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死亡的氣息瀰漫,一支馬蹄裹著厚厚的黑布,嚴整的鮮卑騎軍在黑夜中悄然摸向忠武軍大營,除了呼吸和心跳,毫無雜音,與那死寂的黑色融爲一體,張開鋒利的獠牙隨時會發出致命一擊!
“啊—”突然前排一個鮮卑騎兵被訓練有素的戰馬一個急停甩出了馬背,重重地摔倒了地上,猝不及防的騎兵發出一聲輕響。
“廢物!”一個小頭領樣的人物轉過頭用毒蛇般的眼神看著那個惶恐的士兵,嘴皮蠕動,輕喝道,手中的彎刀卻是不帶任何感情地劃破夜空,“噗”一聲,鮮紅的血液隨著那一道鋒利的白光噴涌。
馬蹄一腳又將停止呼吸的騎兵屍體踹開,“繼續前行!”小頭領輕喝道,率先馭馬前行。
走了兩步,胯下的戰馬卻也是忽然一個急停,馬背上的小頭領連忙緊抓住繮繩纔沒有被甩下馬背,“不對!”那小頭領並不笨,“情況不對!戰馬是在恐懼!”他不住地喃喃道,再轉頭看著身後的手下,好幾個都臉色卡白,雙手緊緊勒住繮繩,嘴皮子小聲地蠕動。要知道這可是鮮卑訓練有素的戰馬,無懼刀光血影啊!
“敵人有防備!”小頭領立馬明白了過來,正想要調轉馬頭去稟報左胥拓跋金。
“敵襲!”
“敵襲!”連續兩聲雄壯的聲音響徹整塊平原,忠武軍大營立馬轟地一下亂了起來,有人 在穿裝備,有人要上馬背,還有的人在找武器。
“衝鋒!衝鋒!”
“衝鋒!衝鋒!”被發現蹤跡後,之前那位左胥將軍,拔出一把銀色的大彎刀,帶著邪氣的聲音大吼道,命令全軍按照事先的安排全軍衝鋒。
八千多精兵鐵騎全軍衝鋒,如同黑夜裡的一把鐮刀,更像一股鋼鐵般的*,白色的大彎刀在黑夜裡閃爍著寒冷的光芒!
“不要!不要啊!敵人有...”那前排的小頭領想要告訴拓跋金不能衝鋒,敵人有埋伏,可聲音卻被那萬馬衝鋒的轟隆聲,和軍隊嘶吼的喊殺聲吞沒了。
八千騎兵從忠武軍大營的側面靠近,還有一里地就要衝入大營,若是讓鮮卑軍將大營鑿個對穿,忠武軍就逃不了全軍覆沒的危險了。
“嘶~”一陣混亂的嘶鳴,衝在最前面的戰馬在靠近忠武大營的地方彷彿受到了驚嚇, 慌忙駐足,馬頭高昂,狂躁不安的嘶鳴讓人恐懼,前面的馬突然停下,後面的騎兵來不及勒緊繮繩就撞在了一起,可悲的騎士沒有被受驚的戰馬拋下馬背卻被後面的騎兵撞下了馬背,一匹匹雄壯的高頭大馬相撞,馬蹄站不穩,雄壯的身軀轟然側面倒了下去。前面衝鋒的騎兵一片混亂,傷亡了小部分人馬。
“怎麼回事!”拓跋金的聲音被嘈雜的叫喊聲淹沒,大大小小的將領都在拼命的嘶吼,額頭上青筋暴起,“穩住穩住!撤軍!撤軍!”
“停下來!有埋伏!停下來!”
好在戰馬都訓練有素,即使那一刻感到恐懼,在背上騎士的安撫下很快就能夠安定下來。拓跋金策馬來到前面,胯下一匹雄壯的深褐色戰馬昂頭嘶鳴,“撤軍!”拓跋金雖然自大狂妄,但並不是傻子,敵人顯然是早有安排,下午來盯梢的探子顯然也被敵人的動作騙了。
所有人勒緊繮繩向右擺動,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等你們好久了!”率先衝出大營的竟然是一襲白衫的葉雨城,手持著穿孔三棱大刀,在黑夜裡泛著寒光,凌厲的眼光緊緊盯著拓跋金。
“殺啊!“緊跟而來的是李軍和王二率領的大軍,雖是騎兵,此時確實沒有騎馬,而是全部疾步前衝,可以發現追出來的全都是後軍的將士們,手持著長劍,眼光中透露著一絲興奮,在下午得悉一切後他們就一直按耐著激動,想要給敵人殺一個措手不及。
拓跋金回頭看了一眼身著白袍的葉雨城和一身勁裝的李軍,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你們一羣步兵怎麼追我們?哈哈哈!總有一天,你們會在我的手上痛苦的死去!哈哈哈!”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馭馬向後奔逃。
在他轉頭的剎那,李軍和葉雨城等人臉色也露出了一絲微笑,就等你跑呢。
“啊!”
“啊!有埋...”
突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還有那不可遏制的憤怒。
在拓跋金騎軍逃跑的前方,沒過馬蹄的青草裡閃著致命的寒光,而在那之前,三五根憑空出現的麻繩在黑夜裡絆倒了一匹又一匹敏捷的戰馬,栽倒的戰馬和騎兵剛想掙扎著站起來,卻發現使不出力氣,滿手的鮮血,渾身的知覺都在慢慢消散,鮮血染紅了大地,卻掩蓋不住那一柄柄刀刃向上的短兵,短兵事先被釘在了長木板上,再突然被放在他們退去的路上,造成了莫大的混亂和死傷。
“混蛋!”拓跋金不得不勒馬駐足,“停下!停下!繞路!繞路!”
“哼,現在想要繞路嗎?晚了!”王四臉色的蜈蚣疤猙獰蠕動,帶著呂菡紫和王五等人從側面殺出,銀色的大彎刀每一刀都劈在一匹戰馬的脖頸處,鮮紅的血柱高高涌起。
“去他孃的!”拓跋金看著自己滿地翻滾的將士和躺倒喘息的戰馬,不由得悲從中來。本來好好的戰機卻成了自己性命的套索,對方真是下了好大一個套!都怪自己一意孤行,想要藉此上位。
“兄弟們別逃了!跟他們拼了!勝負尚未可知!”拓跋金再次調轉馬頭,下令讓剩下不到六千的將士下馬衝鋒,現在硬拼,還有一絲希望,靠著剩下的有生力量從旁邊的地方再鑿穿一個口子,自己便能逃出生天,至於大仇,以後有的是時間來報!
不少人在慌亂中下馬,卻被受驚的戰馬一腳踹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大口混著鮮血的塵土,轉 身爬起來握著手中的彎刀,嘶吼著衝上去。
“王四!”李軍眼神一冷,衝著在前面廝殺的王四吼道,然後自己也率領人向側面退去。
王四會意,也向另一邊退去。唯有葉雨城冷冷的站在原地,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對面的拓跋金。
這下倒是輪到拓跋金愣了,對方這是要幹什麼?給自己讓路?不對,他們圍在兩邊是要包抄自己嗎?一時愣在原地的拓跋金軍隊在下一秒遭受到了毀滅性的的打擊。
“噌噌噌—”
“噌噌噌—”
上萬支利箭先後分三波射出,黑色的箭頭帶著死亡的侵襲,與黑夜融爲一體,全覆蓋拓跋金的軍隊。沒有上過戰場,永遠無法想到戰爭的殘酷,當那鋪天蓋地的箭雨落下,全身輕裝夜襲的拓跋金騎軍只能用手腳去護住頭部,“噗噗噗”一聲聲利刃穿透身體的沉悶響聲,帶起一串串淒厲的血花響起。
“啊~”
“不要啊—”
淒厲的呼喊穿透蒼穹,讓人感到心裡一陣悚然。
箭雨又輪番下了一波,拓跋金一方卻再難有所傷亡了,因爲死的人的屍體足以作爲一道堅固的城牆了!剩下不足三千人,人人幾乎掛彩。
“拓跋少爺!”之前那勸阻拓跋金的人一手捂著肩膀上中箭的地方,費力單手爬到拓跋金身邊,看著欲哭無淚,一臉死灰色的拓跋金,也是一臉苦笑道:“少爺,讓兄弟們爲你殺出一條血路吧。你記得要爲我們報仇!”剩下的人此時都是一臉毅然的神色看著自己的首領,手中的彎刀卻依舊鋒利。
“對,少爺,讓我們給你殺出一條血路!”不少將士附和道。
“記得給我們報仇!還有,告訴我們親人,我們是戰死的!”不少人眼睛不住的淌著淚,一把握住彎刀就挺身站了起來,用身子護住拓跋金,揮舞著彎刀向前奔去,“殺啊!”
眼見得都毀滅,刀光血液,一里草地,染盡生離死別,天邊正殘月,人卻已支離破碎。
“上!不留一個!”李軍青筋暴起,嘶吼的下命令道。
“殺啊!”王二手持著一把黑色長槍跳起帶人衝入了中央,與拱衛著拓跋金的人撞到了一起,鏗鏘聲不絕於耳。
“還有我們!”見到那些掛彩的士兵死死的抵在前面,後面拓跋金帶著一羣人向旁邊廝殺,想要殺出一條活路,王四一聲暴喝,高舉手中的彎刀,“後軍的兄弟們!給我把他們堵回去!”
“唰唰唰”唯有後軍的將士們留有長劍,此時便像是一羣野狼,在頭狼的帶領下獵食,三千人手中高舉明晃晃的長劍殺入早已殘喘的拓跋軍中,頓時一片慘嚎響起。
葉雨城冷冷地移動腳步,目光死死盯著拓跋金的身影,這便是自己能否擺脫後勤管事的好機會,若是能將那個鮮卑將軍斬於馬下,那麼自己定能得到重任!
挺刀,腳步快速移動,眼神凌厲,對著混亂人羣中的拓跋金便是飛步移動。
“葉雨城!給我回來!”李軍看到葉雨城竟然不聽自己的部署,就要殺進去,在後面怒吼道。
回頭看了一眼氣惱的李軍,葉雨城不做聲,但腳步並未放慢半拍,手中大刀高舉,猛然一刀而下,壓迫的刀鋒劃過夜空,抵在前面的一個鮮卑騎兵喉嚨間鮮血蹦出,然後汩汩流淌,嘴巴想要說什麼,吐出的氣卻在喉嚨間徘徊,散去。倒下,被驚慌的人羣踩踏。
葉雨城一路大開大合,氣勢驚人,每一刀下去,便有驚天的血雨灑落,一襲白衫上早已沾滿了鮮血,顧不得拭去臉上的血水,手中大刀翻轉如龍,殺的周圍的人膽寒。
連在遠處看著的琛逐月等人也是一愣,心中嘆道:好狂的刀法,單挑也許勝不了王四,但在戰爭中的作用是無可比擬的。大開大合間,無人能敵,彷彿有君臨天下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