑布,倒流。”

什麼意思?胡順唐來到葬青衣身邊,緊了緊釘鞘的肩帶,看著下面黑漆漆的一片,隱約間還能看到綠色的火光在那閃爍著,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從前說山野和墳墓中總會有稱之爲“鬼火”的東西,後來知道那根本不算是什麼鬼火,在課堂上學習到的所謂的磷也不盡然是那麼回事,那與人所葬的地點也有密切的聯(lián)繫,找塊完全溼潤的土地試試, 保證不會產(chǎn)生那樣的東西。

“她的意思是入口處就在瀑布。”夜叉王在旁邊分析道,賈鞠還是不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山下,莎莉則蹲下來抖著鞋子裡面不小心落進去的小石子,對未知的前方既不害怕,也不好奇。

劉振明腦子亂成一團,不僅是沿途中想著去探望自己臥病在牀的母親,還有“恩師”曾達的背叛,加上高錦堂的死,讓他意識到pass任務延伸出的這一系列的事件,遠沒有詹天涯當初說的那麼輕鬆。

許久,葬青衣終於“嗯”了一聲,算是對夜叉王分析的肯定。

胡順唐繞過站成一排都注視著山下的衆(zhòng)人,來到賈鞠身後,問:“賈老爺子,地點是李朝年告訴你的?當時給你的是一個明確的座標嗎?”

“對,座標。”賈鞠舉起自己的手掌說,“當時我一併弄在了掌心內(nèi),明確的座標我只告訴給了青衣一個人,沿途我也不斷地幫青衣修正座標。”

“修正座標?”胡順唐不明白他在不利用羅盤的情況下怎麼修正,其他人除了葬青衣之外,也很納悶這一點。

賈鞠從自己的包內(nèi)摸出一個手機,一個時下流行的智能手機,打開鍵盤鎖,再點開一個“指南針”應用,說:“現(xiàn)在的科技很先進,我在監(jiān)獄時候就聽說,還有些陰陽師利用手機來給人勘卦,帶著羅盤都只是用來裝飾。”

“騙子神棍。”夜叉王在一旁冷冷道,“在沒有衛(wèi)星的情況下,你拿著的就是一坨廢鐵,甚至連鐵都算不上。”

胡順唐苦笑著點頭:“我寧願相信羅盤。”

賈鞠微微一笑,晃了晃手機道:“要是磁極亂了,羅盤也沒用。”

胡順唐看了一眼他的手機道:“沒電了,沒信號,這玩意兒也沒用。”

“青衣……”賈鞠正欲叫葬青衣帶路,突然間從旁邊半山腰的叢林中就射出了一枚照明彈,在射出來的瞬間除了夜叉王和葬青衣之外,誰也沒有留心到照明彈射出來的那個位置,其餘人的目光只是盯著照明彈騰空後拖著長長的尾巴飛到頂端,隨即又緩緩下降,下降的同時照亮了山下——一條彎曲的小河從深山中綿延而出,一直到達他們所站的山下,小河又繞山離開,分成數(shù)條小溪,再往回看,小河彎曲繞過一座座丘陵小山,流向形成數(shù)個不規(guī)則的“z”字形。小河的盡頭是一座面積看起來並不大的深潭,深潭呈黑色,且並不反光,在照明彈騰起的瞬間,深潭表面並未倒影出空中的照明彈光芒,甚是奇怪。

深潭上端有一座瀑布,瀑布的水在照明彈的照耀下呈現(xiàn)出銀白色的光芒,瀑布之水從後方小山中的一座山洞中噴出,再擡眼看噴有瀑布的那座小山,小山後方隱約可見兩座略高出“一頭”的山峰,山峰形瘦頂尖,宛如人的手指。

“雙冠翰林!”等那照明彈落入深潭之中後,胡順唐脫口而出這四個字,隨即也忍不住向前一步,雖然自己不太確定,但這種形態(tài)明明代表的就是“雙冠翰林”,一種無論修建陽宅陰宅都有利的穴場。

葬青衣在準備隱入山林去尋那打出照明彈的人時,卻被賈鞠一把抓住道:“別輕舉妄動!”

無奈,葬青衣只得轉(zhuǎn)身回到賈鞠的身邊,低頭看著黑漆漆的下方。

夜叉王領(lǐng)了傀儡怪屍蹲下,一直看著下方,好似能透過那山中的黑暗看清楚下面的情景,許久才說道:“羣峰插雲(yún),雙指齊天,九曲流水匯朝堂……這就是個官位呀。”

“什麼官位?”劉振明在一旁問,他跟隨曾達學習的時間不長,還算是半入門級,這類的東西接觸得也不多。

“官位說簡單點,就是期待後世或者現(xiàn)世能順利行走於仕途之上的一種穴場……”說話的竟是莎莉,莎莉說完後見衆(zhòng)人都看著她,臉色微微一紅,低語解釋道,“先生教過部分,胡淼曾經(jīng)也讀過,我只是照本宣科。”

“你在先生那再呆幾年,就可以以此謀生了。”夜叉王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算是停止了這個也許會再討論的話題。倒是賈鞠和劉振明依然對這個被稱爲“官位穴場”的“雙冠翰林”產(chǎn)生了興趣,賈鞠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只是從葬青衣的父母包氏夫婦口中聽說過,當年烏三炮的土匪窩就在天臺山,而李世坤所選的釀造烙陰酒的地方也是在土匪窩內(nèi),但卻不知道這裡是個所謂的穴場,這其中又有什麼含義?難道說連烏三炮選址土匪窩,都是找地師看過的?

“雙冠就是指後方那兩座形如手指的山峰,左邊的叫太乙,右邊的叫天乙,民間土話又叫沾龍氣,所謂的天乙太乙侵雲(yún)霄就是這個意思。”胡順唐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夜叉王蹲在那,依然盯著漆黑的一片,補充道:“應該是天乙太乙侵雲(yún)霄,位居臺諫;禽星獸星居水口,身處翰林;數(shù)峰插天外,積世公卿;九曲入明堂,當朝宰相……看來那個叫烏三炮的不甘心當一輩子土匪,當時是想進國民政府當官,生在此地,估計死也想在此地,可惜沒有如願。”

龍是中國的吉祥之物,變化多端,各朝各代都有不同的龍形態(tài),在風水之中形容山體的變化多用龍來做比喻,山川大地集成佳穴,無論生死,都可以福廕後人。天乙、太乙所指的是沾了龍氣的後方兩座如手指的山峰,說準確點應該叫星峰,又叫護砂扶手,如同是高管座椅兩側(cè)上的扶手。所謂禽者,則指的是必有水口,既爲瀑布噴出口,如獸口吞吐,獸星所指水口上端如獸頭,翰林則指古時自唐朝起的一種文職官位。

但眼前的這個穴場實際上是由兩穴合一組成的,前一位所指就是雙冠翰林,後位所指則叫九曲流水堂,水流彎曲有九曲之形,就叫九曲之水,所謂的“四橫三直過東西,九曲鳳凰地”就是這個意思。

兩穴合一這種事情極其少見,所以胡順唐和夜叉王幾乎同時認定,這其中有一個穴場是後來人工鑿出來的,足以看出烏三炮當年的“野心”,同時也能感覺得出,烏三炮必定是個比文盲還文盲的人,渴望肚子中能多有點墨水到了一種癲狂的程度,否則的話一般人只要一個穴場即可,他不僅要官穴,還要文穴,也可以說是一種極其自卑的表現(xiàn)。

“我現(xiàn)在感興趣的是……”胡順唐看向照明彈發(fā)出的地方,“曾達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曾達先是在鎮(zhèn)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無疑是告訴詹天涯自己所在的準確位置,毫無疑問古科學部已經(jīng)追著來了,只是沒有動手開始逮捕,畢竟這件事不能被外界知道,現(xiàn)在肯定還在如從前一樣,想盡辦法掩蓋這件事,用其他的理由來搪塞:例如警員與犯罪分子搏鬥中被扔下樓,但強忍著傷痛依然追擊最終殉職之類的。

第一步的計劃完成了,下一步呢?他們肯定不是跟隨自己而來的,既然這件事李朝年有份,那麼李朝年告訴過了賈鞠五行坊所在的位置。既然可以告訴給賈鞠,爲何不能告訴給曾達呢?

“半桶水,你覺得下一步做什麼?我聽你的。”夜叉王說完後,故意環(huán)視了周圍衆(zhòng)人一眼,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動作無疑是告訴衆(zhòng)人——我聽胡順唐的,你們也必須聽!

這句話後,除了葬青衣之外,其他人也都一齊看向了胡順唐。

胡順唐沉默了一會兒道:“先來後到總有個順序,我們?nèi)绻麚屜龋屈N就是我們冒險,他們撿現(xiàn)成的,要得先機就得冒險,不得先機就可以暫時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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