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水浪不斷撞擊著孤夜白的身影，他身上的火焰已經快滅了。

小默默哭得都快成淚人兒了，他並沒有像秦川那樣，注意到爹爹剛剛故意停住了火龍虛影。

他也不知道爹爹其實非常難受，其實也不願意排斥他們，他只看到了爹爹七竅流血，快要沒命了。

這一幕，足以讓他原諒一切，哪怕爹爹曾經對他再冷漠，他都可以瞬間原諒了，他不要爹爹死，只要他活著，活著就好！

而容靜，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從來都不知道鳳凰水有這麼大的威力，她原本和小默默要找秦川的，可是到了這裡，就被滿山遍野的大水給吸引了，她並不知道這水是什麼水，就覺得這水對她一種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此時此刻，看著生命漸漸被水浪吞噬的孤夜白，她怎麼都緩不過神來，而且，她也無法動彈。

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一股什麼力量困住了，明明凌在高空，卻還想是浸泡在水裡的，渾身的幾乎都被水滋潤著。

突然，小默默大叫了一聲，“孃親，收手吧，不要！不要了！”

這個時候，容靜才被驚醒，而此時，孤夜白的身上的烈火已經完全消失了，像是失去了保護膜，整個人搖搖欲墜。

“不！”

容靜驚了，她驚呼起來，“不！不要！孤夜白！”

她原本要帶小默默去冰雪宮的，可是遇到了秦川，秦川在她耳邊跟她說了一句悄悄話，她想了很久很久，就帶著小默默來這裡找秦川了，她本想和秦川一起在佛經裡找一找龍噬鳳的秘密的。

因爲秦川說，“靜靜，其實我寧可晚秋活著和勢如水火我反目成仇，再怨再恨，至少，人還在這個世界上。”

至少，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和你同在一片天空下。

再痛苦，至少偶爾忍不住思念了，還可以偷偷去看一看，看看他的樣子有沒有變，看看他在做什麼。

但是，如果哪天人沒了……

不！

不要他死，剛剛恨極了，寧可跟他同歸於盡，可是，當真正死亡降臨，她卻發現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思及此，容靜雙手猛地一揮，收回了鳳凰針，想收回水浪，可是，她卻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那水浪，隨著她的動作，水浪的力量不僅僅沒有減弱，反倒像是加強了。

突然，“嘭”一聲，孤夜白被擊落下去，往深淵裡掉，而與此同時，水浪之中飛出了一道流光，漸漸幻化成了水鳳凰的形狀！

“水鳳凰真身！”秦川大叫。

天啊，是水鳳凰真身，那全都是鳳凰水呀！

就在孤夜白跌落深淵的時候，水鳳凰真身纏繞上容靜，將她緊緊束縛住，容靜只覺得身體和靈魂都有些脫節了，這種感覺像極了晉階！

難不成，她在晉階？

進入“針魂”階，所以，水鳳凰真身，鳳凰水纔會再次出現？

曾經一直期盼的晉階，竟在這個時候到來，可是，這卻不是容靜想要的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無法控制水鳳凰，這一刻，她只能聽天由命。

水鳳凰將她纏緊之後，竟突然帶著她掉頭往懸崖裡飛去，直追墜落的孤夜白！

居然還不放過他？

爲什麼會這樣，之前的晉階，水鳳凰並沒有這種攻擊力，而且爲什麼偏偏衝著孤夜白？

“孃親，住手！”

小默默追下，可是，他根本靠近不了孃親。

秦川也追下去，他知道，修羅烈火滅掉了，孤夜白身上的煞氣還沒有滅盡呢！

所謂的龍噬鳳，其實是因爲鳳可滅龍，所以，火金龍纔會對水鳳凰有排斥感，而此時，水鳳凰真身出現，纔會追著孤夜白趕盡殺絕。

容靜不想這樣，卻無法掌控，硬生生被水鳳凰真身帶下去，直逼到孤夜白麪前，水鳳凰的力量勢如破竹，無法想像，一旦衝擊下去，已經奄奄一息的孤夜白會怎樣！

終於，她逼近了，淚流滿面地看著他，她不斷地搖頭，搖頭，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是搖頭。

孤夜白，我們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回到十年前都可以，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但是，我們都還好端端的活在同一個世界上，或許偶爾擦肩而過，還能看到彼此。

孤夜白，要不，我們回到一天前好不好，雖然恨透了你，可是，就像秦川說的，你還在呀，偶爾忍不住了，犯賤去思念了，還可以偷偷看一看你。

容靜的淚水都決堤了，眼前孤夜白那張她最最熟悉的臉，變得好模糊好模糊。

然而，此時此刻，孤夜白卻將容靜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刻，他是最痛苦吧，水鳳凰真身的靠近，讓他體內那種排斥感達到全所未有的劇烈，那是一種爲了保住性命的本能排斥。

他也不知道滅盡烈火煞氣，自己會怎樣，佛經上並沒有記載，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更加明顯地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

他，一定會死！

這一刻，他很想很想再努力一點，硬扯出笑容來安慰安慰他的傻靜兒，告訴她，其實他一直都沒有變，一直都在努力，只是還不夠努力，所以，抱歉了，只能最後給她一個笑容，告訴她，他還是當初那個孤夜白。

然而，看著容靜那哭紅的雙眼，他終究是放棄了。

還是就這樣吧，就讓她誤會到底吧，讓她知道他就是變了，就是這麼壞，就是死有應得。

這樣，她能心安理得已寫，哭過了這一次就不會再難過了呢？

他心一狠，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水迎面撲來，他只覺得腦海一震，一種熟悉而有陌生的感覺突然涌上腦海。

那是火魔入魔的感覺，他兩次走火入魔，一次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那一回正好和長孫紫夏上山。

其實，不是他誤入蛇窟，而是他走火入魔了明明知道那是蛇窟，卻還是踩下去了，當時，他很清楚自己不是誤入，卻不知道怎麼回事，記憶一片空白

另一回，則是欺負了容靜那一會，亦是因爲被煞氣所控，事後全都遺忘了。

如今，卻全都想起了了，想必是母妃強行壓住他的人龍之體，煞氣外泄而造成的走火入魔吧。

想來，這輩子自小到大，除了遇到容靜母子之外，似乎都不曾真正活過，連自己的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水，似乎在往腦海裡灌，孤夜白漸漸地有了昏迷的預兆，死亡，是不是就是這樣子的感覺。

他睜開了眼睛，想再看一看容靜和小默默，可誰知道一睜眼，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