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位不用說了。”突然從人羣中走出一位老騎兵,嘆了口氣,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從分兵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
“對!”不少人紛紛附和,“誰不怕死!但我們忠武男兒絕不怕戰死沙場!”
那老兵點了點頭,眼睛深邃,是那種歷經了滄桑的眼神,盯著葉雨城幾人又緩緩說道:“以前,也有過兄弟爲我們賣命,今天,就讓我來爲他們抗一次吧!不就是衝過防火帶嗎?誰他媽要是沒過防火帶就倒下去了誰就是孬種!”
“說得對!誰沒過去誰就是孬種!”一種雄獅般的勢氣在八百人周圍瀰漫,彷彿就算攔在前面的是千軍萬馬,他們也絲毫不懼。
“好了,不說廢話了,上路吧。”王二難得正經了幾回,帶頭上馬冷冷地說道,然後頭也不回一騎當先,葉雨城連忙翻身上馬緊隨其後。
身後八百精騎緊隨而至,手中皆拿著一根處理過的火把棍。
那個偷漢子的鮮卑女人說她男人是千夫長,且已經帶人出了大營,能去幹什麼?極有可能就是前去攻襲忠武大軍了,沒想到敵人的行動如此之快,必須抓緊時機做好這一切,否則越拖到後面忠武軍的處境就越加的艱難,甚至是絕境。
距離敵營越來越近,連葉雨城手心裡都佈滿了冷汗,又一點點浸入了手中的繮繩裡,成敗在此一舉了,若是不成,那麼整個忠武大軍和他們八百人都無一人能夠離開這片一望無垠的平原。
“呼呼——”戰馬奔騰帶起的罡風,終於在距離敵營不足十里的時候,發起了衝鋒。
“快看!那是什麼?有黑影在晃動,好像有人?”遠處鮮卑的崗哨捅了捅旁邊的同伴,問道。
他的同伴也睜大了眼睛向前看了看,還沒有看清,而葉雨城卻給了他們答案。
“譁!”一瞬間,王四手中的火把用火鐮引燃,光芒在黑夜裡格外的耀眼。
緊接著葉雨城和王二手中的火把也高高舉起,“嘩啦!”兩聲熊熊燃燒,後面十幾個小頭領的火把也在剎那間燃起。
“有人!快!敵襲!——”那剛睜大眼睛看的哨兵看到這一幕,脫口而出就大叫了起來。
鮮卑大營一片混亂,有人偷襲這平原上最大的鮮卑大營?整整有二十年沒有遇見過的事情了,當年還是劉乾大帝親率雄兵六十萬才撬開了這裡的大門,如今又是誰有如此的魄力?
“快快快!跟上!”王二不住的吼道,後面十幾個小頭領將手中引燃的火把遞到不遠處的騎兵身邊,畢竟不是人人都有 火鐮,只有憑藉如此方法火把接著火把,一個一個的引燃。
十里的距離對於狂奔的戰馬來說轉瞬即至。當八百精騎每人手中持著火把出現的一瞬間,使得整個鮮卑大營外燈火光明,不少緊急集合而來的鮮卑士兵還未來得及反應就進入了戰鬥,或者說是遭到了屠殺,被馬蹄踏碎。
“殺!兄弟們跟我上!”王二和王四同時一聲大吼,率先殺入人羣中,將火把順手別在馬鞍旁,抄起手中的兵器就飛舞起來。
葉雨城緊隨其後,也將火把別在了馬鞍上,手中三棱穿孔大刀從天而降,一刀破碎了一個驚訝中的鮮卑人的頭顱,紅白色固液混合物噴灑。
不作任何停留,這裡距離防火帶還有至少一道防禦,突破了最外層的警戒線,葉雨城等人率領八百精騎繼續前奔,偷襲最講究的便是一鼓作氣!
後面騎兵也紛紛效仿葉雨城等人將火把別在了馬鞍上,手中的長劍大刀長槍揮舞,不時有人被鮮卑士兵拋來的大槍射中,栽下馬背,旁邊的將士立即一把抄起那馬鞍上的火把頭也不回地繼續前奔。
“快點!補上去,截住他們,別讓他們將火帶進去!”不遠處第二道防線的小將領急的跳腳,沒想到第一道警戒線居然沒有起到絲毫的阻攔作用。
“箭呢?快叫他們射!射啊!”那將領看著已經快奔馳到近前的忠武前鋒軍,滿臉的焦急,最後一甩脖子,“他媽的,跟我走!”然後手持著一桿大矛,率領手下幾十個人衝了出來。
“擋路者死!”葉雨城突然一聲咆哮,額頭上滿是青筋,殺到這裡,葉雨城早已什麼都不顧了,見又有人衝出來阻攔,立馬喝道,手中大刀高舉,“橫風三式!狂刀橫風!”接連兩招都是葉雨城目前所能掌握的最強刀法了,瞬間斬出。
“鏗鏘!”隨著一道耀眼的白光,來人的眼神凝固,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上變成了兩截,一道血印從眉間一直到嘴角。
“死吧!狂刀橫風!”又是一式,葉雨城厚重的刀背橫掃,撞擊在眼前幾位攔路者的胸膛。
隨著幾聲“撲通——”,那幾人全部後退止不住腳步,終是應聲倒了下去。
王二長槍如龍,王家槍融合了翻天刀的一些奧妙之後,少了以往的刁鑽,多了幾分霸氣在內,槍出如龍,橫掃劈斬勢如破竹,將攔路者紛紛斬於馬下。
王四則快刀淋漓,每一刀帶走一人性命,此三人在前開路,不可謂不可怖,速度不能不快。
清理了眼前衝出來的幾十個阻攔者,葉雨城就要帶著人衝過第二條防線,雙腿拍打馬肚口中大喝,“快!前面就是了!成敗在此一舉!”
突然,“噗!”一道道利箭從天而降,穿透不少將士的身體。
剛剛那個老兵一手捂住肩頭,那裡插著一支露出半截的箭,鮮血順著手指縫向下流,“都他媽挺住啊!”
“老狗!”不少年輕一點的騎兵歇斯底里地嘶吼著,老狗是出了名的照顧新兵蛋子,幾乎現在忠武大軍裡有一半的將士都受過他的照顧,所以即使他不是什麼軍官,但他的聲望在軍中一向較高,此時中箭,身後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叫了一嗓子。
“他媽的叫什麼!箭雨怕什麼?!衝過去就是了!對不對!”那老狗倒也很會激勵人心,痛的都快癱軟在那裡了,還強行一把扯出了飛箭。
“對!老子們怕啥!”幾句話就把後方的士氣激了起來,聽得前面的葉雨城心裡暗暗的記下,眼睛不時向後瞟兩眼。
不足五百人,有的人馬鞍上彆著兩個火把,不少人身中數箭,雙手僵直地握住手中的繮繩再次發起了衝鋒。
透過並不怎麼密集的箭雨,葉雨城總算看到了前方的防火帶,防火帶,其實就是用沙土堆積的一圈不及城牆高的一般土牆罷了,但正是這一圈土牆,可以可以有效地防止敵人的火攻。
這一夜,黃沙堆積的防護帶註定喋血。
“快點跟上!快!”王二此時一騎當先,手中的長槍揮舞,抵擋了大片的箭雨,額頭、勃頸處青筋暴跳,拼命地嘶吼著。
幾百人用盡全力不停地拍打馬肚,不少戰馬中箭,不停地哀鳴,卻又被馬背上的將士拼命的下命令向前衝。
“轟——”第一匹戰馬身中數箭,鋒利的長箭穿透了他的前胸和脖頸處,即便將士再如何勒緊繮繩也無濟於事,在驚悚中掙扎著倒了下去,一個倒下,處處倒下,越來越多的戰馬中箭,情況千鈞一髮。
葉雨城沉默了,眼前的景象全部深深印入了他的眼中,一股沖天的氣血在胸腔中迴盪。
終於近了,還剩下不到四百人,且人人帶傷,衝過了箭雨的射程範圍,進入了他們的盲點,也就是防火帶前。
就在靠近防火帶的那一剎那,葉雨城單腳踩在了馬背上,大刀橫擺,“狂刀橫風!”厚實有力的刀背如同一道不可抗的巨龍,用它那雄壯的身軀狠狠地裝上了防火帶的沙土牆,戰馬衝到了土牆近前,本能的提起前蹄長嘯,兩隻前蹄有力地蹬上了本來就不怎麼堅固的防火帶沙土牆。
防火帶只是爲了防止敵人火攻而修築的防禦工事,並沒有真正的城牆那般牢固,而且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襲擊過這鮮卑大營,年久失修,沒有人在意這片土牆。頓時在葉雨城等人和戰馬的狂力衝擊下土崩瓦解。
土石沖天,一片灰土飛揚,迷亂了所有人的視線,忠武軍前鋒軍沒有任何猶豫向前衝去,坍塌的沙土牆擋不住他們的腳步哪怕一息。
等大片大塊的塵埃和灰土落地,一道深黑色的身影在其中顯現出來,一腳踏在馬背,另一腳踩在正高高昂起的馬頭上,昂首直背,彎弓搭箭如滿月,氣勢如虹,大有睥睨天下之威嚴。
正是葉雨城,此時他弓如滿月,闊肩偏頭,一簇熊熊燃燒的火苗在箭頭跳躍,丹鳳眼有種說不出的凜冽和凌厲,劍眉倒豎,如懸半空中,剎那的平衡。
鬆手、弦鳴、箭出,一切在那一剎那間完成,完美有力。
耳邊是弓弦因用力過大而來回彈動的錚鳴聲,葉雨城收弓看著那一箭飛出,穿越百步之地,深深的沒入一個白色的營帳裡面。
“衝啊!”前鋒軍在嘶吼,如同脫繮的野馬,沒有抱著一絲顧慮,大肆地揮動手中的火把,想要扔在敵人的糧倉或是輜重倉上。
“所有人分散放火!燒死他們這羣狗孃養的!”王二又是一陣嘶喊,只是卻有些牽強的味道在其中,他的肩上中了一箭,折斷的半隻箭深深地嵌進了骨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