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說的人是誰?”敬德小心翼翼倒了水來,讓歐陽烈漱了漱口,又拿了帕子,爲他擦了汗。
“朕不知道,朕看不清楚他的臉,可是他帶走了月兒!他帶走了月兒!”歐陽烈胸口悶的厲害,他努力地想回憶出夢裡那人的面容,卻怎麼都想不出來。
這個夢已經出現好多次了,難道這夢就是個預兆?難道真的有這樣一個人,要從他身邊搶走歐陽明月?歐陽烈的心臟“砰砰”跳得厲害,他不敢去想沒有歐陽明月的以後,他要怎樣活下去。
“譁——”歐陽烈猛地掀開綢被,下牀穿上鞋子。
“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兒?”見歐陽烈身上只有一件單衣推門就往外走,敬德連忙拿了衣服跟上,爲歐陽烈穿上。
“朕要去光華殿,要去看看月兒!”
歐陽烈的衝動,讓敬德急了。現在已經是夜裡了,南飛煙肯定睡下了。歐陽烈這樣過去,沒準兒會驚動南飛煙,到時候這可怎麼說?“陛下,現在已經是深夜,鎮國公主已經睡了,您現在過去豈不是要吵醒公主?”
“不行,朕要去看看月兒,否則朕心中不安!”
歐陽烈臉色焦急,心中的不安不斷擴大,他必須去看看歐陽明月是不是還在地宮裡頭!
皇上執意如此,敬德只能提了燈,小跑步地跟在歐陽烈身邊。
深夜,皇宮四處都很安靜,天黑漆漆一片,偶爾有一兩聲鳥叫。敬德提著一盞橘色的燈,照著歐陽烈前面的路,這對主僕,一前一後,饒了小半個皇宮,終於來到了光華殿外。
硃紅色的宮門已經關上,看來南飛煙已經睡了。
“陛下,你看這……是不是讓人開門?”敬德爲難地看著歐陽烈,如此一來,必定會有大的動靜,難保南飛煙會知道些什麼,那樣的話,事情不就穿幫了麼?
在吹了一路的冷風之後,歐陽烈熱血膨脹的大腦也漸漸清醒。他這是要做什麼?難道砸了宮門,吵醒整個光華殿的人麼?
歐陽烈蒼勁的手扶在硃紅的大門上,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轉過身,大步往來時的路上走。
“陛下,您,不去了?”敬德嘴上這樣說,心裡卻鬆了口氣。萬一,皇上夜闖光華殿,最後藏了歐陽明月的事兒被人知道,那朝臣們該怎麼想?歐陽烈一直以來的明君形象豈不是都毀了麼!
“不去了!”歐陽烈搖搖頭,他這是怎麼了,這會兒去,豈不是會讓人懷疑!他應該回去好好睡一覺,而不是胡思亂想那麼多。
關於歐陽烈的事兒,第二天早上南飛煙起來,曉歌就告訴了她。
“哦?昨天晚上皇上到了宮門外,但是沒進來?”南飛煙皺著眉,百里容則在她身後爲她綰髮,他還是太監的打扮。
熟能生巧,如今,百里容已經能綰出很多花樣來,這雙拿刀的手,在綰髮上也是頗有天賦,那些靈蛇髻,飛天髻等,對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了。
“阿容,你說大半夜的,皇上來做什麼?”
“可能是爲了岳母。”
百里容的話,讓南飛煙拿著髮釵的手一頓。
“看來,我們要撒網了。我的宮裡這段時間多了很多新面孔,看來是上次皇上過來發現了什麼不同,所以換了新人進來。那些人都是練家子,分明是來監視我們的。”
南飛煙說的,百里容同意。這幾天,曲墨白也暗自調動他軍中最精銳的部隊駐紮在京城外,整個京城的防衛原本就在他手中,現在也進入了警戒狀態,這件事情他們綢繆了這麼久,是該辦了。
早朝的時候,百官都發現皇上有些不在狀態,確切地說,自從歐陽毅出事以後,歐陽烈就顯得衰老了很多,最近幾天格外明顯。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敬德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殿,百官都微微低著頭,一聲不吭。皇上這兩天有些煩躁,心情很是不好。之前一怒之下砍殺了一位覲見的大臣,讓其他人心中都戰戰兢兢,沒事兒的情況下,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等了一會兒,沒人上奏,敬德喊了聲“退朝!”便跟著歐陽烈離開。
“敬德,鎮國公主最近在忙什麼?”
“回皇上的話,公主偶爾出宮去衡王府,平時都是呆在光華殿或者去慈寧宮陪太后。”
南飛煙的行爲沒有任何異樣,可她老是霸著光華殿,讓歐陽烈沒辦法見到歐陽明月,這點兒倒是個大問題。那夢裡的警示,始終盤旋在歐陽烈的心頭,他現在只希望夢是相反的。
“敬德,等下次鎮國公主去衡王府的時候,讓人通知朕,朕要去看明月公主。”
“是!”看著歐陽烈憔悴的臉,敬德嘆了口氣。
這位主子什麼都好,唯獨在感情的事兒上,實在是太異於常人。若是這份癡情,放在別的女子上,倒也會有個完美的結局,可是,歐陽明月是他的親妹妹啊!這段暗戀,一開始就註定了要以悲劇收場。
歐陽烈的機會,沒兩天就等到了。這天,南飛煙一早就帶了曉歌和素月離開了皇宮去了衡王府,得知南飛煙離開,歐陽烈直接放下手中的摺子,去了光華殿。
一進光華殿,歐陽烈心中踏實了很多。腳步也比剛纔稍微緩慢了一些,他現在就是想確定,自己夢裡的事情到底有沒有發生。
下了地宮,順著熟悉的路,歐陽烈到了歐陽明月的暖玉牀邊。在看到暖玉牀上躺著的歐陽明月後,歐陽烈終於鬆了口氣。
“月兒,你在就好!你在就好!”歐陽烈上前,拉著歐陽明月的手,壓在心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放下。歐陽明月還在,他的夢果然是假的,那些擔心那些憂鬱在看到沉睡的歐陽明月的時候,全部消失殆盡。
敬德站在一邊,看到這般模樣的歐陽烈,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是歐陽烈在乎的,那就只有歐陽明月了。眼前的這位君王,這一輩子就栽在這個“情”字上了。
“月兒,我最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有人把你帶走了,我在後面叫著趕著,卻怎麼都追不上你們,後來,我就嚇醒了……”歐陽烈坐在暖玉牀上,看著睡得安詳的歐陽明月,將自己的心思坦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