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的哭喊讓本就心煩意亂的王瑾德更是煩躁,“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裡有一點王家長媳的模樣!還不快起來!”
劉氏恍若未聞,依舊一個勁的哭,直到王瑾德受不了的搖了搖道:“好啦!素雪的事,老夫自有辦法!你就先下去吧!”
一說到有辦法,劉氏連眼淚鼻涕都沒擦就擡頭看向王瑾德,“老爺此話當真?”
“素雪也是老夫的女兒,難道老夫真會放任不管嗎?”
劉氏聞言這纔剛下心裡,磨磨蹭蹭的從地上爬起,“老爺,妾身知道錯了,沒好好教導女兒,妾身以後一定……”
不耐煩的朝劉氏揮了揮手,“行了,你先出去吧,先讓老夫靜一靜。”
劉氏看著王瑾德嘴張了張,隨後又閉上,默默的退出房間。
見房門關上,王瑾德嘆了一口氣。
其實,他心裡早已經有了底。
以現在他們王家在朝中的勢力,太子是不可能真對素雪下手的。只是,對於這件事的後續處理,以太子殿下做事的風格,一系列的震懾手段定不會少。
不過,素雪這個女兒相貌一般,性格教宗愚鈍,本就不討太子喜愛,只怕日後……更是入不得太子的眼了。
想素雪嫁給太子已四年,不僅不懂討太子歡心,最重要的是至今無出,現在又出了這事……
靠著椅背,王瑾德緩緩閉上眼。
是該送素容入東宮了……
這是不平靜的一天,註定著這夜也將不平靜。
東宮,所以嬪妃在用完晚膳之後全都關門閉戶,省去了飯後百步走,串門拉家常的娛樂環節。
尤其是海棠閣,自從小陸子將小康子拐進蜜嬪的主院後,那三間側院的院門就沒打開過。
蜜嬪是什麼人,和她同一個屋檐下的三個美人自是清楚不過。
很多時候,知道得太多並不是好事,尤其是宮闈後院這種地方。
然而,當黃昏十分,蜜嬪和她的宮人被福泉帶著一隊侍衛‘送’回來後,海棠閣那三間側院別說是院門,連門窗都關得死死的。
只可惜子時剛過,不管那門窗關的再嚴實,海棠閣主院傳出的一聲聲淒厲慘叫和哀嚎聲依舊穿透門窗,刺痛耳膜,直慎得整個海棠閣,整個錦綾宮的人,人心惶惶,坐立難安。
蜜嬪此刻獨自一人捲縮在寢室的牀榻的角落,院子裡,宮人和侍女那一聲聲慘叫裡夾雜著的‘娘娘,救救奴才’讓她更是身子不停的顫抖著。
她不懂,她不明白,爲什麼太子爺要這樣對她。雖說,她知道太子爺並未在她身上用過半分心思,可是至於嗎?
她不就是在錦華殿,他的書房門口失了儀嗎?至於爲了這事就要將她整院的宮人侍女都杖斃嗎?!至於嗎?!!
還是說,太子殿下是爲了那麼女人?!
不,不可能,她看到的,太子殿下那陰鷙的眼神不只是針對她和她的宮人,她有看到太子看莫小小那個賤婢時,眼神沒有一絲柔軟。
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
“啊--娘娘--救救奴才--啊--救救奴才--”
“娘娘--奴才還不想死--奴才--啊--”
院子裡的哭喊幾乎震碎了蜜嬪的耳膜,她擡手捂住耳朵,不想去聽,更不敢去聽。
到底什麼時候纔會結束……什麼時候……
莫小小那個賤婢現在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捲縮在牀榻上,聽著自己宮人的哀求與慘叫呢?
又或許,那個賤人早就被太子爺處置了……
莫小小當然沒被處置,而她海棠閣的宮人暫時也平安無事。
不過,就算如此,此刻的莫小小也好不到哪去。
先不說那一身被羣毆的瘀傷和小陸子朝她小腹飛過來的不孕不育腳,就蜜嬪‘賜’的那身鞭傷就讓她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
雖然說太醫給的藥膏塗抹後感覺清涼,疼痛感消散不少,可藥效一過,又立馬痛起來。
就好比此刻,上半身僅掛著一件肚兜,爬睡在牀榻上的莫小小再被後背那好似火燒,又好似針扎的感覺痛醒。
皺眉輕‘嘶’了聲,感覺喉嚨異常乾澀,莫小小擡起眼皮戳了戳爬著牀沿睡著的梅香。
梅香迷迷糊糊擡起腦袋,茫然了會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爬著睡著了連忙站起身道:“奴、奴婢該死……姑姑贖罪,奴婢該……”
莫小小翻了個白眼打斷梅香,“哪來那麼多廢話,來杯水先。”
“是,奴婢這就去。”
梅香應著,連忙走到圓桌前倒了杯水然後端過來,莫小小已經強忍著疼痛自己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接過梅香遞過來的水兩口喝完,莫小小邊將杯子遞給梅香邊道:“小康子還沒醒嗎?”
梅香接過杯子,垂下眸,輕抿著脣搖了搖頭,“還沒醒,而且熱也沒退下。”
莫小小一聽原本就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
小康子自回來後就一直暈迷不醒,而且高燒不退。雖然太醫說,小康子皮糙肉厚,只要這燒退下來人就沒事,可是這燒是那麼好退的嗎?
她莫小小不是沒有常識的人,就小康子現在那情況,明顯是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不退。
想起小康子那皮開肉綻的後背,和血肉模糊的臀部,莫小小實在擔心,如此大面積的傷一旦發炎就已經很棘手,偏偏現在又是七月,正直炎夏,感染率也是相當高的。
剛想到這,一陣夜風從敞開的木窗灌進屋內,莫小小忽然覺得身上寒毛一粟,喉嚨癢癢的,便咳了兩聲。
梅香放好杯子連忙轉身快步走到莫小小身前,一臉擔心的道:“姑姑,你怎麼了?”
“咳咳--”莫小小又咳了兩聲後覺得喉嚨不癢了,這才放下抵住脣的手對梅香搖了搖頭,“我沒事。”
雖然莫小小說沒事,可是梅香卻還是一臉擔憂的道:“姑姑是不是著涼了,要不,梅香跟寧公公說一聲,看看能不能請太醫過來看看。”
梅香的話聽得莫小小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先不說她們現在的處境如何,就說這大半夜的去請太醫,她以爲太醫是什麼人?是她們這種身份的人說請就請的嗎?
想起今日太子留下的那些話,莫小小又煩惱起來。
“哪有那麼矜貴,咳嗽兩聲就請太醫。”莫小小說著便俯身爬下。
見莫小小一臉不在意,梅香小臉微皺,“可是……”
“行了,有可是的時間就幫我再抹一遍藥膏。”
“……是。”梅香無奈,將薄被拉起蓋至莫小小的腰襟處後便去拿藥膏。
取來藥膏在牀沿坐下,梅香將藥膏打開,用竹片挑起輕輕往莫小小背上浮腫的傷痕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