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離面無表情：“他爺爺的事情跟他沒有關係。”
“你！”慕青氣的身子顫抖：“你忘了你的責任嗎？”
“老師。”宋離望著他，明眸清亮：“你當年收我做弟子是爲了什麼？我叫你一聲老師又爲了什麼？”
“你……”
“是爲了雍州大局，爲了那些權勢地位，還是那些所謂無數系在我身上的人命？”
宋離語氣平靜，卻字句堅鏘，不是質問更似質問。
“他們留給我的信裡說，不讓我再捲入這些事情裡，只想讓我平平安安活過這一生。可你當初跟我說的是，我父親把所有希望寄託在我身上，包括319，包括整個雍州。”
她笑看著慕青：“你們到底誰說的是真呢？”
“我……”慕青看著她蒼白的面孔突然一噎。
“零死了。”宋離又道。
“什麼？”慕青神色一驚。
“我用父親留給我的那把劍殺了他。”宋離平靜的陳述著：“你說我還能活多久，我會不會變成下一個他？”
宋卿嶽把他變成了零。
零想把她變成下一個自己。
“你騙我我不在乎，反正你也不是唯一騙我的。我肩負你們強行附加給我的責任同時，我想這一生，在最後還活著的時候，爲自己活一次，不可以嗎？”
她一字一句落在慕青耳邊，都像是斧鑿石頭。
慕青最終脫了力般，一屁股蹲坐在沙發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謝謝老師。”宋離向他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門外站著溫清玄和傅時弈，顧無言等人全部都在。
“爺，”初七出現，神色凝重：“老爺子來雍州了。”
傅老爺子是揹著所有人偷偷來的，人到了雍州，消息才傳過來。
一行人趕到落腳處已經是傍晚，外頭還在下雨。
傅老爺子看著眼前這羣孩子，把人都趕的屋裡只剩下宋離和傅時弈兩個人，聲音渾厚：“雍州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有些前塵舊事也該面對，我這次來就是爲此。”
傅時弈沉聲道：“我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傅老爺子沒有意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做錯的事，我會爲之付出代價。”
宋離冷聲道：“你不覺得晚了些嗎？”
傅老爺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朝傅時弈一擡下巴：“你先出去。”
傅時弈皺眉。
宋離看了他一眼，他擰著眉心說了句“有事”叫我纔出去。
“時弈這孩子是無辜的。”傅老爺子對宋離說：“當時，我知道你是那個孩子後，真的很驚訝，我想補償你，可又覺得什麼都太輕。”
何況宋離還救過他一命。
他重重嘆了口氣：“離丫頭，當年的事，我們都有太多無奈……”
宋離沉默半晌，抿脣道：“我愛他。”
傅老爺子脣瓣抖了抖，眼睛似乎有了溼意：“好。”
除此一個字，再也沒有多說任何別的。
等宋離從屋裡出來，白聽現身稟報：“小姐，燭龍找到了。”
那次暗殺後，燭龍逃掉，就不見了蹤影，他們最近一直在找，今天終於給找著了。
他躲在宋家旁支的地盤上。
“如此也好。”正好一切帳都一起算了，也省的屆時再跑一趟。
——
宋老夫人前不久就來了這邊，宋悅兒一事就是她指使的，暗衛也是她派出去的。
“老夫人，那丫頭死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州印拿到了嗎？”
“拿到了。”
老頭把手裡一個盒子遞上去，是宋離給宋悅兒的州印，他們從宋悅兒屍體上跟連家的人搶過來的。
“它本來就該是我的！”宋老夫人看著這枚四方印章，渾濁眸子閃爍：“如今我終於得到了。”
“夫人，老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就在這時，門外一道身影連滾帶爬的跑進來。
宋老夫人把州印放好，沉目冷喝：“慌什麼！”
“不是，是宋……”
“砰！”
他話音未落，小院鐵門就被人一腳踹開，守在院子裡的所有暗衛都被抓住廢掉扔在院子裡，一羣人氣勢洶洶的蜂擁而入，立在兩邊，中間騰出一條道來。
宋離和傅時弈邁著散漫的步子走進來。
“你……宋離？！”宋老夫人瞳孔驟縮，豁然起身。
“認得我就好。”宋離脣角冷勾，桀驁囂張：“那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了吧？”
宋老夫人臉色變了變，沉聲道：“宋離，按照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奶奶。”
宋離輕笑：“你配嗎？”
“如果不是當年你父親把我們驅逐出來，現在雍州就是我宋家的！”宋老夫人冷哼：“我現在把它拿回來理所當然，宋離，就算旁支，你跟我可也是血脈相連，你敢動我，就等於弒殺親祖！”
“所以要動你的，是我。”傅時弈往前走了一步，笑的漫不經心，沒有半分溫度：“全都給我拿下！”
“宋離，你敢！”宋老太太慌亂後退。
“爲什麼不敢？”宋離歪頭，笑的邪氣凜然：“現在的我，沒什麼不敢的。”
“阿姐，”季棉在院牆上喊她：“抓到燭龍了！”
宋老太太的一切抵抗都像是脆弱的紙，輕鬆被擊破，一行人被強行帶走。
宋離去見了燭龍。
燭龍被發現的時候準備逃走，被季棉一箭穿了他肩胛。
宋離伸手用力拔出那支箭，淡淡道：“暗盟的確很厲害，可在雍州，它什麼都不是。”
暗盟的首領，在外威嚇四方，無人敢惹。
可在雍州，他連季棉都打不過。
他們之間關係已經沒有任何可緩和的餘地，燭龍咬牙道：“要殺要寡痛快點。”
宋離也沒跟他多廢話，直接吩咐忘憂：“送去沃海監獄。”
下一個，就是宋家。
次日一早，白聽拿來一份名單給她：“這是各大古族站隊的趨勢，宗族那邊有人想要見你。”
“沒空。”
宋離是真沒空。
雍州那麼多人在等著，解藥需要研製，她自身的毒也還橫在那裡，還有連家這個最大的隱患。
不得不說，連家真的很會拿捏人心。
不過也可能是用毒威脅的。
居然有一半古族都站在了她們那邊，溫清玄昨天下午回宗族，宗族也有人在爲他們說話。
“不成氣候。”溫清玄冷笑一聲，遞給宋離兩粒藥片，溫聲道：“溫養身體的。”
宋離躲開他給自己把脈的手，藥吃的利索，可轉身就揹著所有人吐出來捏碎扔進了洗手間，拿出一支高濃度營養隔離藥劑，自己給自己注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