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聞淑貞和蘭織夏心中有著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跟著一起磕頭了。

一下，兩下，三下..

十八下，十九下，二十下..

四周一片靜謐，衆人屏氣凝神，靜靜地聆聽著額頭撞擊地面的聲音，這個時候，裁判早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整個靈堂內的所有人都是裁判，呼延燁就算想作弊都不行。

聞淑貞和蘭織夏後悔得連腸子都斷了，早知道就不要逞強了，這下好了，騎虎難下了，她們這是遇到瘋子了。

這個少年，根本就不將腦袋當回事，磕頭磕得跟敲鑼打鼓似的，害的她們也不敢磕太輕了，否則一經比較，就會變成偷工減料了。

一連磕了幾十個響頭，這少年的額角早已經滲出了血絲，地上也跟著血跡斑斑了，可他彷彿跟自己有仇似的，恨不得將腦袋給磕爛了，磕頭聲一聲蓋過一聲，看得圍觀的人心驚膽戰的。

“雪兒，你這樣會磕壞腦袋的，稍微輕一點沒人會說你的。”耶律宸看得萬分焦急，站在一旁低聲勸說著。

“是啊，你按照正常的方法磕頭便可以了，沒必要磕得這麼響的。”有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跟著規勸道。

“顏老睡得那麼熟，磕太輕他聽不到的。”上官吹雪一臉固執地道。

聞言，小桃的眼淚忍不住再次噴涌而出，她吸了吸鼻子，淚眼朦朧地來到上官吹雪的身旁，沙啞著聲音道：“人去如燈滅，就算你將這座房子給磕塌了，義父他也照樣聽不到。起來吧，義父在天有知，也不希望血染靈堂。”

上官吹雪搖搖頭道：“說好了一百下，就一定要做到，否則，顏老會怪我言而無信的。”

上官吹雪說完這句話後，便加快了磕頭的速度，聞淑貞和蘭織夏原以爲終於熬到頭了，誰知道眼前的少年竟固執至此，她們這次真的是踢到鐵板了。

在衆目睽睽之下，就算她們有十萬個不願意，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否則，可就真要被殿下給趕出王府了。

雖然她們磕頭的力道已經儘量控制了，但是一百個響頭可不是鬧著玩的，她們的額角，也漸漸地磕出了血絲。

“啊，流血了流血了..”感覺額頭有點黏糊糊的，聞淑貞用手一摸，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大聲驚叫了起來。

見狀，蘭織夏也急忙跟著摸了一下額頭，手掌心立馬也沾上了一絲血色，也跟著大叫了起來：“殿下，你快看看，織兒流血了，快請太醫，請太醫啊..”

衆人聞言，全都絕倒。

就這麼丁點鮮血，也值得請太醫？這也太大驚小怪了吧？

上官吹雪充耳未聞，自顧自地磕著頭，此時的她，額角早就已經血肉模糊了，可她似乎不知道疼似的，依舊重重地磕著響頭，那“砰砰砰”的撞擊聲直敲得人毛骨悚然。

“請什麼太醫啊，繼續磕頭！”聞淑貞和蘭織夏的所作所爲，簡直就是丟盡了他的臉，人家額頭都磕得血肉模糊了還在堅持，可他的兩個女人，額角才這麼點血絲，竟然喊著要請太醫了，真是沒用。

“殿下，你不心疼貞兒了嗎？”聞淑貞眼淚汪汪地望著拓拔泓，楚楚可憐。

“殿下，織兒真的好疼，這跪也跪了，頭也磕了，是不是該回府了？”蘭織夏我見猶憐地道。

“你們聽不懂人話是嗎？”拓拔泓厲聲咆哮，“繼續磕頭！不想磕也成，離開這裡，永遠別回六王府了。”

沒想到殿下居然會如此鐵石心腸，聞淑貞和蘭織夏嚇得渾身發抖，再不敢提回府請太醫之事了，兩人規規矩矩地磕著頭。

靈堂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除了那一聲聲厚重的磕頭聲。

九十八下，九十九下，一百下..

終於，上官吹雪磕滿了一百個響頭，此時的她，額角早已經血肉模糊了，聞淑貞和蘭織夏因爲還沒有磕滿一百個響頭，所以繼續磕著頭，上官吹雪沒有理會她們，在耶律宸的攙扶下，她一步一步地來到了顏毅的棺木旁，近距離地觀看顏毅的遺體。

上官吹雪的所作所爲，早已經震驚了衆人，大家都覺得她腦子有點不大正常，此時見他竟扶著棺材一副要昏倒的模樣，一個個都心中充滿了警惕，她該不會幹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來吧？

衆人皆一臉緊張地望著上官吹雪，所幸上官吹雪並沒有做出什麼驚人之舉，她只是低著頭，將空氣抿成一條線，對著耶律宸傳音入密道：“宸兒，義父的靈魂，可還在靈堂？”

義父一心渴望著她回來，如今剛剛死去，靈魂應該不會離開顏府，神階以上便可與靈魂對話，她想讓宸兒在中間傳個話，讓她與義父好好道個別。

聞言，耶律宸的神色一變，他抿著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上官吹雪。

“宸兒，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見耶律宸整張臉都變了，上官吹雪的心中一驚，急忙問道。

“雪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一定要挺住。”耶律宸沉吟了半餉，一臉凝重地道。

“嗯。”上官吹雪點點頭，義父已經死了，事情再壞也不過如此了，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嗎？

事實上，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人世間的苦難，遠遠超過人類的想像。

“雪兒，你義父的靈魂，並不在靈堂。”耶律宸深吸一口氣，如桃花般的眸子中有一些不忍心，但最終還是咬著下脣道出了事情的真相，“事實上，你義父他，早已經沒有了靈魂。”

“什，什麼？早已經沒有了靈魂，這是什麼意思？”上官吹雪身子一晃，一臉慘白地追問道。

耶律宸緊緊捏住上官吹雪的手，心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宸兒，你快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不說的話，那我去問呼延燁。”在場的人，除了宸兒已經突破神階了之外，呼延燁也早已經突破神階，既然宸兒不肯說，那她就只好去問呼延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