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原本是想等著宮宴的時候,在曲墨白麪前好好表現。可是宮宴的日子還遙遙無期,一天天等下去,她的心裡像是有一隻螞蟻在啃食一樣,讓塔塔寢食難安,忍耐不住。
歐陽烈始終保持著和藹的微笑,至少,他不想因爲這個和東魯國鬧得不開心。
畢竟西涼國和東魯國的關係還是不錯,而且東魯國這次的陪嫁條件很高,除了一大筆財富,東魯王還將靠近西涼國的漁關作爲塔塔的陪嫁。
漁關是產鹽的地方,而且產量很大。幾國中,東魯國最爲富庶,因爲東魯國產鹽,而鹽是人們生活的必需品。無論哪兒的人,什麼身份,都是離不開鹽的。
歐陽烈想得到漁關,有了漁關,西涼國的鹽價就會下降很多,這是一個有利百姓的事情。
可是塔塔的目標是曲墨白,這點兒讓歐陽烈有些不滿意。如果塔塔看上的是他的兒子,隨便哪個,歐陽烈二話不說就會拍定。可曲墨白的事兒,涉及到南飛煙,歐陽烈不願意拆散了這對情侶。
至少,他們的堅持,是歐陽烈的一個念想。他不想看著自己的悲劇,在曲墨白身上發生。
見歐陽烈不說話,塔塔有些急了,她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臉上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像一個慈祥的長者一樣,讓她看著覺得有希望。只是,不聽歐陽烈親自確定,塔塔還是不放心。
“陛下,是不是我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我知道,一個女孩子家不應該這樣,可是,我真的很喜歡曲墨白。我,我……”情急之下,塔塔擠出了兩點眼淚出來,就像歐陽烈欺負了她似的。
有人說,眼淚是上帝賦予女人殺傷力最大的武器,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塔塔就很懂得運用自己的武器,眼淚,配合上她嬌弱的面容,讓人看著就會心生憐惜,任是一個旁觀者都會認爲這是歐陽烈在欺負塔塔,放大了說,是西涼國仗勢欺人——
歐陽烈知道,這是女人的伎倆,只是他又不得不被塔塔所利用。涉及到國與國的關係,還有政治利益,他不能做的太過。
“公主有心,是阿墨的福氣,既然公主都不介意,朕覺得,阿墨也不會介意。來人,傳旨——”
“多謝陛下!”終於達到自己的目的,塔塔緩緩地擦了眼淚。
果然,母后說的對,這個世上沒有一個男人能拒絕柔弱女人的眼淚,男人,都有英雄情結,都想在女人面子展示自己的保護欲,而嬌柔的面容和楚楚可憐的眼淚,是最能激發一個男人的保護欲的。
皇祖母這樣困住了皇祖父,母妃也是這樣將父皇的心牢牢攥在手裡,到了她這兒,她也要把曲墨白的心俘獲住,讓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歐陽烈的旨意沒一會兒就傳到了衡王府,聽了這消息,曲墨白眉頭擰了起來。
“沒見過這樣死纏爛打的女人!”御羽有些忍不住,在旁邊抱怨了一句。塔塔在白雲居被曲墨白拒絕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更不用說衡王府了。
現在,這女人居然越級,直接到歐陽烈面前請了旨,讓曲墨白身邊的人如何不惱火。
王爺根本就不喜歡她,這會兒她突然冒出來,要來搶著王妃的位置,真是莫名其妙,不知廉恥!
塔塔自然是不知道衡王府衆人對她的評價,她正歡天喜地的收拾了東西,趕到了衡王府。
“公主,請這邊走!”管家御羽領著塔塔到了觀雨樓,曲墨白和南飛煙居住的聽鬆樓在最東邊兒,而觀雨樓,則是在最西邊。若塔塔想見上曲墨白一面,必須繞大半個王府,走半個多時辰才能去,這也是御羽刻意安排的。
“聽雨樓!很漂亮,本宮很喜歡!”
能進王府,對塔塔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她以爲進了王府,就和曲墨白在一起了,哪兒知道這聽雨樓離聽鬆樓遠的很,這會兒只顧著高興了。
“管家,爐竈在哪裡?”
“爐竈?公主是擔心王府的廚子做的飯菜不合口味麼?”
“不是,本宮想親自爲王爺做些可口的小菜!”說這話的時候,塔塔臉上飛起一抹紅暈,扭捏的模樣,像個羞澀的小姑娘似的。
只是,這羞澀在御羽眼裡格外虛僞。真正矜持的女子,纔不會巴巴地自己湊到男人面前,只差光身子誘惑對方了。
“王爺有專用的廚子,別人做的口味,他不喜歡。”御羽婉轉地拒絕了塔塔的想法。
“那,本宮可以跟這位廚子學習做菜麼?本宮也想做出適合王爺口味的飯菜來。”
塔塔的話,讓御羽徹底無語了。您老是真的聽不懂別人的話,還是真的臉皮厚啊!
不過,御羽心裡再怎麼不舒服,對方畢竟是一國公主,他一個管家,不能拂了公主的面子,“這個,您得問廚子的意思了。如果公主想要爐竈,我會讓人安排。”
“謝謝你,管家,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塔塔的聲音嬌嬌柔柔的,讓御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帶這樣嗲的,真是肉麻!
等御羽走後,塔塔在觀雨樓裡叫了起來,“紅紅,我住進曲墨白的王府了!我住進曲墨白的王府了!”
“是啊,公主,您馬上就要見到王爺了!”紅紅也爲塔塔高興,畢竟她經歷了這麼多磨難,心裡都是曲墨白,如今能達成所願,這是個值得高興的事情。
“紅紅,你拿著這些銀子出去打聽打聽,看看曲墨白喜歡什麼,他的作息時間是什麼,什麼時候能遇到他?他住在哪兒,怎麼走?對了,還要問清楚曲墨白喜歡吃什麼!反正,只要是關於曲墨白的,我都要知道!”
來之前,塔塔就準備好了碎銀,目的就是到了王府來收買人心的。深宮中長大的塔塔,深刻的知道要拉攏民心的重要性,等她成爲王府的主人,就不用做這些了,可是這個時候,利用這些小人物,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是一下午時間,紅紅就在王府裡撒了很多銀子出去。拿著這些銀子,紅紅可是帶回了很多有價值的情報回來。
“最寵愛的人是鎮國公主,最喜歡清淡口味的飯菜,愛吃雞肉,皇室的好友是五皇子歐陽康,最喜歡的顏色——”
紅紅沒說一樣,塔塔就記下一樣,最後記了整整十張紙。
看著自己手中厚厚一沓關於曲墨白的紀要,塔塔有一種滿足感,相信只要按照這上面寫的去做,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她總有一天能到打動曲墨白的。
“公主,王爺最寵愛的人是鎮國公主,如果您在宴會上讓鎮國公主蒙羞,那到時候王爺會不會……”
紅紅的話引起了塔塔的思考,來的時候,她倒是聽說了這對兄妹的很多傳聞。
南飛煙原本是要當曲墨白的新娘,可最後莫名其妙地變成了曲墨白的妹妹,這關係的轉變,讓這兩人有些受不了,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若南飛煙不能端正態度,還想染指親哥哥,那她肯定不會接受。
“公主,公主——”見塔塔沉默,眼裡的狠毒一閃一閃,紅紅心中一驚。
“只要她不擋我的路,一切都好說。若是她擋了我的道,我纔不會管她是誰呢!曲墨白心裡必須只有我一個人,只能寵愛我一人!多餘的,都要剔除!”
塔塔的話語中透露著對曲墨白的濃濃的佔有慾,紅紅有些憐惜南飛煙,至少,按照她的經驗,被塔塔盯上的人,最後都是死得很慘。希望這位鎮國公主能識趣點兒,別爲自己找麻煩。
塔塔的一舉一動,已經被人報告給了曲墨白。當聽了她最後針對南飛煙的那些話之後,曲墨白手中的狼毫筆直接斷成兩截。想動他的妹妹?他最親近的人!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被硬塞了個女人進來,曲墨白十分不爽,這偌大的京城裡因爲這事兒不爽的,還有歐陽毅。
自從在白雲居見到了塔塔,她的音容笑貌就深深地烙印在了歐陽毅心中。他見過許多女人,可是那些女人都沒有女人味,而在塔塔身上,歐陽毅看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女人味,那一笑一顰,就像風中的蝴蝶花一樣,讓人只是一眼,就記在了心裡。
現在,塔塔住進了衡王府,這讓歐陽毅的心忍不住糾結起來。
他知道塔塔過來,和親的對象是曲墨白,她是爲了曲墨白而來。可是,歐陽毅不服,曲墨白憑什麼得到那麼多?他明明比曲墨白優秀百倍!
“毅兒,毅兒?”
靜心殿裡,德妃和兒子聊天,卻發現他總是走神,跟他說話,半天不見他回聲,始終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擔心。
“毅兒,你怎麼了?”德妃的手在歐陽毅眼前晃了晃,直到這時,歐陽毅才清醒過來。
“母妃,兒臣在想東魯公主的事兒,如果塔塔和曲墨白結合,那曲墨白豈不是有了東魯國作爲後盾?兒臣只是不明白,曲墨白有什麼好的!”
原來是這事兒,德妃笑了起來。“你實話告訴母妃,你是不是喜歡上塔塔了?”
德妃點破心思,歐陽毅有些窘迫,最後還是使勁地點了點頭,“兒臣對塔塔公主一見傾心,兒臣喜歡她!”
歐陽毅的表情不似作假,德妃才真的確定,兒子是真心喜歡塔塔的。她也見過塔塔一面,從男人的角度來看,塔塔的確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只是讓她成爲母儀天下的皇后,倒是少了一份淡定從容,多了一絲小家子氣。
“毅兒,母妃不反對你喜歡塔塔公主,只是你的皇后必須是南飛煙!”
“母妃——”歐陽毅知道德妃這樣說,是爲自己好。就算塔塔再好,在歐陽烈心裡,她根本就比不上鎮國公主。要是他能得到南飛煙,那麼坐上皇位的機會就大很多。只是,他心裡已經有了塔塔……
兒子的躊躇,德妃不是不懂,只是事關歐陽毅的皇位,鬆懈不得。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如果你想成爲垂名青史的帝王,就應該放下情愛,專注於你的大業。毅兒,即便你不能給塔塔後位,你可以給她無上的寵愛。”
“女人得勢,靠的就是男人的寵。只是,若你沒有能力給她幸福的生活,你又拿什麼來愛她呢!等你當了皇上,天下都是你的,又何必害怕得不到美人的芳心呢!”
不得不說,德妃很懂得采用心理戰術。果然,在她這樣的解說下,歐陽毅放下了對塔塔的癡迷。的確,如德妃所說,他若當不了皇上,什麼都給不了塔塔。
“母妃,鎮國公主住進了光華殿,您覺得,她在想什麼?”跨過這個坎兒,歐陽毅恢復了理智。
當務之急是要戰勝曲墨白,成爲皇位繼承人。歐陽毅很感謝德妃的當頭棒喝,讓他清醒了過來。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有了江山,什麼美人都有。沒了江山,性命難保,更不用說保護自己的女人了!
“呵——還不是想著趁機會和皇上拉近距離。之前皇上冊封她爲鎮國公主,將光華殿賞賜給她,怎麼沒見她搬進宮來?現在,你和曲墨白爭奪皇位,她就巴巴地搬進宮,這不是明擺著爲曲墨白拉票麼!”
“皇位的事兒,你看著曲墨白什麼話都沒說,表現的好像正人君子一樣,其實他心裡早就惦記著這塊肉了。他不方便出面,就派出自己的妹子打親情牌,毅兒啊,曲墨白兄妹可是比你聰明多了!”
德妃的一席話,讓歐陽毅佩服的五體投地,到底是她的母妃,句句都點在了核心上。曲墨白居然派妹子進宮,想在父皇面前邀寵,這對兄妹實在是太用心險惡,太卑鄙無恥了!
“不過,這也是你的機會。你可以多跟南飛煙親近一些,給大家造成你們之間有曖昧的勢頭。等著時機成熟,生米煮成熟飯,就算南飛煙不肯,可其他人都認爲你們是一對情侶,她也推翻不了這個事實,只能跟著你了!畢竟……女人最重要的可是貞潔。”
說這話的時候,德妃嘴角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和她相對應的,歐陽毅也笑得陰沉。反正,不就是個女人麼!就算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壓身下,也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兒!
無論外人算計的多麼厲害,曲墨白和南飛煙兩人,倒是非常淡定。
塔塔處心積慮地想和曲墨白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氧氣,卻不想這當事人完全不在王府,而是趁著夜色,摸進了光華殿。
“你怎麼來了?”見到曲墨白,南飛煙很高興。
“過來看看你!”
曲墨白的話很簡單,看著南飛煙,忽然的,他感覺到外面有異常的動靜,揮手,示意南飛煙立刻滅了燈。
屋裡,就在燈熄滅了之後,屋外,一個黑影離開,去了御書房。
“真的?衡王進了鎮國公主的房間,再也沒出來?”
“回皇上,屬下等了半個時辰,曲墨白都沒有離開……”
之前黑衣人不知道皇上爲何會讓他在光華殿外守著,現在守到這個結果,他大概明白了一些。衡王和自己的妹妹居然……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只是,頂上的主子沒發話,黑衣人也沒有開口,只是將看到的,如實彙報給了歐陽烈。
“好!好!”歐陽烈心情大好,曲墨白沒走,就表示這兩人水到渠成了。這小子不錯,倒是知道抓住機會!唉,他當初要是能有曲墨白一半兒的勇氣就好了!
歐陽烈的“好”,聽得黑衣人一愣。皇上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糊塗了吧!兄妹茍且,皇上竟然說好?歐陽烈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你下去吧!對了,這幾天晚上,你都去鎮國公主外蹲點兒,記下曲墨白進去的時間,也要記下他離開的時間。對了,別讓他發現了你!去吧!”
這下,黑衣人徹底糊塗了,皇上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莫非要去捉姦?難道,皇上心儀的太子人選不是曲墨白,所以要抓住他們兄妹的醜聞做文章?
雖然腦子裡有無數個想法在撞擊著,可黑衣人到底是訓練有素,多餘的話一句都沒說。歐陽烈的話是聖旨,他只用遵從就好。離開御書房,黑衣人繼續蹲光華殿,南飛煙的寢宮外。
“嘖嘖,哥,那隻蒼蠅又回來了!你說,他會是誰的人呢!”南飛煙皺眉道。
“這宮裡的暗衛,自然是皇上的人——”曲墨白眼眸一片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