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句話,那兩個小將頓時如獲大赦,拔腿就跑,葉雨城當然不會沒事找事還非要把他們留下來了,彎弓搭箭,經過之前的消耗,還剩下四支長箭,一定要讓他們每一箭都發揮到最大程度。
“哼,小子受死!”依舊是剛剛那沉穩的聲音,一人從混亂的人羣中飛速來到葉雨城身邊,只見的來人與拓跋刻有幾分相像,刀削似的五官,輪廓分明,也握著一把大彎刀,刀柄處也鑲嵌了一顆寶石,只是相比較起拓跋刻那一顆就要小了許多,褐色長髮披散,眼睛深邃地看著葉雨城。
來人不簡單,葉雨城心頭一緊,沒想到這鮮卑大營居然有拓跋刻這般的強者,而且還不止一人。
來人也毫不囉嗦,提刀便要分個勝負。
慌忙迎戰,對著幾個小將還有綽綽有餘,但是面對高手時,葉雨城手中的長弓就有些見拙了,屢屢被來者擊得節節後退。
一擊硬碰,葉雨城又是連退四五步,忍不住內勁,一口鮮血噴到了嗓子眼,硬是又被葉雨城一口嚥了下去。張開嘴,卻是滿滿的鮮血在牙齒間絲絲縷縷的相連。
“這點本事也來犯我拓跋?”果然來者與拓跋刻有血緣關係,武功雖不及拓跋刻,但也絕對不是葉雨城能抵擋的高手。
“噗——”突然,遠處那叫老狗的老兵終於與拓跋刻碰面了,只是一個回合。
拓跋刻站在地上,面對奔馳而來的戰馬只是一刀,簡單的一刀,戰馬脖頸鮮血飛濺,老狗受力不穩,從馬背上栽了下去,在那一瞬間,突然一聲暴喝:“葉少俠!接著!”從馬背上將葉雨城的三棱穿孔大刀用盡全力拋了過來,“殺出去!殺——”還沒說完,便被拓跋刻毫不留情的補上了一刀,鮮血汩汩地從脖頸處往外冒。
葉雨城心裡一震,長弓橫擺,用盡全力暫時逼退了來者,一腳踩在身旁的一個木車上,借力騰空,翻身握住疾行而來大刀,還未落地,又是一腳踩在木車上,一個翻滾,“狂刀開山!”照著來者天靈蓋劈斬去。
“好大膽!”
兩刀相向,頓時兩人彈開,葉雨城靠著居高臨下和大刀的優勢,生生地將來者壓住了一絲。但是他絕不敢戀戰,憑著十二分的氣力和運氣才能稍稍壓住來人一絲,拖下去對自己不利。
突然,來者又是一個猛衝,步伐詭異,葉雨城無法捕捉他的行跡,頓時大刀橫在胸前護住自己。
“我叫拓跋凌,我可以放你離去。”突然這一句聲音並不大的話語傳進了葉雨城的耳朵。
開什麼玩笑?打到現在來個人要放我走?葉雨城絕不會輕易上當,依舊死死地護住己身。
“你不信嗎?”突然拓跋凌猛地朝葉雨城撲了過來,手中的彎刀卻是刀背向著葉雨城的,這讓葉雨城一愣,難道?
“砰——”葉雨城愣了一下,慢了半拍,竟然被拓跋凌一腳踹在了小腹處,應聲飛了出去,痛的臉部扭曲的葉雨城突然驚奇的發現,似乎小腹處並沒有反應中的那麼痛,對方一腳踢在了自己的手上,卸力後纔將自己踹飛了出來。
來不及翻身,拓跋凌又已經急速到了近前,彎刀向下,嘴皮子卻在快速地蠕動著:“記著,你欠我一命,糧倉就在西邊最大的營帳那裡,你去燒了他就走吧,除非你能打敗他了,否則永遠不要再回來。”
“噌——”一刀狠狠地插進了草地中,距離葉雨城的脖頸處不到一寸。
“好!”葉雨城點頭允諾,不論敵人玩的是什麼花招,至少對自己而言沒有絲毫壞處,而更有可能的是,就是鮮卑並不像世人知道的那般團結護短,他們在內訌!
正如葉雨城推測的那般,拓跋家族乃是鮮卑族的王姓,既然是大家族,子孫多,必然會有如同朝廷皇儲之間的爭奪一般的明爭暗鬥,而拓跋刻的強勢令每一個同一代的拓跋子孫都感到踹不過氣來,之前的拓跋金也是如此,纔會急功近利導致身死刀下。
而這個拓跋凌顯然更有謀計,讓葉雨城燒了糧倉,那麼拓跋刻統管的十萬精銳必然會遭遇到缺糧的困境,而且首領必然會嚴懲不貸,到時候他纔有出頭之機。
拓跋凌拔刀離去,隨手扔下了一件鮮卑人穿的皮衣。
葉雨城靜靜地躺在地上裝死,還未逃離拓跋刻的視線,不能暴露了。
“噼啪——”火勢開始蔓延,四周燒的噼啪噼啪直響,葉雨城靜靜地躺在木車下,剋制住胸膛的大幅度起伏,努力地回覆著體力。
“快點救火!保護糧倉!你們快去!”越來越多的鮮卑將士匆匆趕來救火,卻依然止不住大火的蔓延,若不是已經臨近破曉,枯草上有著水霧,無法大面積引燃,此時的鮮卑大營定是一片火海。
葉雨城在等待,等待時機。
前鋒軍剩餘的人所造成的混亂越來越小,甚至已經侷限在了一塊不大的地皮裡面,將士們不住的嘶吼,大力的將手中的火把拋出去,但作用已經不大了,四周圍著的鮮卑將士在火把剛丟出去,還沒有將四周引燃或是沒有徹底燃起來時就將其撲滅。
整個鮮卑大營嘈雜聲刺耳,越來越多的士兵參與到救火的隊伍中去,沒有人注意到一個披著皮大衣的人急匆匆地跟著一隊人走過,連拓跋刻都沒有注意到。
葉雨城披著拓跋凌給的皮大衣,低著頭抓著右臂的傷口急匆匆地跟著隊伍向深處走去,那把跟隨了他五年的三棱穿孔大刀被隨手丟在了一個忠武將士屍體旁,就當是做了自己的死替身吧。
一路遮遮掩掩疾步前行,穿過嘈雜的大營,來到一個偌大的營帳旁,這裡居然也有零星的小火在蔓延,不遠處看到一個忠武將士的屍體,身首異處,鮮血流了一地。葉雨城嘆了一聲,轉過頭去。
見又來了一隊人,走上前來幾個鮮卑漢子,赤著上身,手上還有一絲鮮血,提著一個人頭,嘴巴里嘰嘰哇哇地說著什麼。大概是什麼有人衝了進來想要放火被他們殺了吧,火勢沒有蔓延開。
葉雨城眼色冷冷地看著眼前這糧倉,這便是此行自己一方人的目的,之前在外面放火燒了半天,也頂多少了一些輜重和器材,能給鮮卑軍造成不小的麻煩,但絕對影響不了大局。
又轉頭重新看了看不遠處的屍體,那零星的小火,葉雨城咬了咬牙齒,趁著人多人亂,悄悄地向那邊靠過去。
不到十幾步便靠近了屍體,葉雨城伸出手去抓那馬上就要熄滅的半支火把。
“喂!……”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暴喝。葉雨城卻是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不過這緊要關頭,哪裡能猶豫。
葉雨城心裡咯噔一下懸在空中,嚥了咽口水,咬了咬牙關。
一把抄起地上的火把,看著那搖搖欲墜的火苗,葉雨城還真不敢就這麼扔出去,唯恐在風中熄滅了。一手護住火把猛地提速向大營帳衝去。
“攔住他!廢了他!”頓時不少人望了過來,定睛一看,立馬發現了葉雨城的相貌與衆不同,是漢人,提起彎刀就朝著葉雨城圍過來。
“媽的!”面對著狼羣的圍攻,葉雨城這隻受傷的猛虎卻沒有了鋒利的爪子,之前爲了避人耳目,把刀弓都給扔在了前面,此時不免顯得有些窘況。
“砰——”左手小臂受傷了,小心翼翼地握著火把,另一手化掌爲刀,一掌劈在來人的手腕處,彎刀掉落,葉雨城連忙一腳踩住彎刀,再避開隨之而來的如雨點般的攻擊,另一隻腳踩住彎刀刀柄,猛地一用力,彎刀飛起,葉雨城一手抓住,恰恰抵擋住一道攻到眼前的大力彎刀。
“鏗鏘”之聲不絕於耳,葉雨城疲於應付,身上又捱了兩刀,只是傷口並不深,強喘了幾口氣,胸膛不住的起伏,體力已經透支了,如今是偏執的性格讓他一直處在數人圍攻下而不倒。
“啊!斷浪一式!”
“斷浪二式!”
“斷浪三式!”連續六刀斬出,葉雨城全身彷彿被抽乾了氣力,額頭上冷汗直冒,擊退了敵人,立馬又有人補上來,以一敵衆太難了。
“一刀殺了他!”十幾柄彎刀聽到號令般,瞬時一齊向葉雨城劈斬開來,避無可避,葉雨城強打精神,一腳猛蹬地上,凌空而起,一腳踩在劈來的彎刀上,險而又險地逃過必死一擊,只是這一踩,也讓他的右腿付出了慘重代價,至少捱了不下三處突然急轉而上的刀傷。
強忍著劇痛,葉雨城借力而起,再次在空中一個翻滾,身上的皮大衣被他在空中脫了下來,用搖搖欲墜的火把將皮衣瞬間點燃。
手中揮舞著皮衣,火瞬間熊熊燃燒起來,葉雨城就地一個翻滾,將手中的皮衣猛力地扔了出去,剛剛落在大營帳的表面,瞬間火勢而起。兩個凌空飛起的鮮卑小將想要在空中截住那件燃燒的大衣,無奈都撲了個空。
鮮卑人一瞬間愣了,這也行?剛剛還發愣,奇怪這個漢族人幹嘛脫衣服呢,下一息時間大火熊熊燃起!
葉雨城搖搖擺擺的落地,臉色如土灰,嘴角鮮血直流,身上早已沒有了一處完好的衣裳,到處都是鮮血,有別人的,更多的卻是自己的,後背,肩膀,腿,小臂都是刀傷。
葉雨城剛站穩,看著一羣鮮卑人提刀又撲了過來,喘了兩口大氣,伸出一隻手,頓時又把那些鮮卑人弄愣住了。
只見葉雨城右手握住彎刀,鮮血順著刀刃從刀尖緩緩流淌而下,左手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白肉翻卷,用布條繫住了兩段,顫顫巍巍地指了指旁邊。
衆人順著他的手看了過去,糧倉的火蔓延之快,瞬間已經是由內到外冒起了滾滾的黑煙。
“快快快!先救火!”一羣人立馬光著膀子衝進了營帳。
葉雨城見這情況,拔腿就開跑,第一腳便痛的自己倒吸涼氣,連忙一手扶住自己的膝蓋一瘸一拐地向遠處跑去。
“媽的!跑了!”一個急匆匆找木桶取水的鮮卑人看見葉雨城一瘸一拐地鑽進了旁邊的營帳,立馬大喊道。
“能跑到哪裡去,快給老子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