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城、王二均一驚,茫然的看著王四,顯然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王四什麼意思。
“你們是我兄弟,看在大哥的份上,替我照顧好菡紫。”王四一步步走過來,邊走邊一臉悲慼地說道。
“你說什麼呢大哥,我們還要回去一起幫雨城報仇?。 蓖醵皇炙﹂_水囊握住王四的肩膀道。
“咳咳——”王四又輕咳了兩聲,臉色更加的蒼白,沒有一點血絲,“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什麼情況,如果沒有雨城的奪命丹,我恐怕已經(jīng)被那草原上的蒼鷹給吃了個乾淨了?!?
頓了頓,視線劃過葉雨城和王二的臉龐,見他們嘴巴蠕動想要說些什麼,趕在他們開口之前,王四又道;“你們也不用勸我了,就算我靠著雨城那三瓶奪命丹吊著一口氣回了中原,有名醫(yī)治好了我的病,但我一身的武功也已經(jīng)廢了,連刀都無法再握了。如果活著,只能茍且卑微的活著,那麼我寧願埋骨這青湖之地。”
葉雨城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可辯駁,如果是他,他也絕對接受不了自己一身武功盡廢的現(xiàn)實。
王二沉默了,那些太多安慰的話,他們都說不來,也不用去說,因爲這個世界,這個事實就是這樣,鮮血淋漓地擺在面前,無力更改。
“還有那八百兄弟,那老狗,你們記得嗎?”往事突然語氣一轉(zhuǎn),問道。
問到這裡,葉雨城心裡又是一痛,雙手緊緊地握住拳頭,指甲狠狠地嵌如肉裡,卻渾然不知。
“呵呵,如今倒也好,我算是看開了很多?!蓖跛木谷荒樕细‖F(xiàn)了一絲微笑,“這樣的人生,到頭來……誒?!敝刂氐膰@了一口氣,沒有將話題繼續(xù)。
葉雨城看著王四垂危的模樣,撇過頭去不再說話,他其實想說很多,因爲這短暫的兄弟日子裡,他感受到了太多太多,但無奈他不過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偏執(zhí)之人。
王四笑了笑走了過去,一巴掌拍在葉雨城肩膀上,蒼白的嘴脣蠕動,“雨城,知道嗎,從第一眼看見你,我就很欣賞你,不,應(yīng)該說很佩服你,能跟你們成爲兄弟是我的榮耀?!?
王二也將頭撇了過去,不再說話,卻有些不爭氣的眼眶溼潤。
“記住了,兄弟們,菡紫就交給你們了,她是個孤兒,我見她可憐把她帶在了身邊,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所以格外的照料她,城裡的王員外要強奪她,我才逼不得已殺了人落草爲寇,我走了以後,你們別讓她受欺負?!?
聲音越來越遠,葉雨城忍不住回過頭,看著王四的身子漸漸地被水平面掩蓋。
不由得眼眶微紅,癡癡地看著那道背影,人的歸宿誰又說得清楚?可能在幾天前還在沙場與敵人搏殺,卻在此刻與湖天一色共沉寂。
廣袤無垠的關(guān)外平原上,一隻黑色騎兵軍隊被團團圍住,形勢微妙。
李軍當先一騎,頭上竟然也繫著鮮卑人的頭帶,再一細看,忠武大軍中幾幾乎人人都繫著鮮卑頭帶,頭髮披散著,個個身穿皮甲若是不僅看,或是對鮮卑不瞭解的人會當成鮮卑軍隊。
也正是因爲此,忠武大軍一路西北大逃亡,躲過了一次又一次居庸關(guān)守軍的斥候眼線。
而沒想到的是,在今日一早,軍隊剛啓程,便感覺到了大地的震顫,來者不善,足足兩萬餘鮮卑精騎將忠武大軍團團圍住,刀劍鋒芒畢露。
當先一騎走出,面色紅潤,身著皮大褂,膀大腰圓,厚實的手臂,手持著一桿並不多見的偃月刀,腳下一騎白馬,整個人昂首挺胸,顏色冷冽,大有睥睨天下之霸氣。
偃月刀前指李軍,粗獷的聲音鏗鏘有力,“你就是李軍?”蹩腳的漢語卻讓人笑不出來,忠武大軍將士都一臉黯然,如今鮮卑軍隊的出現(xiàn),可以說是斷了他們的後路,也表明了葉雨城一行人分兵失敗了。
衆(zhòng)人不由得悲上心頭,李軍更是悲痛萬分,葉雨城、王四、王二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居然就,誒。搖了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忠武男兒?”
然後擡起頭凝視著前方的千軍萬馬,李軍昂首挺胸,傲然道:“不錯,就是我!”擲地有聲,聲浪一波蓋過一波,向鮮卑大軍洶涌而去。
那鮮卑大將顯然也是一愣,臉色嚴肅了幾分,突然策馬向前了幾步,眼高於頂,絲毫未把李軍放在眼中般的高舉手中偃月刀,大聲吼道:“在下雷動!近日來常聞將軍之名,今故來請戰(zhàn)!”偃月刀忽的沖天而起,在朝陽映襯下深深插入兩人中央的空地上。
“將軍……”琛逐月見此情形,沉吟了下,終是沒有說出口,緩緩?fù)肆讼氯ィ湃螒?zhàn)意滔天的李軍應(yīng)戰(zhàn)。
既然如今已成事實,甚至可以說已成定居,即使他琛逐月再如何機智神算,也已經(jīng)再難拯救忠武大軍的悲慘命運,甚至?xí)陨黼y保!
兩軍對壘,將軍獨戰(zhàn),對士氣的影響極爲大,甚至關(guān)乎著整場戰(zhàn)爭的勝負。
當然此時的情況又另當別論了,忠武大軍只有八千人馬,卻被擅長騎射的兩萬鮮卑精騎包圍了即使能用命打開一道缺口,也不是說逃離就能逃離的,致命的利箭會瞬間穿透你的後腦勺
李軍也是沒有選擇,既然沒有選擇,那麼便選擇迎難而上,策馬向前,邊走邊一手扯開衣襟,到了場中央,李軍早已是**著上半身,可以看到他前胸後背猙獰的刀疤。四目相對,戰(zhàn)意在兩人身上節(jié)節(jié)攀升,胸腔裡都是熱血在沸騰。
“出手吧。”李軍大戟往後一擺,斜指地面。
“哈哈哈哈哈!”雷動竟然是仰頭大笑,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搞笑事情一般,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淡淡的譏諷的味道:“我從來不先手,哈哈哈哈哈!那是弱者的行徑!”然後雙目瞇著如同盯著獵物一般盯著李軍。
李軍是何等人也?乃是堂堂朝廷大將軍,卻被人如此看輕,心裡的怒火是難掩的,虎目怒視雷動,也不再多言語,猛的大戟掃出,勢沉力猛,若是被擊中,定然是**蹦裂。
“鏗鏘!”那雷動果然是有狂的資格,後發(fā)而先制,手中偃月刀如狂魔亂舞,自後劃過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圓,自上而下一刀狠狠劈在橫掃而來的大戟上,李軍頓時感覺巨大的慣性使得自己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傾。
“垃圾一個罷了!”雷動見李軍才一個回合便被自己攻了個措手不及,落了下乘,不由得大笑道,飛身而起,一刀空中翻轉(zhuǎn),再次壓在了未緩過力來的大戟上,李軍只得翻身下馬,順著大力一個就地翻滾然後擡頭望著從天而降的雷動,眉毛倒豎,一聲爆喝。
“吒!”大戟上挑,若硬拼起氣力來,李軍絕對能夠跟拓拔刻一較長短。雷動顯然沒有料到李軍竟然如此生猛,硬是生生將自己猛力下劈的身形挑了起來。一招以力破萬法瞬間扭轉(zhuǎn)了局勢。
只見李軍乘勝追擊,口中一聲大喝,“蒼龍出洞!”
既然你力量不及我,我便以力破之!
雙手持大戟,紅纓飛舞,腳下生風(fēng),每一擊都極盡全力大開大合,逼得雷動不敢與之交鋒,連連避退,一張輪廓分明的四方臉此時漲紅無比,自己帶軍來之時何等的豪氣衝雲(yún)天,此時此刻卻被當著兩萬部下的面被敵人打的連連敗退,這不是當衆(zhòng)打臉是什麼?
二者交手不下百餘回合,李軍每一招都講究十足的力道,壓制得雷動被動躲避,每每避無可避之時才奮力一拼,想要等到李軍力竭之時。
可百餘回合過去了,李軍不但大戟如風(fēng)般一次又一次朝著自己劈斬來,而且竟然有著越發(fā)生猛的勢頭,自己抵擋起來反而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不由得心中大急,手中偃月刀隨著手腕的快速交替旋轉(zhuǎn)而突然如同一個毒龍鑽般旋轉(zhuǎn)起來,竟想要攻敵所必救,以此來獲得喘息的機會
李軍心中也大驚,青龍偃月刀乃是武聖關(guān)二爺所使得兵器,向來以其大氣磅礴而聞名於世,這鮮卑漢子居然會使得一桿好偃月刀本就讓他心生疑惑,如今再使出這刁鑽毒辣的一招來,更讓李軍疑惑不解了,這絕不是刀法。
心中想著,但李軍手上並沒有絲毫怠慢,紅纓大戟一刻也不停留,帶著刮臉的罡風(fēng)對著雷動腦袋橫掃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樣的搏命招式,拼的就是一口氣,看誰更不要命。
果然,雷動眼神變幻好幾次,終於一臉不敢的迅速翻轉(zhuǎn)偃月刀側(cè)擋李軍那致命一擊,頓時被巨大的蠻力擊飛出去,“砰”的一聲落在地上,滿身的痛楚卻也抵不上在兩萬部將面前丟臉的恥辱,從耳根子到臉龐漲紅無比。
李軍一手收回大戟,對著地上的雷動投去不屑地眼神,然後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吼咆哮而出,氣勢驚人!
身後的忠武大軍瞬間爆發(fā)出一聲雷鳴般的咆哮聲,一浪蓋過一浪,而相反鮮卑大軍陷入了一種惶恐不安中,當然也有人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看著場中央的一切。
忠武大軍與鮮卑軍遭遇地點的不遠處,一支五十人的斥候小騎兵分隊隱藏在一個剛及人高的小山包後面,正遠遠地觀望著這邊的情形。帶頭一人身材孔武高大,頭戴著普通士兵的頭盔,一臉肅然的看著前方,手中一桿黑色大龍槍分外搶眼,身上無形中透出一股壓迫的氣勢,一看便知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