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次日再到了兵部尚書府邸,身後卻是多了一羣跟班,讓兩人反倒很是不習慣。
讓一羣跟班在外候著,兩人邁步進了府邸庭院。
“雨城,你見過哪個封將直接統管兵馬的嗎?”馮熙來臉色沒有應有的喜悅,而是思前想後,終於是問出了壓在心裡一整天的話。
葉雨城搖了搖頭,伸手摸了一把挺直的鼻樑,“他是在爲劉政鋪路,恐怕那三萬兵馬,不是我一句話就真的能夠調動的,還是歸屬於中央軍,但是通過我這個橋樑,特招二品帶刀侍衛,將你我那三萬八千中央軍劃到了劉政的勢力範圍內。”
馮熙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嘆了口氣,“我就說哪裡來的這麼好運,一上來就統管兵馬幾萬,原來只是個空殼將軍罷了,兩枚棋子罷了。”
“別說了,你知我知便是了。別讓將軍知道。”兩人直接穿過庭院,來到李軍的書房處。
還不待葉雨城進去,李軍便是臉色有些難看的走了出來,“我收到諭旨了,三萬八千人馬,你們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啊。”
馮熙來無奈的聳了聳肩,“剛擺脫一羣人呢,到將軍這裡來避避風頭。”
三人走了進去,簡單的桌椅,空氣卻是有些沉悶。
“雨城,我不知道你現在的想法,但你一定要謹慎。”李軍爲了這件事也是焦頭爛額,葉雨城可以說是由他一手帶出來的,如今處到了這種進退維艱的地步,他怎能不急?
葉雨城擺了擺手,“政治太煩。”
李軍聞言也是一怔,政治這種東西,碰著了便是一顆毒瘤,治不好,不敢切,揉了揉額頭,“我知道,你們看似風光,但朝廷百官都心知肚明,那三萬八千軍馬,你們能調動的只有不到三千。不過所有武將都只是徒有其號罷了,非戰事時期,都是沒有實際兵權的,你們應當好好把握現在的時機。”
“時機,什麼時機,爲劉政登基效犬馬之勞嗎?”馮熙來卻是突兀的一句話讓整個屋子裡的空氣一凝。
“胖子!”葉雨城一聲輕喝,打斷了馮熙來的話。
馮熙來轉過頭看了看葉雨城,又看了看李軍,“也罷,反正我胸無大志,不過是想爲你報仇雪恨而已。”
“別的我不管,有一點,如今乃是非常時期,你們倆一定不能與其他勢力有過多的接觸,取得充分的信任纔是正確的!”李軍也不囉嗦了,聲音提高了兩個音調,“不管皇權如何更迭,你們跟緊太子,將來必然會青雲直上!急什麼!”
聽聞後葉雨城心裡卻是一嘆,確實沒有再多說什麼,在這府邸中待了幾日躲避風頭。
而在外界,葉雨城沒死並且已經封賞爲宣威大將軍,統管兵馬三萬,還有一名少年也封將中央,一時風頭無二。
宰相府內,古色古香的書房裡,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突然眼睛裡精光閃過,“如何?查清了是什麼勢力沒有?”
正在他說話之間,一道黑色的蒙面身影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單膝而跪,“嗯,果然如宰相所言,乃是鮮卑族的拓跋家族在爲之造勢。”
陸問天聞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那幾個暗線處理了嗎?”
黑衣人點點頭,“處理了,劉乾的眼線全部被我滅了口,這消息沒有其他人會知道。只是宰相如此做,難道是想?”
“不該你知道的事情,你不必知道。”陸問天眉頭一皺說道。
“是,屬下知錯。屬下告退。”
陸問天擺了擺手,放下手中握著的文案,不知道在沉思什麼,“來人!擺架!兵部尚書府!”
是夜,當朝宰相突然造訪兵部尚書府,一夜未歸,朝野上下一片喧譁。
而在次日,葉雨城和馮熙來兩位新晉的“權貴”便向陛下請命南下,理由不詳。
大帝應允,撥軍馬八千與之,出城時,當朝太子劉政親自踐行。
就在衆人摸不著頭腦之時,突然一道消息流傳了出來,並且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炸開。
涼城城主柳二龍,蓄意謀反,當誅。宣威大將軍領八千人馬特來誅之,並接管涼城事宜。
一道可以說是疑點百出的消息卻是傳的越來越廣。
大軍南下,葉雨城端坐馬背之上,一身銀色重甲加身,頭頂紅纓,血色披風飄揚,說不出的威武殺伐。
“將軍,還有三百里便是涼城地界了,想必那狗賊柳二龍已經知曉了。”一騎快馬奔過來,一個斥候小隊長對葉雨城彙報道。
葉雨城點了點頭讓他退下,大軍繼續前進,葉雨城卻是突然回頭看著身旁的馮熙來一笑,“那又如何?”
“哈哈哈!對!那又如何!”馮熙來也是大笑道。
整整十一年,兩次回涼城都是偷偷摸摸,不敢驚動太多人,如今再回涼城,卻已經是一身戎裝,怎不讓他欣喜若狂?
正如那個斥候小隊長所彙報的那般,現任涼城城主柳二龍此時正眉頭緊蹙,他當然明白葉雨城爲何劍尖直指自己。
當年他挾持姬湘雨,威脅葉糧山單走龍崗,靠著不凡的手段,逼迫媚娘與之聯姻,入主了這涼城,如今那葉糧山之子率領人馬南下,氣勢洶涌而來,傻子也能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哼,想來絆倒我柳二龍,只怕他還嫩了點!”柳二龍臉上由青變白再變到最後一臉紫紅色,目光中寒芒跳動,大有魚死網破之意。“媚娘那邊你還沒有辦妥嗎?”
“屬下無能, 金不義太強,我……”柳二龍身後一人臉色有些難看,道。如果葉雨城在這裡的話定會認出這人便是當日金不義追殺的那道黑影。
“你下去吧,也不怪你。只是沒想到金不義中了劇毒還能這般狠厲!”柳二龍的話裡是不加掩飾的殺意。
那道黑影剛剛退去,柳二龍靜坐了下來,五十餘歲的他鬚髮依舊如潑墨般濃黑,讓人感覺不到他的真實年齡,一手搖了搖手中握著的一根竹簡,目光深邃,似乎在做一個很難的抉擇一般,“歐陽浴豪,嘿嘿嘿,我柳二龍如果要亡,你們歐陽家族又能好過嗎?”
幾日來,原本因爲收到風聲而漸漸冷清的涼城,卻是突然熱鬧了起來,開始是三三兩兩的人往城裡趕,到了後來發展到了一羣一羣的人結隊而來,其中地痞流氓的角色佔了一大部分,城裡的客棧竟是都爆滿,不少人便直接賴在了之前大勢力空下的別院裡。
柳二龍走在街上,身材並不怎麼魁梧,比身旁幾個隨行的護衛矮了半個腦袋,但身上不時透露出來的一絲強大氣息讓人戰慄。
柳二龍眉頭緊皺,看著滿街突然熱鬧起來的人羣,眼神里居然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屑,“哼,下馬威嗎?孫浩,那個小雜碎怎麼還沒到?”
葉雨城在三日前便進入了涼城地界,卻是遲遲沒有進城的動靜,幾千人馬在幾十裡外的小鎮上駐紮了下來,然後便是排那些小兵化作地痞混進涼城裡來。
“大人,那小子在那走馬村駐紮下後,除了每日走過場式的訓練便沒有任何動靜了,還有這些地痞流氓怎麼處理?”被叫做孫浩的大漢上前躬身說道。
柳二龍繼續走,卻是沒有再說話,眼前的紅塵閣早已不復當年模樣,門可羅雀,雕得詩意的樓閣多了幾分蕭索的意味。
邁大步走了進去,身後的孫浩一把抓住轉身欲要跑的小二,眼色有些玩味,“媚娘呢?她考慮好了沒有?啊?哈哈哈。”
就在那小二渾身戰慄的時候,突然一道冰冷如萬丈寒冰的聲音響起,“還敢來?白皓呢?一併來送死吧!”聲音凜冽如冰,一道霹靂打在那孫浩心頭,抓著小二的手一頓,讓那小二跑了去。
金不義從旁邊的小樓裡走了出來,手持著一桿青龍大戟,臉色卻是有些蒼白,不如之前看到的那般硬態,“那事沒有商量!”
“哼,那你就去死吧!”陡然一聲充滿怨恨的聲音響起,一道黑影從紅塵閣大門處騰空便躍了進來,手中黑色龍紋長槍橫掃,“金不義,你斷我一手,今日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此人便是那日葉雨城見到的被追殺的黑衣人,受傷極重,最後自斷一手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豎子罷了,你們什麼狗屁二浩一起上吧!”金不義眼皮輕擡,說不出的霸氣,並不魁梧的身軀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龍騰蒼茫!”
一聲暴喝,一起手便是超強的一記絕學,自創的龍騰大戟法,身子如影隨形,閃電般電射到衝出來的白皓身後,眼睛裡有一股毀天滅地凜冽在蔓延。
“真當我是廢物嗎?”就在金不義將要得手之時,身後一股聲音傳來,孫浩反應過來看到白皓身陷險境,立馬拔劍向著金不義刺來。
“龍騰過江!”又是一記殺手鐗,金不義詭異的一戟擺出,將孫浩手中的長劍擊得粉碎,“難道不是嗎?”語氣平淡,但聽在孫浩耳中卻是說不出的猖獗與羞辱。
“啊!!!!!”孫浩眼睛顯現出一絲血色,脾氣暴躁的他怎受得了如此侮辱,一手奪過身後幾個護衛的長劍飛身再戰。
“當我紅塵閣是吃素的嗎!”長劍未至,卻是一道倩影從後堂飛身而出,手中一柄細劍斬向飛奔而來的孫浩。
正在冷眼旁觀的柳二龍眼睛裡陡然閃過一絲殺機,一腳踢在身邊一個侍衛的腰間刀鞘處,長刀脫鞘而出,一個疾步,伸手握住了空中飛舞的長刀,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刀刃,眼睛看著媚娘,“她是我的,你們殺了金不義!”
孫浩二話不說,轉頭再次殺向了金不義,那金不義著實厲害,不愧是當年與葉糧山、青峰老怪齊名的高手,身中劇毒,將死之人硬是一人獨戰兩大高手而絲毫不落下風。
三人在空無一人的紅塵閣裡殺的正激烈,每一擊便伴隨著鏗鏘的金屬碰擊聲。
柳二龍冷眼看著媚娘,卻遲遲沒有動手的意思,一手負在身後,勝券在握般怪笑道,“十一年了,那葉糧山當年如何英武過人、威震天下?還不是被我弄得身死家破?連他最心愛的女人也服毒自盡。可你呢?居然還死心塌地的爲他一個死人做事!”
媚娘聞言眉頭緊皺,一絲怒色縈繞眉目,當年的舊事是她一輩子的傷疤,這柳二龍卻是要揭她的舊傷讓她分心,真是心狠。
見媚娘鐵了心的長劍相對,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柳二龍也彷彿毫不在意般攤了攤握著長刀的右手。
卻就是在那一瞬間,柳二龍突然動了,手中還平攤著的長刀突然前傾刺向一臉惱火的媚娘。
媚娘猝不勝防,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在慌忙中提劍防禦,卻成了被動一方,本就不如柳二龍,在這樣的劣勢下被打的節節敗退,眼看就要不支。
“柳二龍!十一年了!你果然還是如此的陰險,呵呵,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連面對一個不如你的女子,你都需要靠耍詐來贏得先機。哈哈哈!”
“攻心計嗎?真是笑話!小心駛得萬年船!”柳二龍全然不顧金不義的冷嘲熱諷,長刀大揮,一刀橫過媚娘頭頂,金簪掉落,青絲披散,幾縷髮絲幽怨的落下。
“去死!”金不義穩不住了,雖然知道這也是柳二龍的奸計,但爲了媚娘,爲了心中的那個女子,爲了那個苦苦追隨了十一年的女子,就算是刀山火海,阿鼻地獄他也要去闖上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