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這陣子的日子並不好過。
只要他們一走出家門,隨處可見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人。
特別是林守義,他是秀才,當別人看他的時候,他更是覺得臉上無光。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的前途岌岌可危。
因爲科舉不光是考試,考官還要看考生的德行,這德行,便從當地的民風而來。
“這肯定是那南飛煙整出來的,她同商縣的趙大人是一夥的,她這是不讓我們活!”林母憤怒的道,“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不要活了!”
“夠了!”林守義大聲的道,“娘,你們非要鬧到全家人都被送到大牢裡,才肯甘心嗎?”
林母動了動嘴脣,到底是沒有說話了。
林守義的一番話,的確是叫她害怕了。
“那……那現在該怎麼辦?”
林父六神無主的說。
外面的人都用那樣的眼光看他,他哪裡還敢在外面走啊!
“只能去賠禮道歉了。”
林守義嘆道。
林母咬了咬牙,“讓我給她道歉,做夢!”說完,她便是氣呼呼的回了房間裡。
“賠禮道歉能有用嗎?”
林父也不管林母,巴巴的看著林守義。
家裡頭最有主意的人就是他了。
林守義抿了抿脣,“不管有沒有用,咱們總要試試的。”
“小妹,你去將你大姐和侄子請過來。”林守義對角落裡站著的林小妹說道。
林小妹點了點頭,轉身就出了門。
…………
“怎樣?她怎麼說?”
見林小妹回了家,林父急忙上前問道。
林小妹搖了搖頭,道:“大姐不願意過來。”
林父將目光轉向林守義。
林守義咬了咬牙,找來一根竹條,綁在自己背上。
“你幹啥去?”
林父叫住要出門的林守義。
“她既然不願意來,我這就上門去給她負荊請罪。”
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如今,只有南飛煙原諒了他們,這議論之聲才能平靜下來。
天邊的火燒雲紅彤彤的,將半邊天都染成了紅色。
南飛煙和念容在院子裡剝著花生,狗剩這個時候卻吭哧吭哧的跑了過來。
“哥,不好了,林家的人又來了!”
又來?
念容眉頭皺得緊緊地。
南飛煙剝花生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狗剩又道:“你們別怕,我這就去將我爹孃還有大傢伙都叫過來。”
話落,狗剩便是跑沒了影子。
“爹,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林家人又來找嬸子和我哥麻煩了。”
狗剩跑到自家院子裡,扯著嗓子大聲吼道。
正在廚房裡切菜的王大柱媳婦聽到聲音,擰著菜刀就從廚房裡出了來。
“林家人還敢來欺負我妹子?大柱,你把傢伙抄上!”
王大柱媳婦對王大柱道。
王大柱依言,手裡立刻拿了一根棍子。
“狗剩,”王大柱媳婦又看向自己的兒子,“你去告訴大傢伙,讓大傢伙現在都過來。”
“哎,娘,我這就去。”
狗剩一溜煙的跑沒了影,王大柱夫婦兩個也急匆匆的往南飛煙家裡走。
他們是南飛煙的鄰居,住的離南飛煙家很近,發生什麼事情也能立刻的趕過去。
雖然當初兩家人有過過節,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南飛煙是他們的妹子,妹子要被人欺負了,他們還能眼睜睜的看著。
“妹子,你別怕,我們過來了,看那林家人的還敢怎麼欺負你們母子!”
王大柱媳婦的大嗓門,還沒進院子裡就闖入了南飛煙的耳朵裡。
她擡起頭,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擰著菜刀,拿著棍子的王大柱夫婦。
眨眼的功夫,石磨村的老老少少也都來了。
南飛煙看著瞬間趕來的大家,心中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她臉上帶著笑容,那些被林家人找茬的煩悶一掃而光,甚至有些期待林家人的到來。
來啊來啊,你們來啊。
大陣仗嚇死你們!
如此陣仗的確是將林守義給嚇到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南飛煙的家門口竟然站了這麼多拿著傢伙的村人。
他們看著自己惡狠狠地眼神,叫林守義雙腿直打哆嗦。
“我不是來找麻煩,是來給我妹子負荊請罪的。”
林守義大聲的喊道,就怕別人一個悶棍上來,直接就把他給打了。
負荊請罪?
不找麻煩?
石磨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揚起的棍子又放了下去,目光轉向南飛煙。
林守義也順著衆人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南飛煙的身上,心中十分緊張。
她會怎麼應對呢?
自己都負荊請罪了,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應該能原諒了吧。
南飛煙卻是挑了挑眉。
“林秀才你這是做什麼?”
她狀若不解的道。
“你就這麼站著,身上背個竹條?”
林守義看著她,咬了咬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一跪,將石磨村人都給嚇了一跳。
“大妹,是我們做錯了,對不起你和侄兒。”
“你們錯在哪兒?”
南飛煙繼續道。
林守義額頭青筋跳了起來,他已經認了錯,這南飛煙竟然還要咄咄逼人?
“我們不該不顧親情,將你趕出家門,讓你一個人流落在外。之前都是我們糊塗,大家好歹是一家人,打著骨頭連著筋啊,你就原諒我們吧。”
原諒?
林家人的臉皮果真不是一般的厚!
做了這麼多的壞良心事,上下嘴皮子一碰,說一句自己錯了,就要別人原諒了他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大妹,你是得了趙大人有德之家牌匾的,又被皇上獎賞了一萬兩的銀子,就不要和我們計較了。”
林守義繼續道。
南飛煙冷笑一聲。
“照林秀才你這麼說,你殺了人,然後再去被殺那人的家裡哀苦一番,說你錯了,那家人就得原諒了你,是嗎?”
石磨村人也跟著道:“真不要臉,做了這麼多幺蛾子,嘴皮子輕輕鬆鬆一說,就想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讀書人都是這樣的嗎?”
“真是給讀書人丟臉啊!”
石磨村人指指點點的道。
林守義臉色緋紅,似乎沒有料到他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南飛煙竟然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既然如此,那隻剩下這一個法子了!
林守義將身上綁著的竹條給取下來,雙手捧著舉過頭頂,對南飛煙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氣,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氣,能原諒我們,你打多少下都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