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幸虧參加比賽的可以從專門的小門兒進去賽場，否則這會兒南飛煙怕是連進去都不行。
賽場周圍是用了圍布攔住的。
周圍站著士兵，維持現場秩序。
這一點倒是和現在舉辦大型活動沒什麼區別。
南飛煙來到賽場上。
她數了數，場上有五十個竈臺，一個連著一個，但中間有一條小道，可以用來走人，並且區分開兩個竈臺。
柴火什麼的都是給放在一旁的地上。
一連排的竈臺前方是一條造好的桌案，連在一起，唯一用來區分區域的是一個二十公分高的木板。
這個設計倒也合理。
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
桌上空蕩蕩的，刀具什麼的都是自帶的，但是要在進賽場前讓專司的小吏檢查一下。
調味什麼的也都是自帶的。
五十個竈臺不夠用，因此分了兩批人馬。
南飛煙被分在了後一批。
前一批都是一些有名的飯館兒，後一批就是那些弱一些的。
其實，被分在頭一批會比較吃香。
一個人若是吃飽了，即便再好吃的飯菜，還能吃得下去？
因此，鳳竹連連叫“不公平”。
是不公平。
天下事情本來就沒多少公平的。
公平？
那得靠自己爭取。
去年的前三名都被放在第一批裡。
遠遠望去，聽雪樓的大旗就樹立在第一個桌案上。
那是一個很顯眼的位置。
梅娘子今天一席青藍色的衣裳，打扮得十分乾淨利落！
許是感受到南飛煙的目光，梅娘子轉過頭，遠遠地眺望她，對她展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說真的，這樣的笑容，特別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但……南飛煙只要看到這個笑容，腦海裡就會想起那個不懷好意來者不善的梅娘子。
但，做戲誰不會？
你做戲來給我看，我也做戲去給你看，兩相扯平罷了。
等到又過去半個時辰了，遠遠的高臺上，走來一排穿著官服的人。
人羣變得安靜下來。
不一會兒，比賽的題目便是出來了。
“粥？”
怎麼會是粥？
現場議論紛紛。
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題目。
坐在案首上的官員拍了拍板，示意現場安靜，這才道：“本官三人今日早上滴水未進，今日預選賽的題目就是粥！現在開始，計時……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那還得等上一個小時的時間！
等到這道題目出來的時候，第二批上場比賽的飯館兒，南飛煙身邊的一些掌廚的，已經開始灰心地搖頭了。
“這道題目著實是對咱們這後頭的不利啊……粥！花樣繁多，但說來說去不過是甜粥和鹹粥……等到第一批五十個參賽的把花樣兒都給翻遍了，咱後頭的還能做啥？”說話的這位是京城本地的一家飯館的掌廚。聽說是京城飯館的新貴！著實需要這場比鬥賽增加名望！
南飛煙記得，這位掌廚，之前還信心滿滿。直到這題目出來的時候，立刻就搖起頭來嘆氣了。
他說的也不錯，粥的花樣再多，前頭五十家的掌廚也差不多將花樣翻個遍了。
這次報名總共是一百多家。現在剩下五十幾家，都在討論、抱怨。
“哎！我們吉祥飯館退出，這一次實在是人算不如天算，這道題目實在是太對後頭的人不利了。”
這家京城新貴的飯館掌廚當下就說退賽。
有一個人帶頭，就有第二個人跟風……
到最後……
退賽的有三十一家！
“這下好了，咱這後頭就二十家參賽了。妹子……要不咱也退賽吧。”南飛煙身邊鄰近的一個婦人道。 南飛煙但笑不語。
別人退別人的，她對自己有信心。
見此，另一個不陰不陽的人不屑的道：“你是哪裡的？”
“商縣石磨村。”南飛煙道。
那人忍不住“哦……”了一聲，就笑噴了：“商縣？商縣的悅來酒樓我聽說過，那可是咱們大週數一數二的。石磨村？那是什麼地方？沒聽過啊……你們店什麼時候開張的？”
對於別人的挑釁，南飛煙並不理會。
她不理會，有人卻看不過眼了，罵道：“嗨！這位……大叔……您能別嚷嚷嗎？飯館之間的比拼，咱用手藝說話。誰比誰強，誰比誰有名，這話兒說起來有意思嗎？”
“哼！”
……
吵鬧半響後終於停下，南飛煙認真地看起比賽來。
梅娘子的刀工十分了得！
只見梅娘子飛快動刀，將一枚雪梨去皮切丁，動作十分迅速！看她這個態勢，應該是做甜粥了。
而她左手邊的那位參賽者，似乎……也是處理的雪梨！
嗯？
很快的，南飛煙就 發現了不對勁。
這位梅娘子處理材料來，都要看旁邊之人一眼。
這是在偷學？
偏偏她偷學這個菜品……各方面的基礎功又比她身邊的第二名要強很多。就說這個雪梨去皮切丁，動作嫺熟得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而且……她別人的都不偷學，就偷學這第二名……那是不是意味著沒有她這個第一名的話，現在的第二名就是第一名？
難道她前兩年的奪冠就是這麼來的？
南飛煙在心裡做一個大膽猜測，漸漸有些煩躁起來。
梅娘子真的把偷學做到了頂級了！而且……如此光明正大！
就算他們做的菜一樣，別人只能說他倆是做重了菜式，根本沒理由指責她偷學！
果然，沒多久結果就出來了。
儘管兩人做的菜品一樣，還是判定第一批梅娘子獲勝。
前三名基本不變，又選出四家飯館。
到最後，一共是八家飯館被選中。
而參加決賽的飯館數量爲十家！
也就是說，剩下兩家要從後一批中誕生！
這真正是不公平！
而此時感到不公平的還有第二名的如意齋！
如意齋的掌廚姓周，周掌廚恨不得將眼前的梅娘子給撕了！
“梅娘子，你偷學我的菜式！”
“周掌廚，說話要有理有據，不然你這就是誹謗。”梅娘子繃著臉，“你憑什麼說我偷學你的菜式？”
“你和我的菜式一樣！還要什麼證據？這就是證據！”周掌廚手握成拳，重重砸在了桌面上。
“怎麼能說就是我偷學你？說不定是你偷學我。不說別的，你刀工和火候掌握的就沒有我好。”在這方面，梅娘子從來不認輸。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她這樣光明正大，反而讓側目者鄙夷地看向如意齋的周掌廚。
人家在他之前完成的雪梨燕窩粥，而且…論起菜品的品相，還是梅娘子的雪梨燕窩粥精細好看。
那朵雪梨肉雕鏤的梨花兒，鮮嫩欲滴，簡直堪比真正的雪梨花！
周掌櫃是有理說不清，哆嗦了半天嘴裡氣的說不出一句話，最後鼻中重重哼了一聲，“嘭”一聲，拳頭又砸在桌面上，憤恨地走向賽場外頭的等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