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影……島主！”
潘慧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再叫一聲姐姐。
眼前這個女子，分明就是萬生島主，只是如此這般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完全視長明軒護山大陣若無物，讓潘慧再一次確認了自己從前的猜測。
萬生島主，果然是一位神！
這樣的一個女子，潘慧如今又怎敢輕易再叫一聲姐姐！
“怎麼不叫姐姐了？”赤影目光流轉(zhuǎn)宛若水波，素手執(zhí)起桌上茶壺爲自己斟了一杯涼茶，細細飲了，笑道：“想知道什麼？我時間可是不多，能回答你的也不多。想好了再問。”
“刑真如去了哪裡？”潘慧未加思索便問了出來，讓依舊品茗的紫衣女子稍稍側(cè)目。
赤影意外地看了潘慧一眼，道：“你確定，你想知道是這個？我可說了，我時間不多，不要浪費了。”
“刑巧茵嘴裡難有一句真話，我不信她。”潘慧隱約猜出赤影指的是什麼，不過她現(xiàn)在更想從赤影口中得到有關刑真如的確切消息。
身份以後可以慢慢查，她如今也不過是在長明軒內(nèi)不能動彈，又沒有刑真如的動向，閒來無事纔來查探一下關於自己身份的問題，如今有人上門來送消息，自然必須先將當務之急問了。
萬生島主怪異地掃了潘慧一眼，忽而笑了起來：“好吧！既然你想知道刑真如的去向，我告訴你便是。他的確去了北極冰原，只不過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到了佛照塔。”
“佛照塔？！”潘慧微愣，瞬間想起來漠河說過，佛照塔已經(jīng)納入刑真如麾下，如今刑真如元氣大傷之下，自然是會前去佛照塔。
畢竟那座十七層的黑塔有著十分奇特的作用，能減緩時間的流動，進入塔內(nèi)，不論是修煉還是療傷，都能事半功倍。
只是……
“被我除去的究竟是血魔的善念還是惡念？”終究，潘慧還是不太相信刑巧茵的說辭，尤其是，沐瑎說刑真如身上殘留的絕對惡念，那麼刑巧茵描述之中當夜的情形，顯然有誤。
萬生島主放下杯盞，坐著轉(zhuǎn)了個身形，讓自己面對潘慧，道：“你除去的，是惡念。”
“那爲何！爲何見過刑真如的人都說留下的是惡念？”潘慧相信萬生島主絕對不會弄錯，那這中間到底是發(fā)生了什麼，刑真如竟然將沐瑎都欺騙了。
萬生島主施施然站起身來，看向沐瑎，少年已經(jīng)雕塑一般坐在牀邊動彈不得，她便輕嘆一口氣，微微搖頭，道：“你的性子啊，倒是半點也未曾改變。除惡務盡的道理，你還是學不會。”
潘慧心頭一跳，已有了猜測，而萬生島主接下來的話徹底印證了她的猜測。
“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善念與惡念本就伴生，不可能獨存。原本屬於血魔的惡念的確被你除掉了，但屬於刑真如的惡念卻依舊存在。在血魔惡念消散之後，刑真如自身的惡念迅速強大，甚至因爲常年與血魔抗衡，被血魔壓制，他自身的惡念很快強過了血魔當初的惡念。如今的他，是新生的血魔，擁有的是刑真如完整的意志。”
潘慧呼吸瞬間沉重了幾分。雖然她對那夜後來發(fā)生的事情沒有絲毫印象，但不可否認，結(jié)果是她造成的。
她原本以爲，現(xiàn)在自己修爲提升了，刑真如又身負重傷，正好是報仇的絕佳機會，卻未曾想到，刑真如竟然也會在重創(chuàng)之後變得比從前更厲害了。
這個世上，果然不單單有此消彼長，還有勢均力敵。
萬生島主深深看了潘慧一眼，轉(zhuǎn)身將桌上杯盞中的涼茶一飲而盡，道：“我差不多該走了。”
“你真的是我姐姐？”潘慧急忙問出了一句話。
這句話，從方纔萬生島主出現(xiàn)的一剎，她便想問，因爲她疑惑。
萬生島上珍禽異獸衆(zhòng)多，更有神界方有的、比四聖獸還要強大的猙，萬生島主顯然不是一般的神。這樣一個身份高貴的神竟然讓她叫喚其爲姐姐，其中深意，實在讓她不得不琢磨。
“待日後，你自然會知曉。”萬生島主只是笑笑，顯然不願意解答。
她現(xiàn)在其實很享受潘慧的迷茫，明明什麼都猜到了，卻沒有人會將答案說出來，就如同一千七百年前的她一樣。她們兩個人如今不過是互換了角色。昔年，是妹妹在護衛(wèi)姐姐，現(xiàn)在是姐姐在庇佑妹妹。
僅此而已。
萬生島主伸手一彈指，一道金光沒入沐瑎體內(nèi)，少年頓時恢復了正常。
下一瞬，那道紫色身影便從房內(nèi)消失不見，就連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未曾留下，就好像她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少年雖然恢復了行動力，整個人卻還是僵直地坐在牀邊，身子微弱地顫抖著，雙眼之中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恐懼。
萬生島主身上有著讓他窒息的力量和壓迫，那是血脈與神格所帶來的至高無上，是比光陰神女還要恐怖的威壓。
沐瑎想，他已經(jīng)知道萬生島主究竟是誰了。
那是七界之中除了創(chuàng)世神之外最強大的存在——創(chuàng)神的大公主懲戒神女，正是一千六百多年前，他和大哥下界來負責迎接歸位的那位大人！
那是的懲戒神女尚未正式迴歸神位，面容與如今大不相同，若非強大而熟悉的神力，沐瑎還未能認出神女的身份。只是……
饒是他已經(jīng)認出來了，他依舊什麼都不敢說。
懲戒神女最後那一記神光雖然解開了他身上緘口訣造成的禁錮之力，同樣也在他體內(nèi)打下一道禁制，除非潘慧日後迴歸神位，否則他永遠不可能將神女的身份說出來。
潘慧自然注意到了沐瑎從內(nèi)心深處散發(fā)出來的恐懼，對萬生島主身份的揣測更多了幾分肯定，不免問道：“小瑎，便是她給你下的緘口訣？”
“不是。”沐瑎搖頭，心神還未從方纔的驚恐中緩過來，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完全不知道應該看向哪裡，就連呼吸都是紊亂的。
潘慧疑道：“不是她？那是誰？”難道除了這位萬生島主，人間界還有什麼強大的存在麼？
沐瑎怪異地看了潘慧一眼，努努嘴，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總不能告訴潘慧，給他、沐琤和敖晴三人下緘口訣的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