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師傅曾經(jīng)說過，腦部有淤血，會引發(fā)一系列的後遺癥，其中一個就是健忘癥。我擔(dān)心你娘就算醒了，因爲(wèi)淤血壓迫大腦，也會不記得很多事情，包括你，包括，大將軍。”

謝君鈺說的淤血，南飛煙之前也發(fā)現(xiàn)了，只是沒當(dāng)著曲承胤說出來，怕他一時半刻接受不了。

“你說的，我也清楚，你能不能在湯藥裡開活血化瘀的藥，希望能有一些幫助也說不定呢？萬一我娘醒來，只是出現(xiàn)短暫失憶，我想通過治療的話，淤血應(yīng)該會慢慢消除，這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嗯！你能有這樣的心理準備是最好的！我主要是擔(dān)心大將軍。這段時間，將軍爲(wèi)了公主的事情消瘦不少，如果公主醒來，並不記得他，我把將軍承受不住。所以，如果機會成熟，你還是親自跟他談?wù)劰鞯牟∏椋悦獾綍r候事出突然，將軍接受不了，發(fā)生意外。”

“畢竟，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算下去，公主的恢復(fù)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時期，而你們和皇上之間的問題也遲早要面對……還有就是，王爺被蠱毒折磨了這麼多年，這次機會對王爺來說也非常難得。”

謝君鈺繞了一大圈，終於回到了主題上。原來，他擔(dān)心更多的是曲墨白。這倒讓南飛煙心情放鬆了很多！

“嗯，我知道的！”南飛煙回答道。

“在說什麼呢？”正在這時，曲墨白下朝，來到了光華殿，一過來就看見南飛煙和謝君鈺聊天，還聽見“王爺”之類的字眼，所以好奇地插了話來。

“沒什麼！”謝君鈺和南飛煙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嘖嘖！”見兩人這樣默契，曲墨白忍不住盯著謝君鈺和南飛煙看了很久。“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們一定有什麼瞞著我！”

“王爺想知道，問夫人好了！”

謝君鈺腳底抹油，一下子就沒了人影。南飛煙想了想，和他說了歐陽明月的事情，以及謝君鈺最後的那些話。

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又過去了幾日。

光華殿裡，南飛煙住處的地道已經(jīng)打通，曲承胤每次都從她這兒下地宮，出口是在地宮的一個很深的路道里，非常隱蔽，離歐陽明月在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歐陽烈也不會發(fā)現(xiàn)。

自從歐陽烈出現(xiàn)在光華殿後，南飛煙基本不出皇宮，總是在光華殿和太后的慈寧宮之間兩點一線，不給歐陽烈去地宮的機會。

對南飛煙的態(tài)度，歐陽烈倒是沒懷疑什麼。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吧！南飛煙這樣“留戀”光華殿，倒是很得歐陽烈的心意。這光華殿原本就是他爲(wèi)歐陽明月準備的，如今明月的女兒住這兒，並且喜歡這裡，讓歐陽烈如何不高興呢！

有南飛煙在，他去不了光華殿的地下，可是那個暗訪地宮的人也是沒辦法露面的。

雖然他派去的人並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的情況，但歐陽烈相信，再狡猾的狐貍，都有露出狐貍尾巴的時候！

比耐心，他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了！從歐陽明月沉睡到現(xiàn)在，他等了那麼多年，還會繼續(xù)等下去。歐陽烈相信，遲早有一天，他會抓住那個闖入地宮的人！貓抓老鼠的遊戲，他一定會是最後那個勝利者！

歐陽烈不知道，他的“大意”，倒讓他錯過了人生中最關(guān)鍵的時刻。

這天，曲承胤一如既往地爲(wèi)歐陽明月梳頭，他手中的桃木梳，輕輕地梳理著歐陽明月烏黑的長髮，小心翼翼，彷彿在對待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和往常一樣，曲承胤一邊爲(wèi)歐陽明月梳頭，一邊跟她講過去的那些美好的回憶。南飛煙說了，親情和愛情，最能喚醒沉睡的人，所以即便那些事情他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卻總是要反覆地重複。

“我始終記得新婚夜，你嬌羞的模樣！明月，你知道麼，我們成婚的那天，我不知道有多高興！能娶到你，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對你，一心一意待你，不讓你受絲毫委屈，你讓我成爲(wèi)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也要讓你成爲(wèi)第二個幸福的人！”

“那天，外面的賓客來了很多，無論是誰，他們只要來敬酒，我都會喝下去。因爲(wèi)我高興！打心底喜歡！結(jié)果，我手下那些兄弟們，居然合起來給我灌酒，哈哈，他們的酒量哪兒比得上我！等我回洞房，挑開你的喜帕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醉倒在外面的大廳裡了！”

回憶起新婚時候的那些甜蜜往事，曲承胤的眼裡有了點點溼意。他握著歐陽明月的手，將她柔軟的小手貼在自己下巴的鬍渣上，用他的鬍渣，輕輕地磨蹭她的掌心。

“那時候，你嫌我鬍渣硬，每次親吻都會扎疼你，所以每隔兩天，你都親自爲(wèi)我剃鬍須。最開始你怕自己手法不熟練，會剃傷我，就偷偷在狗狗身上試驗了好多次，直到我們養(yǎng)的小狗變成了小禿狗，你的手藝才訓(xùn)練出來……”

“明月，自從失去你，就再也沒有人爲(wèi)我剃鬚了。如果你現(xiàn)在醒過來，肯定不認識我了。因爲(wèi)你的夫君我現(xiàn)在變得又老又醜，還鬍子拉碴的，看著就像個不修邊幅的糟老頭一樣，你肯定會不認得我……”

“明月，這些年你一直都沒變，還是和當(dāng)初一樣美好，和當(dāng)年一樣年輕漂亮。若你醒了，會不會嫌我老？會不會不要我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曲承胤的眼淚，順著他狹長鳳眼的眼角，滑落下來，藏入他的鬍鬚中，一點點凝聚起來，最後順著最長的須尖，低落在歐陽明月的掌心。

看到歐陽明月手心裡自己的眼淚，曲承胤連忙擦了眼角。“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麼能哭呢！明月，我相信你能聽到我說的話，我也相信，你總有一天會醒來！我願意等！不管多久——”

曲承胤用手帕擦乾了歐陽明月手中的眼淚，又爲(wèi)她整理了衣服，最後，將紅豆髮釵輕輕地別入歐陽明月的髮髻中。

“這紅豆釵，是我從別的國家?guī)Щ貋恚徒o你的禮物，你捨不得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這麼多年，我一直保存著紅豆釵！每每看到它，我就會想起你！明月，你佩戴這紅豆髮釵，真的好漂亮！”

曲承胤絮絮叨叨地說著，沒注意到歐陽明月的手指在微微地顫抖著。將歐陽明月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後，曲承胤開始打掃周圍，他打掃得很認真，曲承胤不希望歐陽明月生活在不乾淨(jìng)的環(huán)境中。

正在曲承胤將塵埃裝進簸箕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悠悠的一聲，“夫君，是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