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乾清宮當中的衆人可以說是不歡而散了。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家宴，卻忽然之間能夠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身處於漩渦當中的許多人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很多的事情，並不會朝著他們想象當中的情況去發展。
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當他們以爲自己已經算計得很好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功虧一簣這個詞語，是爲自己書寫的。
回府的馬車上，胤禛顯得有些沉默。
這次的事情，是出自他的手筆。他早就已經洞察到了一切，早就知道了胤禩會在中秋家宴上獻上這麼一隻海東青。
甚至於可以說，在胤禩讓宜妃幫忙尋找海東青以後不久，胤禛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了。並且一直命人盯著，一直直到現在得到確切的消息。
“習梨。皇阿瑪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胤禛想來想去，總覺得心中還是有幾分的不安，才問了身邊的佟佳習梨這麼一句話。
說實在的。在決定對胤禩的海東青做手腳之前，胤禛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了。
康熙爺對海東青的執念，胤禛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雖然此次康熙爺的反應，也超過了胤禛的預料。
胤禛心中的愧疚，是有的。
但是胤禛覺得，胤禩這樣企圖用海東青挽回自己地位的行爲太過可恥。胤禩一旦得勢，按照著他極端利己的處事風格，將來康熙爺必然還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但…方纔看著康熙爺暈過去的時候，胤禛的心還是跟著疼了疼。
他是一個精於算計的人，他自己也承認。但他爲人處世最大的底線就是，不去算計那些真心對待自己的人。
例如皇后，例如佟佳習梨和他的孩子們。
至於康熙爺。作爲君臣，互相之間本就會有幾分利用的成分在裡頭。但真的到將這一層血淋淋的事實掀開的時候，還是會讓人覺得有些疼痛的。
“太醫說，皇阿瑪是痰氣上涌。”
在胤禛問自己的時候，佟佳習梨也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知道了他內心當中的那些愧疚。
現在的胤禛，仍舊保留著幾分初心。他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君王，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皇額娘也說了，皇阿瑪沒什麼大礙。”佟佳習梨道：“皇額孃的性子你也知道。皇阿瑪若是有什麼，她必然不會安心的。”
“她既然都這樣說了，那麼自然不會有假。”
“胤禩的事情，其實也怪不得你。他心術不正，找來的那隻海東青其實也已經是進入暮年。別說你此番動了手，即使是不動手，怕是也活不了太久。”
海東青算是神物。不光是康熙爺自己，底下包括胤禩在內打著海東青主意想要在康熙爺面前露臉的人也是數不勝數。
宜妃花了大價錢命自己孃家的人去尋覓。那些人在尋找的過程當中自然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最終能夠找到，他們獲得的財富足夠他們幾輩子都用不完。
既是如此，那些人自然也就不會管尋來的海東青到底是不是一隻已經老了的海東青了。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愧對皇阿瑪的。”胤禛想了想，又道：“皇阿瑪如此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得到一隻海東青，到底還是不能如願了。”
“海東青既是能夠被尋到第一隻，就應該也能夠被尋到第二隻。”
佟佳習梨想了想，便就對胤禛說道：“你要是真的內疚，咱們得空多帶著孩子們去看看皇阿瑪。另外關於海東青的事情，你也多費心留意幾分就是了。”
愧疚既然已經產生，那麼想法子去彌補就是了。
“好。”胤禛點點頭，心情這纔算是好了一些。
…
另一頭，胤禩一路出了乾清宮，心中都還是恍惚的。他又一次失敗了，又一次功敗垂成了。幼年時候的隱忍，到了現在卻依舊沒能有一個厚積薄發的機會。
老天爺，對他是多麼的不公。
爲什麼，爲什麼？胤禩雙手按著自己的腦袋，近乎崩潰。
“郡王。”郭絡羅氏手裡拿著傘，即使是此刻她渾身都已經溼透了，還是到了胤禩的身邊，想要爲他遮擋一下風雨。
“我沒事。”胤禩淡淡地回答著，忽然之間生出了幾分心如死灰的感覺。
“八哥！”
此時，九阿哥與十阿哥也從後頭追了出來。他們擔心胤禩的情況，同時也想不通這件事情爲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故。
“八哥，此事絕對有蹊蹺。額娘說她命人將海東青找回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樣。生龍活虎，乃至於抓捕他的時候還死傷了好些人。”
胤禩聽了，卻顯得有些木然。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即使是他事後能夠察覺到問題的所在，那麼也已經晚了。錯誤已經釀成，甚至於可以說是幾乎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郡王！”郭絡羅氏此時也猜到幾分事情的前因後果，便就說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個道理，是從前您多次在妾身耳邊說的呀！”
從前的胤禩，努力著想要證明自己，自然相信這個道理。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即使是再出色，卻還是有不盡人意的地方。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胤禩唸唸有詞，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雨水淅淅瀝瀝，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在了他的心裡。郭絡羅氏還想要張口，可話纔剛剛到了嘴邊上，整個人卻軟倒過去。
郭絡羅氏暈在了雨裡。直到此時，木然了許久的胤禩才終於是有了些反應，意識到了什麼。
不，他不能就此放棄！
PS：怎麼說呢，這一次胤禩的失敗，不能歸咎於胤禩有多麼多麼的無能什麼的。主要還是和之前的原因一樣，是因爲胤禩有點急功近利了。
他想要成功，所以在得到海東青的第一時間就立刻送進宮裡，以至於沒有機會去發現海東青的一些異樣。
至於胤禛，在本文中給他的人設是一個有著足夠的智謀但是卻有感情的一個人。這次的事情呢，他不小心傷害到了康熙，所以他也會覺得有幾分的內心不安，畢竟康熙對他還是很好的。
俗話都說天家無父子。這麼一點小小的瑕疵，希望還是能夠容忍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