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城當然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什麼,只是想要趕快離開這裡,找個大夫爲馮熙來看看,千萬不能讓他再步入王四的後路。
葛歡在前帶領(lǐng)大軍前行,這裡都算是闌山地界,對於這地形他闌山二當家自然是瞭如指掌,如今葫蘆谷地形勢不明,自是不能讓兄弟們?nèi)ッ半U,便選擇了棄掉不多的戰(zhàn)馬走這山路迂迴繞過那裡。
如今吐蕃第二軍基本被打報廢了,除了那一支埋伏的部隊外,其他已經(jīng)很難成型,想來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什麼摩擦了,衆(zhòng)人心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只是悲愴的氣氛卻依舊在軍隊裡蔓延開來。
“放心,兄弟,你不會白死的,你爲我擋的那一刀,我定會讓吐蕃狗崽子百倍奉還!”
“你要是在天有靈就看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宰下那狗雜碎的腦袋給你祭奠!”之類的聲音此起彼伏。
戰(zhàn)爭就有傷亡,不少人經(jīng)過一段時間纔會回覆過來。
走在深山中,剛是初春時節(jié),祁連山脈不少山巔的積雪皚皚,即使在山下溫度也不是很高,葉雨城快步走著,不時用手拍拍肩上的馮熙來,心裡很是擔心。
葛歡倒是看出了葉雨城眼睛裡的擔心,也是不無擔憂地說道,“葉兄弟,我手下這些兄弟你是知道的,都是土匪,從來沒有什麼請大夫的概念,混跡山林的時候受了傷都是自己給自己搞點草藥敷著點。有了軍隊後倒是有幾個大夫,但都是江湖郎中,不如讓他們看看吧。”
葉雨城想了想,連忙點頭,“只要能醫(yī)人的都叫來!只要能救好,我葉雨城欠他一個人情!”
等那幾個隨行的江湖大夫過來以診斷之後,結(jié)果卻是出人意料。
“這位壯士身體沒有大礙。”一個郎中一手掰開馮熙來下眼皮仔細看了看,又掰開嘴巴瞅了瞅,將飛羽軟甲脫下來後又仔細查看了胸前那片凹下去的地方,末了號了號脈,擡頭對著葛歡卻是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說什麼?怎麼會沒有大礙?”縱然葉雨城很希望他說的是實話,但這一切顯然不符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江湖郎中果然沒幾把刷子。
葛歡也是眉頭皺了皺,臉色不怎麼好看,畢竟這郎中可是自己找來的,如此荒誕的話讓他感覺臉上沒光。
“呵呵。”那郎中倒也不氣惱,反而輕輕笑了笑,一手托起那如玉般溫潤的飛羽軟甲,摸了摸那標誌性的長鬍子,緩緩道:“雖然我也不知道這軟甲是什麼,但它居然能將那羅天錘全力一擊的力道卸掉個六七分,著實驚人。”
見衆(zhòng)人聞言一臉驚愕,那郎中繼續(xù)道“這位壯士卻是沒有大礙,被卸掉不少後的巨大的衝力將他的肋骨擊斷了七根,但內(nèi)臟損傷不大,剛剛在下號脈時發(fā)現(xiàn)他氣血旺盛,想必是服用了什麼靈丹妙藥吧,待回到闌山後,在下爲他續(xù)接斷骨,再配幾味草藥,好生養(yǎng)傷,三個月便可痊癒。”
“此話當真?”景非搶道。
“自然不敢欺騙幾位大人。只是這續(xù)接斷骨需要大毅力者才能堅持下來,若不接斷骨也可等骨頭自行長好,只是耗費的時日頗多,且日後必定不能再像這般上陣殺敵了。”
葉雨城想也沒想就吐出一個字來:“接!”
隊伍在深山中快速行進,出乎葉雨城意料的是,闌山在這深山中居然早已建立了一個備用的土匪窩!
大部隊暫歇在此地,出入皆只有一個,一條一次僅僅能通過三人的山間石縫。
此處是闌山建立後第一次與吐蕃發(fā)生衝突時就未雨綢繆建立的據(jù)點,每次戰(zhàn)事結(jié)束後剩餘的糧草輜重等就會有一部分屯到了這裡來,在這裡把守的人足足有千人左右。
足足半月後,大軍纔出了深山從葫蘆谷底回到了闌山中,其間派出了很挫斥候小隊去確認吐蕃軍是否真的離去了。
而馮熙來在臨時據(jù)點就進行了斷骨的續(xù)接,被郎中說的萬般痛苦的接骨,他硬是一聲沒坑硬挺了過去,很多土匪漢子都從心底裡認同並且尊重他和葉雨城二人。
回到闌山已是晚春時節(jié),葉雨城和馮熙來再度踏上了行程,向著涼城而去。
不消數(shù)日,兩人便快馬加鞭到了嶺南地界,看著那久違的涼城,葉雨城心裡五味陳雜。
幾個月前,自己從這裡滿懷壯志地出發(fā),如今又回到了這裡,除了在各大勢力間陷得越發(fā)的深了,自己的抱負沒有得到實質(zhì)性的進展,不由得有些落寞。
“雨城,這裡便是那涼城了嗎?”馮熙來環(huán)顧四周,這裡並沒有那種大城池的氣勢恢宏,有的反而是一種雅緻別情,與世間傳聞的風雲(yún)匯聚有了一些落差。
自從那場戰(zhàn)事後,馮熙來再也沒有叫過葉雨城師侄,而對於葉雨城的簡稱——胖子,似乎也慢慢接受了。
葉雨城漫步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心裡很複雜,只是淡淡的道:“嗯,涼城。”
四周樓閣依舊,亭臺依舊,只是如今的涼城因爲亂世將到,不少大家勢力撤走了據(jù)點,隨之不少文人雅士,亦或是武林豪傑都相繼離去了,比起離開時候的繁榮顯得多少有點蕭索。
葉雨城正漫步而行,突然眼前閃過一道人影,葉雨城定睛看去,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人影有些文弱,白色的長袍,腰間別著一把紙扇,彷彿見鬼了一般閃進了一個巷子裡。
葉雨城二話不說,一個疾步就衝了過去。
可結(jié)果卻讓他失望了,剛過拐角那人影便消失不見了。
馮熙來快步跟了過來,看見葉雨城臉色有些不好,帶著點焦急和不可思議,連問道:“怎麼了?那是誰?”
“像一個故人。”葉雨城摸了摸鼻尖頓了頓又道,“像一個已故的人。”
葉雨城之前參加忠武軍北上抗擊鮮卑的事情,馮熙來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一句話頓時明白了個大概,“不急,他既然在這涼城,就還有辦法!你不是要去找媚娘嗎?以她的勢力手段在這涼城裡尋個人還不是小事一樁?”
“嗯,急糊塗了。”葉雨城拍了拍腦袋,然後疾步向著紅塵閣行去。
快一年了,不知道紅塵閣又是怎樣一番情形。
剛?cè)腴T,依舊是原來那個小二迎了上來,一臉笑容地招待兩人。
“不用招待了,我找媚娘。”
“對不起客官,媚娘下午……”小二話還沒說完,便看到葉雨城拿出一枚玉環(huán),晶瑩剔透,立時傻了眼,這可是媚孃的貼身玉環(huán)啊!
再擡頭仔細打量了葉雨城一眼,頓時想起了去年夏天那個找媚孃的白衣青年,頓時往旁邊一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葉公子,媚娘……媚娘她候你多時了。”
怎麼緊張兮兮的?
葉雨城兩人帶著些疑惑進了後院,繞過綠柳紅花,來到那片小屋前。
人還沒進屋子,便聽得一聲巨響,兩道人影一前一後衝了出來。
當先一人身材瘦小,渾身散發(fā)出凌厲之勢,一桿黑色龍紋大槍在手,氣勢驚人,但一身黑袍上沾染了血跡,嘴角還有殷紅的鮮血未乾。
身後一人身材中等,剛毅的寸頭,輪廓分明,正是金不義!手持著一桿青龍大戟,眼睛凌厲地看著前面一人,緊追不捨。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院子,葉雨城和馮熙來才悄悄從屋子旁的假山後走出了,眼神有些驚異未定。
“什麼情況?”
“走!”葉雨城一步便衝進了屋子,正看到媚娘嘴角殷紅半坐在地上。
連忙過去扶住媚娘,“媚娘!發(fā)生什麼事了?”
媚娘眼神有些迷離,被葉雨城抱著肩膀晃了好幾下才醒過神來,看到葉雨城那分明的輪廓,又愣了一下,“雨城?你,你真的沒死?!!”
“嗯。到底發(fā)生了什麼?那人是誰!爲何傷你?”
“誒。”媚娘先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卻是沒有了往日那份從容,“先扶我起來吧。”
待將媚娘扶到牀前,輕輕用手撐著她的背,葉雨城再也不是一副死臉,而是充滿了關(guān)切,這是如今他唯一的親人了,絕不願意看到她有什麼損傷。
“呵呵,沒想到啊, 他柳二龍算盡心機,卻沒有想到你沒死,真是天不亡你葉家啊!”
葉雨城聞言,心中怒火中燒,又是那柳二龍!十年前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浪跡江湖,如今又要對媚娘下手了,怒道:“是他?是他對吧!可你是城主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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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王城詔令 [本章字數(shù):2779 最新更新時間:2013-10-03 18:46:28.0]
“呵呵,城主夫人?”媚娘自嘲的一笑,但看到葉雨城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只是道:“你也知道當年的情形,他不過是需要一個人幫他穩(wěn)固這城主位置,我也不過是……總之,我們之間有名無實,衆(zhòng)人皆知。”
葉雨城一怔,媚娘爲了什麼他當然知道,是爲了自己能夠逃脫啊,是爲了能夠給葉家留下血脈才逼不得已嫁給了那柳二龍!“我去殺了他!”
“魯莽!你還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他並不知道你沒死,你應當趁機成長,第一步便是北上王城,贏得皇帝的信任,獲得權(quán)勢。”
“那你呢?他可是已經(jīng)明著對你下手了!”
“不用擔心,金不義一直在我這邊,他柳二龍所有加在一起也奈何不了他。”媚娘擺了擺手,繼續(xù)道,“除非你有實力報仇,不然一定要隱忍,再隱忍,十年你都忍過去了,一招錯而至全盤皆輸就得不償失了。”
沉思良久,葉雨城終於是點了點頭,牙關(guān)卻已經(jīng)是咯咯作響,“那我即日啓程去王城。”
“嗯。”媚娘欣慰的點點頭。
“對了。”葉雨城突然想起了之前碰到的那道熟悉的人影,“幫我在這涼城找一個人。”
“誰?”
“琛逐月!”葉雨城眸子一凝道。
“好。”媚娘突然起身,臉色有些慘白,又在葉雨城耳邊蚊語了幾句,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
望著媚娘消失在門口,葉雨城也跟了上去,不過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吧。”
葉雨城再次踏上了北上的道路,只是這一次目的地是風雲(yún)匯聚的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