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就指著南飛煙說她不厚道，來了江南，居然沒有知會他一聲。

當下南飛煙的眼就亮了。

她惹了雲家嫡長女雲想容，一個人絕技是無法對付這麼一個江南的龐然大物的，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

因此，她將主意打到了白家。

不都說雲白兩家不對付嗎？

她把想法與程錦書一說，那傢伙頓時拍著桌子道：“你瘋了！前面是狼，後面是虎！你這是出了虎穴進狼窟！我不同意！”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南飛煙皺了下鼻子，弄不清程錦書發的什麼瘋。但她需要他提供線索，只好耐著性子與他解釋：“正是因爲前有狼後有虎，這種時候我若是什麼都不做，狼虎未必會合作，但我一定會成了盆中大餐。狼或許懼怕虎，可卻未必滿足於長久蟄伏於老虎之下。狡猾如狼，你說，若是此時有第三方和狼合作，狼會不會忍不住貪心，背後狠狠算計一下老虎？”

程錦書已經聽得駭然心驚。

看著眼前的南飛煙，眼底全都是深思。

“幾日不見，夫人你變得更犀利更有城府了…從前是我小瞧了你，”程錦書長嘆一聲感慨，忽而面色凝重，坐直了身子問向南飛煙，“夫人…你那日夜裡被傳進宮，第二天便匆匆離京…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南飛煙先是一驚，愕然地看著程錦書，隨即苦笑開來：“你倒是個細心的……程錦書，衝你問的這句話，今後我就當你是我摯友了。”

這下換做程錦書愕然了，隨即俊臉狠狠抽動：“夫人！誰要和你是摯友！”

說罷，臉上倏然間浮上兩道可疑的紅暈。

“你…不會是害羞了吧。”南飛煙不可思議地指著程錦書高聲喝道。

“閉嘴！你矮點兒聲！”程錦書做賊心虛地看向四周。“誰害羞了！你一個女人都沒害羞，我相貌堂堂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害羞什麼！”隨即正色：“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南飛煙正笑得歡快，忽然聽到程錦書問話，緩緩地挑起一邊眉毛：“很好，這纔剛成爲摯友，你已經有了爲朋友兩肋插刀的精神，不錯。”

“別鬧。”

“嗯，好，不鬧。”南飛煙正色：“不用做別的，我聽說白家有個大小姐，很得白老爺子的寵愛，據說她出生的那一天可是彩霞當空，對吧？”

“雲家大小姐出生那一天，雲家老宅上空盤旋著彩霞，而當天，白家的大小姐也是同一天出生，也爆出白家老宅彩霞盤旋。是以，雲老爺子給雲家的大小姐取名雲想容，而白老爺子給白家的大小姐取名也不遑多讓，叫做白鳳舞。”程錦書道出十幾年前街頭巷口人人津津樂道的老事兒。

“嗯，白老爺子和雲老爺子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兩家的心思，全都浮在水面兒上，就怕別人不知道。可真招搖啊！雖說白家和雲家在江南各自實力不凡，可他們忘了，在京城裡可不會有人看著這兩家坐享其成。朝廷上下，想要坐上那個位置的可不少。”那個位置，自然指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將來的國後！

南飛煙突然發現，她如今也能夠像個路人甲一樣的談論和百里容相關的事情了……

“你呢？”程錦書突然問。

南飛煙一驚，本能地擡眼看向他，被程錦書熠熠發亮的目光給撞見，頓時心中有些慌亂：“什麼我呢？關我什麼事啊？”目光有些閃爍的躲開。

“別打岔，夫人…那天的比試時候，他出現了。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我卻看到了，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每一眼都述說著深情，便是連他這個男人都感覺到了。

“你別說了！”南飛煙不想談論這件事情，轉移話題道，“程錦書，你別打岔。不管你說什麼，如今都影響不到我，如今啊，我只想要珍惜身邊的人。非但要珍惜身邊的人，也要過的更好。白家算什麼？雲家又算什麼！程錦書，在這江南，我就演一出好戲給你看！江南太平靜了，但是這平靜的水下卻藏著暗流漩渦！如今，已經到了洗牌的時候了！我只需要在這看似平靜實則洶涌波濤下推波助瀾！江南必亂！”

程錦書冷不丁的打了個顫！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眼神十分平靜，說話的語氣十分淡然，剛剛出口的那番話就好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

但她字字都含著殺機！

尤其是最後那句“江南必亂”聽得他心裡砰砰作響。

她這樣平靜的表情，配上她嘴裡的話，卻實打實地叫程錦書腳底泛寒。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程錦書壓低了聲音對南飛煙道。

南飛煙淡淡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掃過去，看向遠方。她撇著脣瓣的樣子，莫名的讓程錦書聯想到吐著蛇信子的蛇妖，危險而可怕。

程錦書聽到她說：“他們要和我搶兒子。我求了他們，讓念容在我身邊長大到成年，到時候再送回他們身邊。可我現在後悔了，越發捨不得了…我兒子，他是在我肚子裡生出來的，他們什麼都沒做，憑什麼來和我搶兒子？”

程錦書聽得有些蒙圈。

搶兒子？

誰要和南飛煙搶兒子？

難道…………

聯想到南飛煙被連夜招進皇宮，後又匆匆離開，程錦書的臉色有些發青。

他好像管了不該管的事情……現在退出可還來得及？

對面的女子還在說：“我雖然不甘，但念容卻很努力，我知道，他一直很喜歡百里容……我從皇宮裡出來，回到石磨村，宣帝就來了聖旨，給了我十間店鋪，兩處田莊，一個園子，這些加起來。在別人看來，是天大的福分，是一筆大橫財。卻不知，這些產業中，沒有一個是盈利的，許多在我來時可以說是負債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