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染臉上紅得快滴出血來，一瞬間，憤怒、羞恥、懊惱等情緒全都襲上心頭，最終是憤怒、羞恥佔據了上風，程悅的每一句質問就像釘子一樣牢牢的釘進了她的心裡，根本無法拔除，讓她疼得厲害，她雖低著頭，卻仍舊能感受到正廳內所有人落在她身上那異樣中帶著鄙夷的目光，這全都是因爲程悅，她纔會落到這般丟臉的境地！好，她承認自己更多是因爲名和利才和成王在一起的，可程悅你就不是嗎？她不信！

一時間，正廳內安靜得有些詭異，蘇正遠在心下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躬了躬身道：“今日之事是蘇府對不住你們，我代染兒向你們道歉，還請成王、程姑娘、白二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與我妹妹一般見識，賠禮我們自會奉上，只是今日之事還望諸位不要說出去，我父親和母親一定會悉心管教好她，還請你們放心。”

程悅輕笑一聲，“蘇大少爺的意思是，若是今日這事流傳出去那我們就是小人小量了？你們蘇府今日大張旗鼓的拋繡球選夫，這雲城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繡球落到誰手上了，可我們都清楚這親事肯定成不了，你們打算如何對外說？”

蘇正遠好脾氣道：“程姑娘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希望程姑娘能再給染兒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這次的事確實是我們蘇府不對，我這個妹妹自小便被我們給寵壞了，突然說要拋繡球選夫我們誰都沒將這回事當真，只以爲她是鬧著玩的，可不想這丫頭竟真的做出這等事來，父親母親還是在她去了一品樓後才知曉情況的，我去阻止已來不及，我更沒想到我妹妹竟然是因爲成王才這般做！程姑娘說得有理，我妹妹目的不單純，可念在她也算癡心一片的份上，求程姑娘饒了她這一次。”說到這，他嘆了口氣，“一個月前她已及笄，親事本該早就定下來，可她一直不願，我們也不好逼她，直到成王出現在雲城我們才弄清了其中真正的緣由，她實在是太不懂事了，程姑娘，若是白二公子不嫌棄，這親事還作數！”

蘇成祥立即附和道：“對，是我們蘇府對不住你們，白二公子和染兒的親事我們同意了。”

白二被蘇正遠最後這一句話噁心得差點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他一貫帶著笑意的臉也冷了下來，不悅道：“蘇家大姑娘我一個做奴才的可配不上，還請蘇少爺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不然我怕我家祖宗會直接從墳墓裡跳出來。”

蘇雲染氣得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剛要開口便被蘇正遠給瞪了回去，他直接對她身後的丫鬟道：“心兒，扶你家姑娘回去。”

心兒立刻點了點頭，“姑娘，我們回去吧。”

蘇雲染也知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也只有受欺辱的份，她恨恨的瞪了眼程悅，剛準備走，程悅便笑著開口道：“蘇大少爺你也聽到了，白二不願意娶你妹妹，這

可不是白二配不上你妹妹，你也聽到成王之前說過他的身份是少將軍，至於家財雖算不得富有，但總歸比你們蘇府要富有一些，蘇大少爺，你方纔所言只會讓我覺得你的賠禮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反過來倒好似是我們欺人太甚，不體諒你妹妹的一片癡心，還有你不會是因爲知曉了白二少將軍的身份才決定成全了這樁親事吧，可不論是身份還是地位，白二都是你們蘇府高攀不起的，還是我又誤會了蘇少爺的意思？”

蘇正遠臉色扭曲了下，終究是將怒火給按捺了下去，只是臉上的笑意卻著實端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程姑娘，你好像對我有極深的誤解，既然程姑娘覺得我道歉不夠有誠意，那程姑娘你想怎麼辦？親事成不了，程姑娘又想我們如何對外說？”

程悅瞇了瞇眼，笑道：“是不是誤解你我心下有數，我可以給蘇姑娘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不然不是顯得我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了！只是這犯錯的人不道歉就這麼走不大好吧，這可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有半點悔意，這樣的她會改過自新？恐怕是無稽之談！”

她笑盈盈的看向蘇雲染，“蘇姑娘，這‘對不起’你總該要說一聲吧，至於原不原諒你，還得看你道歉的態度夠不夠誠懇，抱歉，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沒有君子那些高尚的品德，所以若是我這心氣不順，今日之事我可不敢保證不會說出去，還有我記得你們蘇府和萬府也有生意往來，我心下不舒坦，自然會去向舅父舅母狠狠告一狀，至於這親事，我想請你們明明白白對外說清，說是你們蘇府的大姑娘在胡鬧，對外公開對白二道歉，至於真正的緣由可以不說，也算是保全了她那微薄的顏面，你們看怎麼樣？”

蘇正遠連一個‘不’字都說不出來，憋著火道：“程姑娘說得對。”他偏頭看向蘇雲染，“染兒，快點道歉。”

蘇雲染自小便被慣壞了，眼高心大的她又如何說得出這一句‘對不起’，只是今日這事若是傳出去，她的名聲可就真的毀了，她咬了咬牙，硬是從牙縫中擠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程悅眨了眨眼，無辜道：“蘇姑娘您方纔說話了嗎？抱歉，我沒聽見，你能說大聲點嗎？”

蘇雲染臉上頓時現出怒意，但偏偏發作不得，只好提高聲音道：“對不起。”

程悅‘唔’了聲，“聽是聽到了，只是蘇姑娘你可是半點誠意都沒有啊？這要我如何原諒你？對了，你和我道完歉後，也得對白二道一聲‘對不起’纔是！”

蘇雲染再也忍不下去，怒聲道：“程悅，你別欺人太甚！”

程悅聳了聳肩，無奈道：“欺人太甚？從何說起？今日這事難道不是蘇姑娘先挑起的嗎？既然蘇姑娘不願意道歉，那罷了，我只好回萬府找我舅母尋求安慰了，今日出門前真該看個黃曆，

不僅沒玩痛快，竟還受了一肚子的氣，真是晦氣。”言罷，她轉身便往外走。

蘇成祥臉色瞬間就變了，得罪了萬府絕對沒好果子吃，他們蘇府現下有一大半的生意可都依仗著萬府，若是萬府不想與他們合作，這雲城的第二大家族可就要改頭換面了，他趕緊站起身，“程姑娘請留步。”繼而看向蘇雲染，厲聲呵斥道：“染兒，給我跪下。”

程悅腳步停了下來，轉身看著蘇成祥，似笑非笑！

蘇雲染不可置信的看著蘇成祥，“父親，您說什麼呢？”

蘇成祥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看看你，現下哪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模樣，今日胡鬧夠了吧，還不給我跪下，給程姑娘和白二公子道歉，你若是不想道歉，那便一直給我跪著。”

蘇雲染眼中的淚水好不容易因爲怒意而止住，現下忍不住又哭了出來，自小到大，父親可從未對自己這般厲聲呵斥過，她臉上的妝容早就哭花了，淚水胭脂糊了一臉，已沒有半分嫵媚的模樣，落在衆人眼裡倒是有幾分滑稽，她看向秦氏，求助般的喚了聲，“母親。”

秦氏撇過臉，雖心下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但蘇府的家業不可因此斷送掉，她別無選擇，只道：“染兒，今日是你不對，還不向他們道歉。”

蘇雲染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爲何平日一貫寵著他的父親、母親、哥哥僅僅因爲程悅的幾句話就幫著她，蘇府好歹也是雲城第二大家族，有必要這麼怕萬府麼，她想不通，擡起下巴，直接道：“我沒錯，我是不會道歉的，心兒，我們走。”言罷，她擡腳便往外走。

程悅似笑非笑的看著蘇成祥，蘇成祥被她一看，背後沒來由得覺得一寒，立時對站在正廳內的兩個婆子命令道：“給我攔住她。”

兩個婆子對視一眼，隨後朝蘇雲染走去，蘇雲染大驚失色，呵斥道：“你們敢！要是你們敢碰我一下，你們立刻給我滾出蘇府。”

兩個婆子停了下來，蘇成祥腦門上都急出汗來了，染兒，父親這是在救你啊，若是真惹惱了成王，哪有道歉這麼便宜！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何況現下只是下個跪！聲音裡依舊帶著怒氣，“你們還不上前給我抓住她，我纔是蘇府的老爺！”

兩個婆子不再猶豫，繼續向蘇雲染逼近，只是在離她有三步遠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沒有動手，其中一個婆子道：“姑娘，不要逼奴才，您還是跪下道個歉吧。”

蘇雲染冷哼一聲，“不可能。”

這時，蘇正遠走過去，抓過蘇雲染的手快走幾步直接將她拽到了程悅跟前，臉上沒有半分笑意，厲聲道：“染兒，給我跪下，你若是不跪，那你現下立刻給我離開蘇府，從今以後，就當我蘇正遠沒有你這個妹妹，父親母親沒有你這個女兒。”

（本章完）